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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伊闕關(一)

  伊闕關這么輕易地就被攻下來,很出乎劉義之的意料。不過想想也是,這些燕兵本就是些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又缺乏必要的情報支持,以有備攻無備,勝利是必然的。

  伊闕關的獲取,讓劉義之的戰略態勢有了大大地好轉。伊闕關在今洛陽南龍門山和香山的闕口,兩山夾峙,伊河穿流其中,在東漢時為洛陽八關之一,為洛陽南面的重要關隘,是洛陽南下,汝穎北上的必經之道。劉義之占據了伊闕關之后,不但可以屏蔽河南郡南部的陸渾、新城、梁縣、陽城和陽翟諸縣,還可以隨時支援洛陽的陳祐,以及確保后續援軍到洛陽的道路通暢。

  看著那三十幾號俘虜,劉義之對身邊的丁程道:“此次奪關,兵不血刃,劉固當為首功!”

  丁程撲哧一笑:“郎君說的是,劉固此次不但獻出奇謀,而且扮作女子讓那田九放松了心神,這才被我們一舉拿下關隘,說起來確實功不可沒!”

  劉義之瞪了他一眼:“怎么,覺得扮作女子丟人了?不要以為光靠著打打殺殺就能無敵于天下。一個好的計謀,可以少死傷多少士兵,上兵伐謀,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丁程見了,忙道:“郎君說的是,末將記住了!”

  劉義之輕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伊闕關已經拿下,你派斥候隊盡快打探出另外一支燕軍的下落,我們盡快把他們剿除了,然后好好休整,才能盡快支援洛陽!”

  丁程點頭稱喏,自下去安排不提。

  劉固換好了衣服,前來面見劉義之,劉義之很是夸獎了他幾句:“你本是劉洪的副手,此次拿下伊闕關,你立了大功,不能不有所賞賜,你本領二百人,現在允許你從俘虜中挑選一百人,整編成伍,另外,過段時間我要征發河南郡各縣塢壁的子弟從軍,整訓這些人的差使,就由你來做吧!”

  劉固大喜,知道劉義之這么說,是要提拔自己了,從此之后,自己就能獨自領軍了。只是他還有一絲疑慮,這時候向劉義之道出:“郎君,征發塢壁子弟自然沒什么問題,只是這挑選燕軍的俘虜從軍,是不是草率了些,畢竟這些人初降,心思不定,恐怕難把刀槍加諸自己昔日的同袍身上?”

  劉義之曬笑道:“這些當兵的,心思單純得很。他們很多人都是被強行征發的,這些人沒有什么立場,為了活命,對昔日的同袍反戈相向也不難!當然,最好啊,還是選擇那些孑然一身的漢子,他們在北地沒有牽掛,更容易為我們賣命!”

  劉固聽得似懂非懂,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劉義之知道劉固短時間轉不過彎來,只對他說道:“這些日子你帶著人,把這些俘虜好好審一審,讓他們相互揭發其他俘虜的事情,務必不要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混入到咱們的隊伍中來!”

  劉固看劉義之說得鄭重,忙點頭稱是。

  一下子占據了三個地方,劉義之手頭的兵力一下子有些捉襟見肘,梁縣的糧草只有兩百人看守,若是有膽大的塢壁勢力打自己的主意,還真是應付不過來,所以劉義之決定,暫時放棄梁縣,全力經營新城和伊闕關,等掃平這片區域內的燕軍,再整合這三縣的塢壁不遲。至于是否通知陳祐自己已經率領援軍到達,劉義之反而覺得不急。一則附近有燕軍出沒,防區不靖,自己難以立馬支援陳祐。二來只憑自己區區一千二百兵馬,也難以對洛陽城下的近萬燕軍產生足夠的震懾。

  伊闕關內除了燕軍俘虜,還有三十多個被燕軍抓捕來的民夫,甚至還有幾個燕軍擄來的婦人,劉固帶著人逐一甄別,想把伊闕關以南的人先放回去,被劉義之拒絕了。

  “雖然伊闕關易手的事,難以瞞過有心人,但也不能讓這些人回去亂說。在剿滅防區的燕軍之前,這些人不能放出去,這些日子想要過關的人,我們的做法跟燕軍一樣,先全部拿下再說!”這些日子來往伊闕關的人都被燕軍捉拿了,已經很少有人經由伊闕關了。

  劉固點頭稱是,又道:“末將適才詢問這些俘虜,發現他們只有兩撥人,除了傅堪的手下,還有一個叫曹斗的將領的屬下,原來這關中還有十幾個人,隨慕容琮出關回洛陽去了!”

