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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你就是那個典型

  “不管劉越存的是什么心思,他還能想著自糾自查,是個不容易的事!”劉牢之對陶素道,“你回去之后,好好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及時來告訴我!”

  “喏!”

  “其他人有什么動靜?”劉牢之接著問道。

  陶素答道:“劉頌主管回去后,把各個工坊的管事挨個查了一遍,又把工坊的幾個護院責打了一番,查出不少事來!其他人回去之后,也都自糾自查了一番。”

  劉牢之點了點頭:“好!你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及時來通知我!”

  陶素點頭應諾,便要告辭,劉牢之突然道:“你那個侄子陶役,服役有三年了吧?”

  陶素道:“郎君說的沒錯,三年了!”

  劉牢之道:“你這次立功了,我這就派人,把他從合肥接回來!”何容從合肥調走的時候,劉牢之特意命人把陶役送到合肥山里去做勞役。這次陶素干得不錯,劉牢之便準備把他放出來。

  陶素聽了,連忙跪下謝道:“謝郎君開恩!”

  劉牢之點了點頭,揮手讓他下去了。

  等陶素離開之后,劉牢之才對徐玉嬋道:“阿嬋,你嫻靜少語,卻是好強之人,在這幼稚園里怕是不合心意。我想給你換個地方,你看怎么樣?”

  徐玉嬋低著頭,輕聲道:“全憑郎君做主!”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次糾察之后,為了防止這些事死灰復燃,審計的事還要變成常態。你就帶著這些審計師們,為我做這件事怎么樣?”

  徐玉嬋吃了一驚,忙道:“奴婢怕做不好,壞了郎君的大事!再說有這么多老師傅,他們怕是不肯服我!”

  劉牢之笑道:“這有什么?你是個聰明的人,又肯用心,這些事難不倒你!再說這些日子,你在這里也學了不少,等你學的明白了,我再任命也不遲!”

  徐玉嬋還是有些猶豫:“郎君還是從老師傅中選一個人,奴家從旁襄助也就是了。”

  劉牢之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除非……你不愿意?”

  徐玉嬋垂下眼瞼,低聲道:“奴家聽郎君吩咐就是了。”

  劉牢之點了點頭,笑道:“好,那你現在跟我講講,你覺得現在的局面應該怎么應對?”

  徐玉嬋奇道:“郎君問我怎么處理這些不守規矩的管事的?”

  劉牢之搖了搖頭:“這幾個管事,處理不處理無關大局。管事下面還有領班,還有普通的下人,要是所有的人都不守規矩,只處理幾個管事那就像割韭菜,割了一茬還會再長出一茬來!”

  徐玉嬋想了想:“人性如此,豈是罰幾個人,立幾個規矩便能禁止的。總要讓人心里有所畏懼才可以,不若鼓勵下人首告。”

  劉牢之搖了搖頭:“那會讓人人自危,告狀成風,甚至喪失人倫!你們這個審計隊伍可以采風,做我劉家的御史言官。”

  徐玉嬋笑道:“那不還是要人告狀?”

  劉牢之道:“這怎么一樣?設立專門的機構,那是擺在明處的,讓人知道有這么一群人,專門等著捉拿不守規矩的人。下人首告,那是躲在暗處的毒蛇,而且容易出現誣告!”

  徐玉嬋點了點頭。

  劉牢之道:“終究還是要加強道德建設。在各處產業里面,每年設置一個精神文明單位獎,在每個單位里面設置一個精神文明個人獎,在每個農莊、工坊區,設立精神文明家庭。除了給予錢財獎勵,在人事上也要給予傾斜。”

  徐玉嬋道:“這樣好!讓好人有好報,才能鼓勵大家向好!”

  劉越終究是心里不踏實。在濱江茶樓自糾自查了一番,對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有了詳細的了解之后,這才來找劉牢之。

  聽劉越詳細地說了自己私自拿錢放貸的事,劉牢之道:“你覺得這是個什么性質的問題?”

  劉越囁喏著道:“侄兒一時起了貪心……”

  劉牢之擺了擺手:“管錢庫的李復與你是同謀嗎,分過你的錢嗎?”

  劉越道:“沒有!他只是聽我的吩咐行事,不敢違拗!”

  劉牢之冷笑道:“你好大的威風!這小子屁用不管,安排去陶土組做苦力吧!”李復是劉牢之任命的錢庫頭目,卻任憑劉越把錢庫里的錢拿走,事后卻不匯報,造成這么大的虧空,劉牢之是斷不能容忍的。

  劉越不敢作聲。

  劉牢之厲聲喝道:“你是一時貪心?你這是偷盜!前后偷盜數百萬錢,你有幾條性命?”

  劉越“咕咚”一聲跪下,哀求道:“叔啊!除了侄兒最后借出去的這一百三十萬,其余的可都還回來了啊!”

