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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新辭典

  送走了遠洋船隊,劉牢之也沒能閑下來。這不,姐夫何錚拿著幾部新書來了。

  劉牢之翻看著書頁,心中喜不自勝:“這是《辭典》?姐夫終于是把這書給編成了!”

  何錚嘆道:“這套書可是花費了我不少力氣!為了這套書,我聘了一百多個人,忙了一年多才定稿,為了你那個勞什子拼音,我又多花了兩個多月的功夫!”

  劉牢之道:“好飯不怕晚!此書一旦面世,必能引領印書業的風潮,多花些力氣也是值得的。”

  原來這部辭典是劉牢之為了給學校里的學生提供一套工具書這才提議編纂的,他委托了何氏兄弟兩個主持此事。中國的漢字在不斷地演變過程中,數量是不斷地增加的。后漢時許慎的《說文解字》是我國歷史上第一部字典,一共收錄了九千三百五十三個漢字;到了三國魏時,李登寫了一本叫做《聲類》的書,書中收錄了一萬一千五百二十個字,而張輯的《廣雅》中收錄的漢字已經達到一萬八千一百五十個字。

  古人著書,因為起先是在竹簡上寫字,書寫起來比較困難,所以力求言簡意賅,即便是字典這種力圖解釋字義的書,也都是寫得文鄒鄒的,非常的不利于初學者和自學者。劉牢之對這部詞典的要求,卻是努力做到使用白話解釋,讓學生可以通過拼音和釋義自學文字。只是如此一來,需要的漢字比起通行的字又多了不少。每每遇到這種難以用文字書寫的詞義,何錚就會記載下來找劉牢之商議。劉牢之的文庫比現在多得多,寫出來的漢字比起何錚生搬硬造要強的多,最后這本書收錄了兩萬五千多個字。

  編寫一步詞典,除了釋義力求準確、全面,其檢索方式也是個浩大的工程。除了古人通用的四角檢字法,劉牢之還要求添加上“拼音”和“部首”檢字法,并且要求使用阿拉伯數字標注頁碼,平白的讓何錚一幫人多花了不少精力。光這些拼音和數字的活字就花費何家了不少錢。

  聽到劉牢之非常的認同這本書,何錚也松了口氣。劉牢之是這套書最大的金主,為了讓何錚能下定決心做成此事,劉牢之特意先預付了五千套書的訂金。劉家在各地興辦學校,這種工具書根本就不怕沒地方消化。

  “既然已經印完了,姐夫就把我定的所有的書,先送到一品匯的書庫里。我也好給他們盡快分發下去!”

  何錚點了點頭。

  這種詞典因為底本改動頻繁,成書之后也需要不斷地改進,所以沒必要采用雕版印刷。使用活字印刷,邊排版邊印刷,制作起來也不慢,何氏書社這次一共印制了八千冊。劉牢之已經在去年對外公布了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的工序,現在民間也有大戶人家自己雇人雕版,不過印刷書籍的紙張和專用的墨,還是得分別從何氏紙坊和一品匯采買,所以很多人家干脆制完版再找何家書社印刷。制版和印刷分開,何氏書社的業務量大增,這一年多來賺了不少錢財。現在一品匯里面的書籍,已經種類很多了。

  劉牢之看何錚沒什么事說了,便問道:“姐夫,你編書印書也已經做了幾年了,想來也沒有什么激情了。現在可有出仕的想法?”

  何錚暗暗腹誹:“不為出仕我在這里忙活什么?”不過說起來,像他們這些次等士族,除非才學出眾被主官特別賞識,否則也需要父輩的交情相互推薦。何錚的父親在仕途上沒能走遠,連帶著何氏兄弟現在出仕也艱難。何錚編了幾年的書,名聲是積攢了一些,卻也還沒喲州郡主官征辟自己,原先的那些激情也磨得差不多了。

  “當然。出仕為官,為天子牧守一方,也不枉自己這一身學問!”

  劉牢之點了點頭:“日前父親來信,說是被朝廷任命為安豐太守。安豐郡雖然是僑置郡,在江北卻是有實土的。父親跟袁豫州說得清楚,他會親自到安豐郡故地駐守,另外征辟椽屬管理江南的僑置郡的百姓。姐夫若有意,我便去信跟父親說明。”

  本來似何錚和劉家這種姻親關系,是不能在同一地區任職的。但是過江以后,門閥政治盛行,這種回避制度根本沒人在意,所以劉牢之才會對何錚提及此事。

  何錚喜道:“郡功曹已經是不低的起點了,我有什么不愿意的!那就有勞阿全了!”

