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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江北鹽池

  “幾十塊寶石?”胡風笑著對杜咨說道,“依郎君的脾氣,他是不愿意買這些東西的。這你應該知道啊!”

  杜咨恭敬地道:“小的也只是看到那是那胡人壓箱的寶貝了,若不出手,只怕他連回去都費勁,這才起了幫扶一把的心思!”

  胡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笑道:“這些胡人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怎么可能就束手無策了?你見過他的整支商隊嗎,知道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杜咨心中一凜,知道是自己孟浪了,忙向胡風告罪。

  胡風笑道:“你先回去吧,告訴那個胡人,我會派人去驗驗那些東西的成色。那個胡人也可以自己物色買主。”

  自從劉家的工坊制作出玻璃之后,從西域來的販賣玻璃的胡人就難做了。不過胡人也不傻,不會只帶一兩種貨物,除了玻璃器,大多數還有香料、珊瑚、明珠之類的,大多數都能夠用別的貨物找補回來,不會虧了本錢。

  西方的玻璃器制作的其實很有特色,尤其是多色帶畫的玻璃瓶,遇到精品胡風也會采買一些,以供玻璃工匠研究他們的技法。

  胡風想了想,親自到了濱江茶樓,來找陶素詢問。他管著收集情報,胡人進蕪湖,他應該了解的。劉牢之更關心的是戰馬和各地的物種,所以每接待一個胡人,胡風都會跟他們協商讓這些人下次來的時候帶上這些東西。

  兩百五十里外的壽春劉氏農莊,迎來了又一個豐收。今年一共種植了兩千五百多頃的小麥和早稻,一共收獲稻米近八十萬石。如此多的糧食,盡管各個農莊都建有糧倉,加上城里的糧倉都放不下,只好裝船送往合肥。有大批的牲畜和農業機械,使用不多的人手就可以照顧大量的土地,大規模農業的效果初顯。

  壽春農莊的外水道縱橫,既是田莊的灌溉體系,又是農莊的防守體系,——這些水道當然不足以阻敵,但是可以抵擋敵人的騎兵,輜重部隊也很難經過,劉家卻可以藉此組織力量,節節抗擊。至于劉牢之設想的在農莊外另外建墻的打算,因為不是急務,石料開采不易等原因暫時沒有進行。安融也只是吩咐莊民,把能找到的大石頭統統拜訪在農莊外面,暫時儲存。

  劉和之的親事已經定好,準備明年二月在京口完婚。家里一切都在正軌上,劉義之干得格外起勁,本想著鮮卑人占據淮北之后,牛馬走私的買賣不好做了;想不到那些喝慣了白酒、吃慣了糖的鮮卑人自己找上門來了,不但是牛馬,就是手里的奴隸,也愿意交換,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春秋時期的長江入海口,經過廣陵、京口后江面驟然開闊,呈喇叭形,流速放緩,在江流海浪激蕩下泥沙紛紛向長江口外南北兩側回旋沉降,逐漸堆積成北岸古沙嘴和南岸古沙堤。扶海洲原是海中隱沙,在春秋戰國時發展為大塊卵狀沙洲。“秦漢時州東百里有長洲澤,又東有扶海洲”。東晉時扶海洲已完全同陸地相連,長江口北岸推至如東縣掘港鎮附近。此地尚荒蕪,偶有逃亡的民眾散居期間。

  十月的時候,江南的天氣也開始轉冷了,劉牢之以拉練的名義,帶著侍從和三百部曲,從京口乘船渡江,沿江北岸至此。因為所帶的物資比較多,足足帶了有十艘大船,雖然順風順水,又有翟羌等人和先前的水手帶路,還是用了三天時間,才到達目的地。果如翟羌所言,北岸雖然荒涼,河岸卻平緩,大船靠岸,在離岸二里的地方修建營地。

  眾人在水上行駛了幾天,船上顛簸,睡覺也不安穩,不免有些精神不濟,在陸地上行走起來搖搖晃晃,竟像是醉酒了一般。

  休息了一陣子,眾人緩過神來,開始修建營地。為了平整土地,孫乾建議燒一把火,把營地的雜草和灌木燒掉。秋冬季節,雖在江邊,地面也甚為干裂,清理出一圈隔離帶,放一把火,確實可以節省不少時間。不過劉牢之沒有采納:周圍干草太多,放火不容易控制,容易引火燒身,而且晚上燒水做飯都需要柴草,正好把收割來地草料作為燃料。于是指揮著眾人鏟除野草和灌木,平整土地,扎設帳篷,開挖水井,還需要把從營地到停船處一路的野草清除掉,方便把船上的物資運送到營地,忙了一整天,到底是在天黑之前安頓下了。

