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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但憑本心

  慕容垂看著慕容評,冷冷地道:“如此說來,太傅想來也不會出手救助范陽王了。”

  慕容評“哼”了一聲,本想拒絕來著。但若他既不同意慕容垂領兵,又不同意用人口贖回慕容德,那救助慕容德的事就算是黃了。如此一來,慕容垂一黨的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只要他們有所動作,自己就可以借此機會把慕容垂的勢力一網打盡,讓他再也沒有翻身之力。不過當他環顧四周時,看周圍的宗室子弟大都面露戚戚之色,便改了主意。

  慕容評陰笑道:“吳王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雖說本王領地的百姓也都是因功得來的,但是范陽王乃是本王至親,他南下抗敵又是為了我大燕的江山社稷。他雖然損兵折將,本王卻不能棄之不顧,本王愿意拿出治下的百姓三十戶,用來解救范陽王!”

  “嘿嘿,欲先取之,必先與之。本太傅且先不跟你計較,等你回去上躥下跳地串聯,必然會引起太后和陛下的忌憚。那時候,再讓你看看我的手段!”慕容評陰陰地想道。

  慕容評領地里有一兩千戶豫州的百姓,拿出的人口卻和慕容厲一樣。此舉敷衍之意十分明顯,卻又故作姿態,顯得自己大方無比,朝堂上不少人暗暗咒罵。畢竟對于一個把一支一萬五千人騎兵丟得精光的人,實在不值得國家花那么大的本錢去把他贖回來。

  慕容評此言一落,屬于他一黨的那些人雖然不知他想干什么,卻也紛紛跟進。雖然每家也只肯拿出三戶五戶的人家,杯水車薪,不過人數多了,總也能聚出不少來。慕容氏的各位王爺見了,也陸續有人捐出戶口,雖然人數不多,每家二三十戶,卻也算是盡心了。

  朝堂上眾臣一共捐出戶口二百二十四戶,皇帝慕容暐見了,又拿出七十六戶,算是補足了贖回慕容德所需要的的人口。

  慕容垂嘆了口氣,躬身感謝皇帝和眾位鮮卑貴族的慷慨。不管怎么說,這些人沒有一毛不拔,比起之前的置之不理,已經算是不錯了。不過劉義之開出的名單有五十多人,這三百戶人口卻只夠贖回慕容德的。慕容垂也知道,慕容評此舉在于堵自己的嘴,剩下的那些人口或者戰馬,就需要自己去籌備了。

  回到吳王府,慕容德、慕容宙等人的家人早就圍了上來,向慕容垂打探進展。

  聽說太傅慕容評不允許吳王領兵南征,皇帝和滿朝朝廷大臣也只湊出來贖救慕容德的人口來,眾人盡皆破口大罵。

  慕容垂黯然道:“朝廷只肯做到這樣,剩下的就全靠我們自己了。”

  慕容德和慕容宙身份貴重,領地里面也是有不少豫州人口的。剩余的,就只能靠包括慕容垂在內的人募集錢財,從別人的手里再買一些了。

  “劉義之愿意交換俘虜,說明我燕國的將軍們都有骨氣,不愿意為他所用。真要把人殺了,他什么也得不到!既然如此,我們也可以派信使過去討價還價。即便是戰馬,我們也能籌措出一些來。朝廷不肯管,我們自己不能放棄,本王會盡全力把失陷的將士解救回來的。”慕容垂沉聲道。想起劉牢之黏在自己的身后要戰馬的猥瑣樣子,慕容垂就覺得以劉家兄弟商賈一樣的脾性,絕不會把慕容德等人殺掉!

  燕國本身就產馬,他們每和草原上的部落作戰一次,就可以獲取數萬頭馬牛,所以戰馬是不缺的。燕軍上下既然不重視武備,戰馬也不是不能往晉國輸送的。以慕容垂在軍方的影響力,想要籌措一些戰馬,還是很簡單的。從河南回來,慕容垂無法為將士們爭取到應有的禮遇,已經很自責了。若自己再不肯出力營救這些被俘的將領,以后在遇到戰事,那燕國可真是無人可用了。現在救人心切,慕容垂也顧不得去防備晉國了。

  “全靠吳王做主!”眾人亂哄哄地說道。自從得知劉義之派信使來燕國,這些人就不斷地上門找慕容垂,希望他能夠出面,讓朝廷把失陷在司州的將士們解救回來。現在朝廷不想出力,這些人也只有指望慕容垂這位前統帥了。

  “大家放心吧!本王絕不會對他們置之不理的!你們回去之后,也要盡力籌措人口和錢財,本王也四處走動走動,豁出這張臉,去向人化緣!”慕容垂道。

  眾人轟然稱是。

  送走了眾人之后,世子慕容令找到慕容垂,進言道:“父親,解救失陷的戰將,本是朝廷的責任。如今朝廷對這些將領不管不顧,卻把事情推到了父親的頭上,著實讓人齒冷!”

慕容垂嘆道:“那又能如何?朝政荒亂如此,社稷難安。為父本不欲與太傅相爭,只是這些  將士都是追隨為父南征的,這時候置之不理,會寒了人心的。”

  慕容令想著適才那些失陷將領的家屬的依賴,不禁面露憂色:“父親在軍中威望素重。此次南征桓溫,陛下和太傅不肯為將士敘功,就是有忌憚之意。若父親出面把范陽王等人解救回來,重塑軍中威望,只怕太傅和太后愈發容不得父親!此事還需三思而后行。”

  慕容垂何嘗不知道參與此事會對自己不利。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慕容德等人失陷在司州。劉義之的信使說得明明白白,到現在為止,司州軍對這些燕將還是以禮相待的。一旦過了時限燕國不去贖人,這些燕將將全部被派去采礦。這些人雖然武勇,卻也并沒干過苦役,真要被晉軍強逼著去挖礦,后果不堪設想。

  “為父行事,但憑本心。不能因顧念個人安危而對失陷的戰將置之不理。聽說當日的前鋒悉羅騰,渾身十幾處傷口,力竭落馬,在晉軍營中躺了半個多月才能起身。他不曾辜負了為父,為父如何能對他棄之不顧?”慕容垂道。

  慕容令搖了搖頭,不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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