  劉牢之冷笑道:“不告而取謂之偷,難道你還回來了,就不算偷了嗎?你是不是覺得,你拿走多少又還回來多少,沒給劉家造成損失,所以罪過不大?”

  劉越沒敢出聲,顯然是默認了的。

  劉牢之哼了一聲,冷聲道:“我就給你算算,你給劉家造成的損失。你借出去的錢,那是經過兌換處的人審核過品相的,那些人還回來的錢,你可是仔細地看過?”

  劉越一怔,搖了搖頭。他只顧著享受收到利息的喜悅,哪里還能顧得上去看錢的品相?

  “好,那你再看看,這幾個數據。從四月開始,前兩個月每兌出去一百枚銅錢,可以回收制出一百三十枚銅錢。到了六七月份,能回收出一百二十八枚;到了這個月,便只能回收到一百二十五枚,你跟我說說,這五枚銅錢,到哪里去了?你且算一算,我們一共損失了多少錢?”

  回收出來的新銅錢總數減少,那還能說是鑄造工坊的人偷了錢去。火耗增加,卻只能是錢的品相出了問題。劉越張口結舌,答不上話來。

  “敢情這些人把些品相很差的錢給了自己,坑走自己的好錢,自己還為賺到那些利息而沾沾自喜!”劉越本來覺得自己只是借錢賺些利息,即使不合規也覺得心安理得,哪里想到會被人坑了。想到這里,劉越的心里開始有了一種深深地挫敗感。

  “你剛才也說了。張僑拿著借來的錢,在一品匯買了布,他本來買不了這么多數量的布,通過借了你的錢,我們卻總體上多給了他半成的優惠,你給我算算,你收到的利息,抵得上這半成的優惠嗎?!你這是明明白白地在偷拿劉家的錢!”

  劉牢之聲色俱厲,指著劉越大聲喝道。

  劉越無可辨解,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劉牢之又問道:“這幾年,茶樓里面一共流出去多少茶葉?”

  劉越自己也曾經私自往外出售過茶葉,只知道是流出去了不少茶葉,卻哪里能估量出來到底有多少。他囁喏著道:“總有……總有一、兩百斤吧?”

  這幾年劉家的茶葉因為產量不多,除了走禮,大都是放在了濱江茶樓里,市面上基本買不到。便有茶樓里面的人,從茶樓里面偷出茶葉來,高價售賣。劉家的茶藝師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每次泡茶加的茶葉基本上是一樣的。劉牢之讓人統計了泡茶的收入和消耗的茶葉總數,發現竟然有大約半數的茶葉是流出去了。

  劉牢之喝道:“我給你算了算,這些年你們茶樓一共流出去四百斤茶葉!不要問我是怎么算的,你且回去問問茶樓里的茶藝師,他泡一壺茶,用多少茶葉!如今你且算算,這些茶葉按照市價,是得多少錢?”

  多少錢?劉家的一斤茶葉沒有低于萬錢的,這么多茶葉足有五百萬錢了。這么大的數字,可把劉越驚呆了。

  實際上這些茶葉的成本最高不過百十個錢一斤,茶樓里的人偷了茶葉出去,也不可能賣到上萬錢,否則茶樓里的人早就倒賣茶葉發了大財了。

  “怎么了,現在你還覺得自己勞苦功高嗎?”劉牢之冷笑道。

  劉越低著頭,苦聲道:“侄兒給劉家造成這么大的損失,請叔叔責罰!”

  劉牢之冷聲道:“你且說說,你還有什么事是瞞著我的?”

  劉越顫聲道:“侄兒連‘私自借貸’這等大事都說了,還有什么事需要瞞著叔叔的?”

  劉牢之點了點頭:“那就是你自己不在意,覺得是小事。我曾經跟你說過,濱江茶樓是高檔社交場所,不是青樓妓館。這樓里面的姑娘,你碰過沒有?”

  劉越的臉一下子又白了。這茶樓里面的茶藝師、歌舞女妓大都是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他主管著這茶樓,年少方剛,朝夕相處的,怎么可能忍住不去招惹?劉牢之帶回來的他不敢去碰,他自己經手買來的這些奴婢和女妓,便有兩個溫柔漂亮的被他霸占了。這種男女之事在酒樓里哪里又能瞞得住。

  劉牢之道:“你犯下這么多的事,在濱江茶樓是呆不下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劉越聽了,癱軟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劉牢之怒道:“你也是堂堂七尺的漢子,武將子弟,恁得沒出息!一個小小茶樓的主管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且先回去,把茶樓里的事給我打掃干凈!等過兩天隨我一起北上洛陽吧。那里與秦、燕交界,與胡人做生意,可以隨著你的性子,便是燒殺搶掠也不管你!等立了功,也混個出身,不比在這里跟一幫子商賈打交道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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