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走?”盧楓拿著安融派人送來的信,有些不大高興,對信使道,“這是誰的餿主意!這段時間糧食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我還指望著從莊園里面多運些糧食來,也好多賣些錢呢,怎么能現在就撤走呢?”
信使笑道:“盧二爺,這是郎君從陳縣傳回來的命令,過年以前,壽春城內所有的重要人物全部撤離,只留兩到三人照顧店面即可。盧二爺若是覺得可以違抗郎君的命令,或者覺得自己不夠重要,完全可以選擇留下來。”
信使聽盧楓不大把安融放在眼里,心里有氣,說起話來就有些帶刺。
盧楓冷笑道:“你也不用拿郎君來壓我,我做得這些都是為了給劉家多賺錢,到時候自有老將軍為我做主!”
那信使笑道:“小的只是個傳話的,可管不了那么多。回不回去,你自己掂量著辦吧!”說罷,與盧楓告了辭,自去下一家傳話。
聽說是劉牢之傳回來的命令,盧楓也有些慌張。但是想到這些日子賺到的錢財,他又有些動搖了。
“管他呢!這小子自以為是,不知道聽到什么風聲就胡亂指揮,何必管他呢!”盧楓仗著自己的妹妹在劉建面前頗為受寵,便把劉牢之的命令放一邊去了。
這段時間壽春城內外百姓們議論紛紛,都擔心會發生戰爭。所以也沒有人有心思到酒樓、點心鋪和洗浴城消遣,所以接到命令之后,劉昊等人連忙閉門歇業,安排了幾個人守著店鋪,其余的人都轉移到了城外的劉氏莊園里面去了。劉家的店鋪一關門,與劉家交好的那些店鋪也開始忙著閉門歇業,整個壽春城內外人心惶惶。
豫州刺史府里,袁瑾正在和袁雙之商議召集豫州軍將的事。本來這是應該是袁真來主持的事,只不過這些日子袁真臥病在床,不能視事,都是袁瑾帶著袁雙之和袁愛之在處理壽春城內外的事。現在士兵們士氣低迷,將軍們的態度曖昧不清,這千斤重擔一下子壓在了肩頭上,袁瑾真是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袁泓去陸城,有沒有消息傳回來?”袁瑾問道。
陸城里住的都是陳郡的移民,陳郡太守朱輔帶兵駐扎在那里。朱輔是袁真的舊將,袁真一直想要把朱輔叫回來,商議抗擊桓溫的事。奈何這段時間身體不好,一直沒有派人出去。只不過養了幾天身體沒有好轉之后,袁真心急如焚,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便把幼子袁泓派到了陸城去。
袁雙之搖了搖頭:“沒有消息傳回來。應該是朱叔要安排好陸城的防務才能動身吧。不過吳功曹已經回來了,他并沒能說服劉義之與我們結盟。”
袁瑾嘆了口氣。雖然他一直認為吳坦之不可能把劉義之拉到自己這邊來,卻不妨礙他心中存了萬一之想。如今劉義之明確拒絕,袁瑾還是很失落的。
不過袁真派吳坦之出使司州,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于是袁瑾又問道:“燕國那里,有消息了嗎?”
袁雙之黯然道:“吳功曹只說他們過許昌之后就脫離了隊伍,至于他們是否到了鄴城,可就不清楚了。大兄,吳功曹遠行歸來,第一件事就是要面見父親,被我擋了駕。大兄,我們……”
“這些壞消息,就先不要讓父親知道了吧,免得父親憂心,加重病情。”袁瑾吩咐道。
袁雙之點了點頭。其實他也知道,燕國遠在河北,想要派兵前來,必須要過劉義之那一關。燕軍的援助,比起與劉義之結盟來說,真是不能相比的。
“大兄,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到秦國去求救?”袁雙之問道。
袁瑾搖了搖頭,嘆道:“即便是秦國答應派援軍又能如何?他們連潼關都過不來,有談什么到淮南來!我們終究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袁雙之急聲道:“大兄,你不能這么悲觀。秦軍是大國,國力強盛。雖然他們無法渡過潼關,卻可以從武關或者漢中南下荊州。即便是他們不入淮南,也可以牽制住荊州的大批兵馬,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大有幫助的。”
袁瑾本不想答應,只是聽袁雙之說得懇切,低頭仔細想了想,勉強笑道:“二弟說得對!不管有沒有用處,先聯系上再說。即便是秦國不肯出兵,我們也沒有什么損失!我這就去見父親,跟他稟明此事!”
袁雙之聽袁瑾認可自己的意見,很是高興。他正要接著再說,就聽到屋外面踏踏聲響起,有人快步向這里走來,聽聲音卻是袁愛之。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不知道在城門處值守的袁愛之為什么要突然回來。
“大兄,劉家太過分了!”袁愛之從外面推開門,走了進來,憤憤不平地對袁瑾抱怨道,“他們領頭這么一撤,把街上開店鋪的都嚇壞了,現在百姓們傳什么的都有!不是我派人在城門口攔著,這城里的老百姓都要跑光了!”
袁瑾聽說是這么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搖了搖頭,有些不以為然:“你不是說劉家的糧油鋪子沒有關嗎?”
袁愛之一拍大腿:“是啊,這糧油鋪子不走,其他的都撤了,也不知道劉家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
袁瑾道:“這百姓啊,都是盲從的,靠我們這么硬攔著也不是辦法。三弟啊,以后再有百姓想要出城,就讓他們去吧,只要糧食不出城就行了。這些百姓留在城里,也不過是消費糧食,對守城并沒有什么幫助!”
一旁的袁雙之聽了,連忙阻止道:“大兄,這樣可不行。那些老弱婦孺走了也就走了,青壯務必留下才行。將來協助守城,那也是很有用處的。”
袁愛之聽了,也忙表示贊同:“大兄,二兄說得是,我們應該把青壯們留下來!”
袁瑾無奈,煩躁地擺了擺手,說道:“就依你們吧!趕緊到城門處照應著,不要再出亂子了。”
袁雙之、袁愛之見袁瑾有些煩躁,連忙行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