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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醉枕軟香忘憂事

  章超帶著清廷的意思回到了南京,連夜受到了朱慈烺的召見。

  那一夜,根據一些不明渠道傳來的小道消息說,皇帝大怒,同時宮中向來收到皇帝寵愛的德妃和淑妃兩位妃子暴斃,負責收斂兩位后妃尸體的太監和宮女嘔吐數次,說身上找不到一塊好皮。

  次日一早,章超又帶著依仗出京了,這一次,出使隊伍帶走的還有數十箱財物和昂貴的絲綢布匹。

  皇帝對外說是宮里賞賜給北虜的小物什,朝堂內的官員也識相的沒有多問,整個南京透露出一股默契,和異樣的氣氛。

  諸多高官厚宰還是該納小妾的納小妾,該混日子的混日子,只不過人來人往要比平日里緊密了些許,北邊的親戚、南邊的舊友,也比往日多了些。

  南京十萬新軍的演練依舊熱火朝天,皇帝朱慈烺自南巡南京一年以來,一殿未蓋,一屋未修,內庫的銀子和朝堂的歲余,有多少扣多少,全砸在這十萬人當中,真是當做親兒子在養這一支由鄭成功統帥的親軍。

  江淮將領的意見,自有東林黨的人去安撫,朱慈烺在朝堂給了他們足夠多的好處,就是馬士英也不會反對,因為兼領鳳陽提督的他,在那些好處里是吃的最大的一頭。

  所有的利益都被分割了,獲得了很好的平衡和妥協。

  唯有一人實在不開心。

  那就是被錢謙益當朝斥貶,而皇帝沒有回護的鄭成功。

  秦淮河是鄭成功極不愛去的地方,自入南京以來,他唯有經過這里,但里面的香閨花舫那是一次也沒去過。

  他并非柳下惠,在福建時夷人獻的美女自己也嘗過滋味,但也說不清為什么,總之對這里喜歡不起來,不知是因為自己的正直和理想不允許自己墮落,還是因為心中某個揮不去的倩影曾在這里生活過。

  懷揣著大把的銀票,這是他第一次走進秦淮河。

  沿岸的艄公撐著小船在江面游曳,將竹條編制的地籠放在固定的位置捕些魚蝦,寬且長的橋廊延綿到河心,邊上停靠著一個個掛著絢麗燈籠的畫舫或者建在岸邊的青樓,姑娘們站在高處揮舞著繡帕,在招攬富商、豪客或者似鄭成功這樣的英武公子。

  同樣是山繁水秀的地方,鄭成功有些明白自己為什么不喜歡這里了。

  這里太小了。

  沒有大海的開闊和洶涌的波瀾,這里平靜的過分,東西都很小且精致,手上捏著從街邊買來據說是活動手指關節的木丸都是又漂亮又香的小球,完全失去了鍛煉的實用價值,更像是觀賞的玩物。

  就像朝堂上的相公大人們,身為一派高宰,卻像娘們似的算計些家長里短,沒有銳意進取的勇氣,哪怕像夷人的海盜一般,燒殺搶掠,那也好過在家搜刮那點民脂民膏,還因為分贓之事如同潑婦罵街般齷蹉。

  他有點懷念跟著叔叔伯伯們在大海上乘風破浪的日子了。

  但看著居住在紫禁城中那位稍顯無助的年輕人,是那樣的信任和倚重自己,離去的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拋開。

  “皇上啊,你為何要同韃虜議和?”

  鄭成功心中苦澀至極,在他心里,要和韃虜低頭,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而且低頭的人還是自己效忠的皇帝,這讓他更不是滋味了。

  心中難過,口中發澀,此時此刻他只想一醉解千愁。

  行到半路,熙熙攘攘的街道頓時安靜了許多,鄭成功抬頭看去,一個裝潢明亮雅致的酒樓出現在他的眼中。

  忘憂閣。

  “這倒是個好名字。”鄭成功低語了一聲,走到里面,酒樓的小廝是個眼神好的,熱情洋溢的迎了上來。

  “爺,里面請。”

  “上酒。”鄭成功將一張千兩的銀票拍在桌上,小哥收起銀票喜笑顏開,高聲唱道:“大廳牡丹桌客官,上美酒好菜!”

