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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你有地契嗎

  看著面前這個面容憔悴的女子,劉牢之實在沒法把她和當年那個如仙子一般的琴師聯系到一起。當年姚婉雖然算不上絕色,卻也是一個少見的美人,何況她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舞臺上的姚婉,仙姿綽約,讓人生不起半點褻瀆之心,便算是濱江茶樓那個市儈氣比較重的地方,也沒有人會起哄。

  聽姚婉說起來,這兩年庾希賦閑在家,整日無所事事,所以心情奇差。他本是心高氣傲之人,從北府高位一下子落入塵埃,受到這般打擊,便每日里在府里借酒澆愁。府里的這些歌舞妓女,稍不如意便要被打罵,因此喪命的也不在少數。姚婉琴藝出眾,地位超然,這才能委曲求全至今。

  劉牢之安慰了她幾句,便讓她先下去休息了。在這個吃人的時代里,姚婉的遭遇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劉牢之已經見慣不怪了。

  次日一早,劉衡拿著劉牢之的名帖,一路打探著去尋孫無終等人,劉牢之便帶著侍從在既陽田莊里面閑逛。

  這個全辛是個有心的,田莊里面的地塊方方正正,整整齊齊,能看出管理者一絲不茍的工作態度。地塊之間都留出了道路,方便運輸糧食和肥料,這些道路雖然沒有硬化,卻修得極是平順。地塊之間的溝渠修理的極是規整,每隔不遠就有一個水塘用來調節水量,天旱的時候,又可以用水車從水塘里面取水,灌溉農田,深得劉家農莊的精髓。

  想起全辛說起趙瑞龍不愿意在這里開設畜牧場,劉牢之的心里便有些異樣。這里的氣候條件,確實不適合大量的養殖牲畜,但是船廠和農莊都是要用到這些大牲畜的,沒有畜牧場,全靠農莊自己養,這可是不容易的,再說這也不符合自己治理農莊的規范——農戶自己養大牲畜,衛生條件不達標,會引來一系列的問題。畜牧場不是追求利潤的地方,看來自己要找趙瑞龍好好談談了。

  這邊正在這看著,遠遠地就看見劉衡引著一群人往田莊走去,足有二三十個人,劉牢之嘆道:“還真是心急啊!”

  劉衡出去的時候只從田莊里帶了兩個人作為隨從,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自然是他聯系到了那些搗亂的“本地人”。看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肯定不是懷著和平相處的念頭來的。劉牢之對侍從們道:“走吧,去會會這些人!”

  劉牢之來既陽是坐船來的,因此他和侍從們也只能一路步行回農莊。還沒等他們回到住處,遠遠地就聽到有人大聲叫囂著:“不是約我們前來‘談’嗎,怎么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了?”

  又聽到劉衡的聲音道:“各位好漢,我們約定的是明日,是你們非要今日來的。某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我家郎君馬上就回來了。還請各位稍等,我這就安排人給各位上茶!”

  “啊呸!爺爺才不喝那苦不拉嘰的東西!一群土包子,竟然跑到既陽來充雅士來了!”

  “孫綰,不要口出不遜之言!我們今日是來講道理的,不是來吵架的!”聽這聲音,透著一股子堅定,應該是個領頭的。

  果然,那個叫囂的聲音唯唯諾諾,沒有再次響起。

  劉牢之一面在侍從的簇擁下走進去,一面大聲道:“跟你們‘談’的人回來了!”

  院子里站了一群氣勢洶洶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劉牢之。這些人把手指捏的“咯咯”作響,像是要把劉牢之這些人嚇住。

  劉牢之打量著那一群人,一個個看著氣勢凌厲,面色兇惡,其實對劉牢之這些上過戰場的人,并沒有多大的震懾力。劉牢之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與劉衡站得最近的一個黑衣青年,看著跟自己年紀相仿,卻身材高大,肌肉虬結,站在那里一聲不吭,卻自有一股氣勢。

  “在下彭城劉牢之,字道堅,忝為此間主人,各位既然來到寒舍,便請到里面喝杯茶,我們一起詳談如何?”劉牢之拱手道。

  那黑衣青年拱手還禮,口里冷冷地說道:“在下東莞孫無終。今日來此,本不為作客,今日來到貴府,乃是與主人家談一談貴府侵占土地的事,茶水就免了!彭城劉氏在京口定居,卻來既陽墾荒種地,誘招人口,是不是有些過了?”

  “大郎說的客氣了,這些外鄉人就是來既陽鬧事的,當我們軟柿子呢!”

  “大郎不用跟他們客氣,咱們還怕了他們不成?”

  劉牢之聽了,挑了挑眉頭,說道:“劉某好客,卻也不喜惡客。看來今日諸位來到寒舍,不是來談事情,卻是要仗著人多勢眾,來興師問罪的。”說到這里,他冷笑一聲,“說到好勇斗狠,我劉家又怕過什么人,爾等是要單挑呢,還是想要群毆?”

  孫無終見劉牢之一動,身后的侍衛們齊齊向前,那凜冽的目光透著一股子殺氣,不由得心中一顫。他孫無終雖稱勇武,卻也只是鄉間的名聲,皺了皺眉頭,呵斥了幾句,讓周圍鼓噪的聲音平靜了下來,這才說道:“某剛才說的問題,足下怎么說?”

  劉牢之揚聲道:“我劉家在這里建設船廠的時候,這里一片荒蕪,渺無人煙。諸君說,我劉家侵占土地,請問我劉家侵占了誰家的土地?”

  孫無終道:“此處份屬既陽,自然是由既陽的百姓來墾荒。劉家既然是定居京口,在京口墾荒種地也就是了,為什么偏偏要跑到既陽來呢?何況你們來既陽之后,誘招佃客部曲,我等豈能想容?”

  劉牢之笑道:“劉某做事,最守規矩,這片土地,乃是我們劉家真金白銀買下來的,有官府頒發的地契為證,各位空口白牙,就跑來信口開河,說我們侵占土地,到底是何道理?”

  “有地契?”院子里的眾人被雷到了,這些地方不過是些荒地,向來是誰占著就是誰的,什么時候官府竟然會往外頒發地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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