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勁在一旁冷眼旁觀,果然見到劉義之部的士卒并不私藏財物,心中的不平之氣這才慢慢解了。只不過對劉義之部下扒死人衣服的行為,他還是有些看不慣,于是沈勁上前勸說道:“道忠,死者為大,這些燕軍士卒雖然低賤,把人衣服都扒光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劉義之笑著解釋道:“人赤條條的來,再赤條條的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看沈勁面色不豫,劉義之又解釋道:“長史有所不知。現在在緱氏屯田的輔兵們人數不少,這些人每年要耗費的衣服數量就是一個很大的數字。這些陣亡士卒身上的衣服,經過清洗、消毒,縫縫補補之后,依然是可以穿的。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艱難,需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現在洛水谷地里的百姓不少,因為是第一年墾荒,并沒有發展棉麻產業,衣服布匹缺少的厲害。這一年來劉越從秦國弄來不少麻布,卻依然是供不應求。戰事頻起,道路不靖,劉家的棉布一時很難運上來;就即便是能運上來,劉牢之賣得也很不便宜,所以布匹供應實在是件大事。一下子又增加了這么多的俘虜,每年需要耗費不少的錢糧,劉義之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些俘虜送給劉牢之,用來抵債。家業大了,劉義之不得不精打細算。
眼看著劉義之的士卒們把燕軍的營地夷為平地,營寨里面的帳篷收起來,鐵鍋打包好,就連寨墻上的木頭也都被一一地拆卸了下來,送入了成皋城里。這些木頭都是好木料,將來打造器械、修建房屋都是用得上的。
一個時辰之后,整個戰場上除了血跡,什么都沒有留下。沈勁滿臉欽佩:“道忠治軍有方,真不是說說而已。便算是打掃戰場的本事,也是少有人能及的!”劉義之淡淡地道:“一事通,事事通,這些不過是照規矩辦事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劉義之想起當年拿到劉牢之提供的《練兵手冊》的時候,自己也被其中繁瑣的規定弄得暈頭轉向,心中排斥的很。直到現在,軍中的士卒一切養成了習慣,才發現事事依照規矩來,效率真是高的令人難以置信。有如此強軍在手,劉義之對自己的未來很有信心。
拿過范尉送上來的繳獲清單,劉義之遞給了沈勁,說道:“長史看看。按照出兵人數,我們的比例是三比一,貴軍可以拿這些繳獲的兩成半份額。長史看看,有哪些是不需要的,我們可以為你折算成財物!”
沈勁看著巨大的繳獲,興奮無比。這次繳獲了六百余匹完好的戰馬,按照劉義之的辦法,分到手里的戰馬也有一百五六十匹,用不了多久,自己也可以組建一幢騎兵了。除此之外,還有上千副制作精良的鎧甲。這些鎧甲別看對劉義之部的騎刀防護效果不好,對弓箭的防守效果還是很好的。
“道忠真是信人。此次的繳獲,我們只要戰馬、鎧甲和兵器,其余的東西便全部折算成財物吧。當然,最好是折算成戰馬和鎧甲。”
這些燕軍俘虜雖然可以干活,卻也要耗費大量的糧食。而且這些人不老實,還需要大量的人手看管著,讓人費心的很,所以沈勁認為,不如干脆把這些俘虜換成財物,賞賜給將士們,平息他們適才無法搶奪戰利品的怨氣。
劉義之點了點頭,對范尉道:“范參軍,就按照長史的意思,盡快交割吧。交割完畢之后,長史所部分得的財物單獨放置在一處院子里,請長史自己派人看管著。至于長史怎么處理這些東西,我們就不管了。”
沈勁連聲道好,讓沈愿與范尉去交割。
取得如此大勝,趕走了眼前的敵人,劉義之放下了心事,讓范尉張羅著舉辦慶功宴。
“留下值守的士兵,其余士卒每人允許飲白酒一升!直接配發!”
范尉嚇了一跳。如今成皋關里集中了五千多人,每人一升(204.50ml),就是五千升,何況這些將領不可能只喝一升。要知道這些酒可是能為軍中換來海量的物資的。
“將軍,是不是多了些,軍中這些白酒,市價騰貴,一下子出這么多……”
劉義之不以為意地道:“不過是些酒水罷了,都是自己軍中釀的,并不難搞。今日如此大勝,不可因此掃興!”
范尉無奈,只得轉身下去辦理。消息傳開,整個成皋里歡呼聲震天。
“什么事叫的這么歡暢?”在城墻上守衛的劉固拉過一個士兵問道。
那士兵答道:“回幢主,將軍下令,今日慶功,每人可飲酒一升。可惜咱們今日輪值,要不然也就能喝得上了!”
劉固笑罵道:“我呸!占了便宜還賣乖!今日輪值,發放的物資會多一倍,早晚還不是進了你們這些兔崽子的肚子里?”
劉固不好酒,尤其是那桃花仙白酒,別人寶貝的什么似的,他卻是覺得難以下咽。想來這也是劉義之安排他值守的原因吧。
“幢主快看,遠處來了一票人馬,是不是出去追擊的李幢主他們?”
劉固往遠處一看,果然是來了一大票人馬,忙拿起望遠鏡仔細觀看。這一看不要緊,竟把個劉固看得呆了,原來李原帶著數百人在前面跑,后面追著一大群燕軍的騎兵,煙塵沖天,浩浩蕩蕩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李原這是怎么了,招惹了這么多胡虜來?”劉固顧不上細想,忙吹響了哨子。拉過一個士兵,讓他去將軍府稟報。
“警戒,警戒!都起來了,警戒!樓下的,打開城門,放李幢主進來,隨時準備關城門。”
“弓箭手準備,弓箭手準備!”
“都把鎧甲穿好了,注意防護!”
隨著一聲聲急促的命令,城墻上的士卒都開始動了起來,一捆捆的箭支被搬上了城墻。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的士卒們,又開始緊張地準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