  “這位爺,要姑娘不?”小廝擦了擦桌子,面帶笑容的詢問著,擔心眼前的豪客沒來過忘憂閣,連忙趁機介紹道:“秦淮八艷的名聲,爺聽過嗎?有三個姑娘就是從我們忘憂閣出去的。”

  他伸出干凈的手掌,豎起三根指頭驕傲且禮貌的介紹道。

  鄭成功搖了搖頭,沒有理會對方,接過旁邊人遞來的美酒,撕開壇紙,就著充滿炭火味的壇口開懷痛飲。

  小廝見狀識趣的退開,心中頗為感嘆:“這么好的郎君,沒想到真的是來買醉的。”

  半個時辰后,鄭成功桌前的好菜一個未動,而桌下已經空了兩個壇子了,他整個人勉強撐在桌子上,雙眼通紅且朦朧。

  “胡二,把老娘那顆老山參拿來,柳姐姐難的來看咱們姐妹,可不能讓她空手回去了,正好她那相公應是用得上。”

  一個俏麗的聲音帶著打趣的意思,從閣樓上方傳來,守在大廳的小廝胡二應了一聲,拿出店里的老山參送上去。

  有個女子推辭的聲音傳來,演變成了嘰嘰喳喳,過了一會兒后,實在推辭不過,幾名女子攜手走了下來。

  當中一個身穿男裝,面容娟秀的美女不是柳如是又是何人?

  “姐妹們別送了,我又不是不來看你們。”

  “柳相公,這可是你說的,以后可別學負心漢忘了奴家們呀。”旁邊的幾名女子故作憐態同柳如是開了個玩笑。

  待走到門口,柳如是看到了托腮端坐在座的鄭成功,微微驚詫道:

  “大木?”

  鄭成功一動不動,旁邊抱臂的小廝嘆息的應道:“柳姐姐認識他?他肯定是醉了,而且這人也奇怪,進來拍了一千兩,既不找姑娘,也不吃一口菜,光顧著喝酒,解千愁都喝了三壇了,豈有不醉之理,嗨,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愁成這樣?”

  見柳如是眸中流轉著的疼惜,旁邊的姑娘秀眉一擰,嗔道:“胡二,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還不將客人抬起來洗漱一番?”

  “不了,這人是我相公的學生。”柳如是解釋道:“他是有公務在身的,這么遲不在軍營怕是不妥,最好幫忙叫輛馬車,送他到城外的軍營中去,以免出了差錯。”

  “也好。”旁邊的姐妹本想調小一番,但看著柳如是神情嚴肅,也就作罷,交代了一下忘憂閣養著的馬車,將二人送走。

  南京城的街道很平整,加上此時正值深夜,街道上空空蕩蕩的沒有什么行人,即便馬車行駛的很快,也不顯得顛婆。

  只不過華麗的內部有些擁擠,兩個人很不好坐,而且鄭成功還是醉酒的狀態,他倒在柳如是的懷里,是被淡淡的桂花香味喚醒的。

  頭疼欲裂的他感覺自己枕在一個舒服的懷抱中,那清香淡雅的桂花味,讓他迷醉,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身體僵硬,臉色微紅的柳如是。

  “師娘?”

  鄭成功不確定的喊了一聲,柳如是坐在那兒并未答話。

  “鄭成功啊鄭成功,你竟然在夢中都想著她。”

  半夢半醒的他心中微微自嘲,嘴角輕笑了一聲,將頭換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享受這個難得且舒適的夢境。

  想到是在夢里,他的膽子也大了不少,一雙手毫不避諱的伸入耳邊的衣裙之內,順著細膩的肌膚向上摸索著,感受著里面的微妙。

  “大木!”

  柳如是終于忍受不了了,俏臉鐵青,語氣憤怨的一字一頓道:

  “請!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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