身處真靈界,陸庸感覺與在外界時截然不同。
他就像是化身天道一般,思維有多遠,他就能去往何處,一念之間,這方世界一草一木日月更替都了然于心。
往下俯視,大地廣闊,草木幽深,生機卻并不旺盛,天地間透著一股蕭索韻味。
一道蒼茫長河,若隱若現。
那是時空的長河。
剎那間,無數畫面席卷而來。
哭泣,喜悅,掙扎,哀嘆,坦然……
紅顏易老,生命易逝,任你富可敵國還是權勢滔天亦或是苦苦求存志系蒼生,最終,也都化作過往云煙。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這一瞬間,劇烈的情感波動,沖擊著陸庸。
竟讓陸庸像是人格分裂了一般。
作為人的一面,忍不住掉下淚來,蒼茫天地,蕓蕓眾生,生老病死皆苦,何人逍遙?
而化身天道的一面,則漠然以對。
千百年乃至億萬年來,它見證了太多誕生,演變與消亡。
可這又與它何干,太上忘情,天道無情。
“癡兒……”
一道蒼老的悠然嘆息,在陸庸心田轟然炸響。
陸庸眼中迷茫,瞬間清明,隨即驚出一身冷汗。
所以他沒有選擇通過這種方式‘成神’,而是選擇演化出一尊先天神靈來執道。
雖說因某種未知因素,最終演化出兩尊先天神靈。
他剛剛無意中觸碰到的是藍星的記憶,是藍星眾生的心念。
此方世界萬物皆是由藍星本源演化而來,在河圖洛書中又是作為陽面與那神話幻境一域形成的陰面對應。
與藍星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關聯。
能以區區600點原能,創造出這方世界,原因眾多。
但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一開始,陸庸就以神話游戲為載體,為河圖洛書布置了個陰陽兩面的因果格局。
作為陰面,神話游戲的本質,是在河圖洛書內布置的一個大型幻境。
這是河圖洛書自帶的陣法,屬于瓊玉世界中對功德法寶的普遍運用之法,只不過他們那邊的修行者不會像陸庸這樣構筑‘游戲’幻境就是。
而真靈界,在神話游戲中。
雖并未對玩家開放,但與其它諸多副本、世界本為一體,同屬于這個巨大的幻境。
三年來,無數玩家心心念念神話游戲的種種,潛移默化地影響世界本源。
他們眼中的‘河圖洛書’,那人工智腦,其實是他們自身心念所化,自然靈活多變,極為‘聰明’又善解人意。
而現世的人工智腦,其實是小綠在承擔。
可以說,神話游戲與星空高科在現世展現出的人工智能水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系統。
最終,陸庸的創世,就像是藍星對自身的補全一樣,浩瀚如海的本源力量,自發涌入河圖洛書用于創世。
所以這方世界的天道本源中蘊含著藍星諸多記憶。
而他剛剛,險些就被這些記憶給侵蝕,迷失本我。
香火承重,信仰有毒,真不是說說的。
真靈界因蕓蕓眾生心念之力,化虛為實,其天道、世界格局也容易變成‘眾生’以為的樣子。
這是意志感染。
事實上,在最初之卷記錄中,諸多類型的神靈中,就有一種是自生靈信仰中誕生。
當無數人信仰崇拜某個并不存在的祂的時候。
久而久之,祂就真的從眾生的心間,走出。
當然,這種必須是在世界本源法則中本身就有相對完善的‘信仰’體系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藍星顯然就沒有,陸庸是依靠九座大陣跟售往全球各地的游戲頭盔,強行搭建出的一個‘信仰’橋梁。
以這種方式誕生的神靈,自然談不上什么本我,生來便是生靈以為的樣子,既強大,又可悲。
“那一聲嘆息,是誰呢?”
陸庸蒸干臉龐淚水心中疑惑,剛剛驚醒他的那聲道聲音。
像是自亙古之時傳來一般,有種難言的時光滄桑之感。
這種感覺當然是很奇怪的,一般哪能從聲音中聽出什么時光滄桑感來。
而且他很確定,這聲音沒有任何惡意,甚至,還有種很古怪的熟悉感覺。
“道友,你這手筆也太大了。”
空氣一陣波動,黃袍道人一出現就苦笑著朝著陸庸開口。
陸庸收起心思笑道:“怕了?”
黃袍道人嘆息一聲,道:“倒不是怕,只是若給予我等更多時間成長的話,會更容易。”
“你們在成長,外界天道也在成長,不盡快布局,我還真不看好你們。”陸庸實話實說道,藍星世界的天道表現。
在最初之卷那么多資料記錄里,也是屬于極為罕見的個體,成長速度極快。
須知,世界與人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時間尺度大不同。
拿地球舉例,迄今已經存在46億年之久。
這個時間尺度,以人類的認知只能知道數據,卻根本無法想象其到底有多漫長。
藍星的世界意志,從初生不過過去區區三年,成長卻顯而易見。
黃袍道人面露不悅:“道友未免太小看我等。”
陸庸搖了搖頭:“閑話不提,你們二人一人繼續鎮壓穩固真靈界,一人全力運轉法則,對抗外界侵蝕。”
兩界相連的結果就是世界法則會發生正面碰撞。
如果沒有人為干預,最終必然是真靈界被藍星給同化。
畢竟藍星跟地球類似,已存在無數年。
世界法則何其嚴密,完善。
真靈界卻只是一個初生世界,還是從藍星剜下的肉所演化。
此時卻想反客為主,哪怕是局部同化藍星,也是頗有難度。
道人俊朗臉龐浮起一抹怒色,大概是被陸庸的強令語氣給刺到,不過到底是沒有發作,一言不發地遁走。
不一會,陸庸就感到原本正在慢慢侵入這方世界的特異力量,停滯了下來。
被另一股力量所抵擋,這是法則在碰撞。
河圖,洛書源頭雖也是眾生意念催生。
但與正統的信仰神所不同的是它們性格更加自我存在喜怒哀樂而非只有神性,這是最初之卷的超然力量與某種未知因素共同影響的結果。
是好是壞,暫時也說不清。
“還算識趣,你剛剛如果敢端起你‘正神’的架子不聽號令,此刻必形神俱滅。”
陸庸漠然道。
這兩人死亡,內部守恒,對陸庸而言不會有任何損失。
而天地間也會自然演化出其它‘神靈’,所以陸庸并不擔心影響他的大事。
空間一陣波動,傳來兩人服軟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