  劉牢之笑道:“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氣的!除了安豐郡的缺,我大哥劉義之,現在是鷹揚將軍,已經可以設置參軍等屬官,何家有合適的人也可以推薦給他!”

  何錚一愣,還是點了點頭。劉義之和他大哥何淳同歲,如今何淳還在南山書院學習,等待機會,劉義之卻已經是物品的將軍了。雖然鷹揚將軍不過是個五品雜號將軍,朝廷諸公對于武職業存在歧視,到底也是踏入仕途了。

  聽劉牢之這么一說,何錚也有些不自然起來,留下了幾套書,便告辭回去了。

  劉牢之打開木盒,認真的讀起《辭典》來。現在的裝訂技術有限,這套《辭典》分成了五冊,但目錄檢索就占據了一冊。全書通俗易懂,除了是豎排的,內容上跟后世的書已經相距不遠。合上書冊,聞著書墨的香味,劉牢之不禁有些癡了。

  “這書不錯,可以作為禮物了!對了,虞真成親之后,半個多月了,一直還沒有回到醫館里去,正好拿著這套書,到徐府去做客,問問此事!”

  讓孫乾等人提著書,拿上幾盒一品匯的點心,劉牢之便騎馬往徐邈府上走去。京口雖然說是城,在城墻內的內城畢竟很小,大多數百姓都住在城外的村落里。每個村落里都有一個或者兩個大戶人家,這是因為這些村落大都是當面的流民所聚,普通百姓難以南下,只得投靠當地大族,一起結伴而行才能安全到達江南。郗鑒當年安置這些流民的時候,也沒有把這些流民組織打散,而是按照流民自身的組織來安置。

  劉家和徐家離得不遠,不過四里路,正是秋收時節,一路上聞著空氣中彌散著的稻香味,分外的舒服。從劉家往外走的這些路,這幾年劉牢之都安排著拓寬并硬化了,走起來格外利索。劉牢之看著路兩邊忙碌的農人,想起自己剛來京口時看到的情形,不禁感慨,問身邊的孫乾道:“孫乾,這些都是咱們家的地吧,不知道現如今,這地里的收成怎么樣?”

  孫乾四下看著,說道:“這些地肯定是咱們家的,不過收成怎么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這就去找個人來問問!”說完縱馬往前,去把最近處的農人叫來。

  不多時,一個身穿土黃色棉衣的中年漢子,卷著褲管,一路小跑著跟在孫乾馬后,到了劉牢之面前,大聲道:“牛二見過郎君!”

  劉牢之仔細看了看,笑道:“原來是你!”這牛二是家中的老部曲,還有個兄弟在北方的軍中跟隨在劉建身邊,當年劉牢之初來京口,到過牛二的家里。這牛二雖然姓牛,家里卻是養不起牛的,還是劉牢之給佃客家里分了牛。

  牛二有些拘謹,兩只手不斷地摩挲著,不知道是要垂下還是放在身后,聞言也只是低著頭道:“難得郎君還能記得小的。”

  劉牢之道:“你不用拘謹。那年我去過你家,當時你們家只有三家草房,只有幾只雞,過得甚是清苦。”

  牛二道:“郎君記得沒錯。”

  劉牢之問道:“你且說說,這幾年家里的生活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改善?”

  牛二道:“回郎君的話,當然是有改善的。自從郎君給我們每戶配上了牛、播種機和拖車,我們一家人種這些地就精細了不少,畝產從原來的不到兩石,現在能達到三石,郎君收的租子又少了,這幾年難得有了余量。”牛二說了一會兒話,漸漸地放開了,清了清嗓子,又說道,“原來每年秋收的時候,一家人總是要起早貪黑的忙一大陣子,現在老管家從蕪湖要來了兩臺收割機,這點地不到一天便收割完了。只有一點不好,莊稼都倒在地里,需要趕快收回去,一天收不完,便只能晚上睡在地里!”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些情況他也有所了解。劉嵩弄來了收割機,卻沒有同時買脫粒機,也沒有搞互助,搞著這些部曲有些錯手不及。

  “現在家里幾頭牛?”

  牛二笑道:“現在是兩頭母牛,郎君配的那頭早就換回去了。以后這兩頭牛,每天為我們再生兩個小牛犢,也是不小的收入!”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些部曲有了余力,被老管家組織起來挖掘了水渠,還打了不少大口井,劉家的這些地現在可以說是旱澇保收。

  劉牢之又問道:“你家的兩個小子呢?”

  牛二道:“現在雖然是秋收,學校里卻還沒有放假,自然都跟著先生讀書呢!這一家人活都干不完,兩個小子卻清閑,郎君開恩,讓他們回來幫著干幾天活!”

  劉牢之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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