  第二日一早,劉牢之選出了二十多個精通水性的人,到江上去捕魚,此處江水入海處,魚類極是豐富,應該會有不少的收獲;又派了二十多個侍從,在荒原上狩獵。此處人跡罕至,小動物像山羊、麋鹿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大型食肉動物,侍從隊配備了鋼臂弩,只要不落單,應該沒什么危險。

  此地乃是江中的沙土淤積所成,土質細膩,沒有石頭,有兩船磚瓦也不甚夠用,只能用磚鋪設地基,壘至窗臺,其他的只能使用夯土了。把沙土和上石灰和糯米汁,用木板夾住,夯土成墻。牢之特意吩咐,每夯一層土,要加上一層蘆葦桿,縱橫交錯,加強夯土的強度。挖的土也并不是隨意的,而是挖成一個個的池子,每個池子深二尺左右。

  材料準備的齊全,窗欞都是木器工坊制作的成品,房檁用的就是從京口帶來的大毛竹;倉庫的房頂使用瓦片,其他房屋暫時只能用茅草,好在此處蘆葦叢生,這類材料倒是不缺。

  “開飯了!”劉順之遠遠地喊著。

  此處找不到野菜,好在還有隨船帶來的白菜和蘿卜,雖然單調,飯菜還算可口。河海口里面魚多的是,隨便一網下去就能網上不少大魚來,收拾干凈后,用蔥姜爆鍋后加海水清煮,味道鮮美無比。多出來的魚就切斷用油炸過或者曬成魚干,隨時可以食用。劉牢之知道隨著天氣轉冷,魚會越來越少,因此要求打魚隊盡量多打魚。

  人多力量大,不過十天功夫,營地里一排排的房子已經建好了,足夠容納五百多人,隨船帶來的建筑材料也都用完了。眾人把糧食、蔬菜等物資搬到倉庫,牢之安排劉平帶著翟羌等乘八艘新船返回蕪湖和京口,繼續轉運物資,牢之則領著眾人,從海邊開始,開挖水池。每個水池也不大,不過五丈見方,從海邊往營地附近,水池由深變淺,到最后與先前挖土蓋房形成的水池相鄰。每一列鹽池十二個,作為一道生產線,這是因為海水晾曬十天到十二天即可結晶出鹽。挖泥運土,使用了新制的獨輪車加車簍,這種在劉氏墾荒工作中發揮巨大作用的單兵工具,又一次大放異彩。

  半個月后,劉平隨船帶著土木工程組的京口分隊以及一批奴仆和部曲到來,營地和水池的營建速度更快了。從船上卸載下來大量的水泥、石灰和磚,用來對水池加固,在夯實完的地面上,又用三合土和著糯米汁夯實,保證水池里面的水不往外滲透。相同高度之間的水池,也修了陶罐渠道和水閘,方便相互之間串水。

  劉平此行還帶來了大量的豬肉和殺好的雞鴨,好在冬天天冷,也不怕壞了,吃了近一月海魚的眾人終于可以改善生活了。雖說荒原上有大批的野獸,劉牢之也沒有組織人手去捕獵,主要是人手不足,用來捕獵太過浪費。本來想滅一滅這荒原上的野狼的,一直也沒有抽出時間,只好在營地邊上立上柵欄,以屏蔽野獸侵擾。

  除了物資,劉平還帶來了一個消息:“郎君,我們的船駛出京口不遠時,竟有水匪企圖劫船,被我一陣硬弩射跑了。他們船只雜亂,也看不出是些什么人。以后行船,還要千萬注意才是!”

  “知道了。以后隨船要多帶護衛,加意小心就是了。”能夠準確的在京口外攔截船只,必然是有京口勢力參與,現在還沒有時間處理這些爛事,只好先加強警戒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翟羌乘船往來于京口和營地之間,轉運些物資,許是上次劫掠沒有達成,反而損失了些人手,翟羌再也沒有碰到那伙水匪。

  如此忙忙碌碌,一直忙到臘月中旬,計劃中的一期工程完成了近半。建設鹽池的事情已經捋順了,劉牢之把劉平任為鹽場的行主管,管理這里的部曲和土木工程組的人,繼續在此地建設,他則帶領其他人返回京口。從兄劉和之將于二月成親,劉牢之沒理由缺席。

  臨行前,對劉平道:“平叔,這個鹽場就拜托你了。你也知道,鹽鐵乃是大利,此項產業將來的收益能夠比肩紅糖。”

  劉平道:“小郎君放心,我一定能為劉家守住此地!”

  劉牢之又道:“此處雖為荒原,也未必不能耕種。曬鹽打獵之余,平叔不妨開辟些土地用來種菜。糧食可以從京口運來,唯獨蔬菜,最好是就近供應。”

  劉平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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