  劉義之一怔:“這么說來,咱們防區內,現在只有曹斗這一支燕軍?”

  劉固點了點頭:“恐怕就是這樣,聽說那個慕容琮從任家塢壁得了不少糧草,現在押運著回洛陽去了!”

  劉義之笑了笑,也不甚在意:“算他命大,提前跑掉了!”

  劉固惋惜地道:“可惜了,若是這個慕容琮還在伊闕關以南,一定被咱們包了餃子!”

  劉義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覺得可惜,只要他還在洛陽,我們早晚碰上,現在咱們還是先集中精力,把防區內的燕軍收拾了!”

  劉固點了點頭,回去繼續提審俘虜不提。

  劉義之嘆了一聲,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計劃的再好,也會遇到特殊情況,形式比人強,只有不斷地更正自己的計劃,事情才能更好的推進下去。

  劉程手下的斥候隊一直沒有放松對防區內幾支燕軍的跟蹤,昨天還有匯報說慕容琮一行到了伊闕關,還以為他只是想要暫存收集到的糧草,哪知道他已經跑去金鏞城下了。不過還好,另一支燕軍的行蹤已經被斥候隊咬住了。

  “往陽城方向,離伊闕關二十余里。”丁程跟劉義之匯報著,“也是不到四百個人,不過騎兵多一些,大約有五十騎。”

  劉義之點了點頭:“好!明日點齊四百名騎兵,我們去會一會這位曹將軍!”

  丁程聽了,甚是高興,劉義之這話的意思,這是打算采用全騎兵突擊這支燕軍了。既然是用全騎兵,那使用的最多的,還是他的手下,自己也能接著撈取功勞。

  二十里外的曹斗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這時候他正冷冷地看著身前的任氏家主,不屑地道:“任燕,慕容琮來你就有糧草給他,偏偏到我這里就想一毛不拔,這是想欺辱老子嗎?”

  任燕心里發苦,強打精神笑道:“正是慕容將軍來到敝莊,把莊子里這兩年的存糧都征走了,現在莊子里實在是拿不出糧食了!”任燕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下大罵:“這幫子鮮卑胡虜,把老子當作肥羊了,誰都來咬上一口,這么下去我這塢壁還怎么存活下去?惹惱了老子,給你來個魚死網破!”

  曹斗哪里肯聽,他兩眼盯著梁上,冷笑道:“你們沒有存糧,好辦啊!既然沒有糧食,你們也養不活這么多的人,不如就讓他們跟隨我們燕國,前去攻打洛陽城,這糧食嗎,我們呂大帥出了!”

  曹斗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屈服地太早,以致被人當作軟柿子。先前如果拒絕慕容琮的要求,莊民們依托塢壁,也未必不能擊退他,現在糧食也被慕容琮征走了,再來反抗,莊民們也未必愿意,他心里恨恨地想著:“早知道就該把那個慕容琮趕出去,拼著魚死網破,也不能讓他們這般欺辱!”

  曹斗見他臉上寫滿著不甘,便冷笑道:“別以為你為慕容琮提供了些許糧草,便成了我燕國的功臣,就可以對我無禮!哼,你若既不能拿出我想要的糧草,又不能派出子弟協助燕軍作戰,本將只好請呂大帥派兵圍剿你們這些亂民!”

  任燕一聽,慌了心神,拉著曹斗的手跪了下來:“將軍息怒!任某這就派人在莊子里搜集糧草,一定讓貴軍滿意就是了!”

  曹斗嘴角上揚,心里愜意無比,他拍了拍任燕的肩膀:“這就對了!燕國不會忘了為國出力的爺們,等我為你請功,封你個一官半職,以表彰你在勞軍方面做出來的突出貢獻!”

  糧草眼看著就要到手了,曹斗說話也客氣了起來。

  提供糧草的話一出口,任燕心里也跟著咯噔一聲,知道此事過后,自己這個一塢之主的位子,就算是做到頭了。即便是受到燕軍的威脅,這些即將沒飯吃的堡民,也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這個一堡之主從座位上趕下來!

  “好了,任堡主,你這就趕緊下去準備吧,明日上午一早,我便要看到足夠的糧食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哼哼……”曹斗不忘繼續威脅幾句,施加壓力。

  “是,是,曹將軍放心,任某一定會讓曹將軍滿意的,只是如此一來,我們塢壁接下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任燕叫苦道。他還是害怕會有燕軍頭領繼續來自己塢壁中勒索錢財。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再有人來索取錢糧了!”曹斗沒有誠意地安慰道,他可不會為任燕做出任何的保證,若是有燕軍將領繼續來征集糧草,那只能算他任燕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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