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兩人這么一說,范尉也笑了起來。現在司州并沒有能力攻滅秦國,但是若只是求財,那可就不一樣了。
秦國今年在潼關先后投入了三四萬人的部隊。如今這些軍隊雖然還在堅持戰斗,但是已經顯出頹勢來了。據劉統回報,秦軍現在攻擊潼關的頻率和力度,已經大不如前了。鄧羌的三萬兵馬雖然在河內取勝,但是在他的面前,依然有數萬燕國的軍隊。鄧羌算是把自己的三萬兵馬陷在河內,動彈不得。
秦國的地域主要在關中,其常備兵力也不過十余萬而已。若真能擊潰進攻潼關的軍隊,鄧羌又一時難以回援,那關中的兵力可就很空虛了。只要司州大軍向長安挺進,秦國非亂套不可!
“好,好!既然大家都贊同道堅的意見,我們就好生合計一番。道堅在信中問及軍中物資的情況,也有要從淮南往這里輸運的意思。范長史盡快統計好,也好讓道堅及早準備。”劉義之笑道。
劉牢之做事是講求收益不假,但是這次若真能重創秦軍,受益最大的還是自己。秦國若在潼關方向真能安靜幾年,手握三州的自己,實力必然會有很大的提升。那時候秦國再來相攻,自己也能與之好好較量一番了。
范尉連忙答應了下來。
劉義之讓眾人回去,卻單獨留下了鄧遐:“應遠,對于此次潼關戰事,可有什么想法?”
鄧遐一愣,暗道:“適才在軍議中說得好好的,怎么你卻問我有什么想法?莫非是想要問具體的作戰計劃,這……哪是我擅長的事啊?”
“都督是問戰法嗎?”鄧遐拱手道。
劉義之笑道:“現在就我們兩個人,相互稱字即可。應遠是我大晉的名將,在司州做一介督護,委屈應遠了。”
鄧遐搖了搖頭,嘆道:“都督抬舉了。自從被大司馬貶斥,遐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前途命運是掌握在別人的手中的。遐本來想渾渾噩噩度此一生的,哪知道都督還能記得我這失意之人!能在司州效力,為抵御胡虜出一份力量,遐已經心滿意足了。”
劉義之道:“應遠過謙了。一時挫折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說起抵御胡虜,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就是太過兇險,不知道應遠愿不愿意去。”
鄧遐神色一正,起身道:“都督請說。除死無大事,鄧遐死都不怕,怕什么兇險!”
劉義之連忙道:“沒那么嚴重,什么死不死的。”他停了一下,慢慢說道,“自今年以來,秦國對我司州發起了反擊,力度空前之大。而且,從年初開始,秦國就封鎖了與我司州的貿易往來。這半年多的時間,基本上沒有鹽從河東過來了。”
“現在司州吃的鹽,全靠道堅的船隊從海邊千里迢迢的運來。這海鹽本來不貴,但是這一路轉運的費用可不低,如此計算下來,我們雖然能吃得上鹽,卻多花了不少錢。河東的鹽湖不但為我司州提供鹽,也為關中提供鹽。若我們能收復河東和平陽,不但解決了我們吃鹽的問題,而且還能用河東的鹽,從關中換取很多物資,讓秦國也嘗嘗高價鹽的滋味。”
鄧遐吃了一驚:“要出兵河東?這……這也太大膽了吧?我們沒有那么多的兵力啊!”
劉義之定定地看著鄧遐,道:“現在弘農郡在潼關要安排重兵防守,在弘農縣和陜城,也要防備河東的敵人偷襲,牽制了我們不少駐軍。若能收復河東,這兩地省出來的兩個軍的兵力,可以駐扎在河東。”
鄧遐搖了搖頭。河東郡與弘農郡雖然只是一河之隔,一旦遇險,司州軍卻無法及時救援,三千人的兵力想要守住河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兵力太少了!莫說現在河內還有鄧羌的三萬兵馬,單說秦國也不會眼看著我們占據河東,必然會重兵搶奪。”鄧遐道。
劉義之問道:“依應遠之見,這河東郡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守住?”
鄧遐道:“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怎么也要六、七千人才能夠據城而守。想要讓河東不受侵犯,則至少要一萬人。”
劉義之點了點頭。從關中攻擊河東,既可以從浦津直接渡河攻擊,也可以繞道龍門渡再南下,想要守住這么長的戰線并不容易,不過以鄧遐的能力,也根本就不需要一萬人。
“除了兩個軍的主力部隊。在滎陽郡的開封縣,還有五、六千名屯田兵,都是當日北伐的潰兵,被我們截留下來的。若是還不夠,在緱氏還有一些來自燕國和秦國的俘虜,應遠可以挑選出來成軍。”劉義之道。
“什么,北伐時的潰兵?”鄧遐大吃一驚,滿臉的不可思議。
劉義之既然想要動用這些人,就沒打算瞞著鄧遐,直說道:“應遠以為,道堅在淮北的六千‘新兵’是從哪里來的?那都是從北伐軍中扣留下來的。這些人返回山陽,不過是成為大司馬爭權奪利的工具而已,還不如留在淮北,為守護我漢人的土地出一份力量!”
鄧遐喃喃道:“怪不得當日從陳留回來的潰兵那么少。大家都說,有劉道堅趕跑了慕容垂,不該戰死那么多的士兵才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是被道堅留下了!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這么明目張膽的扣留大司馬的士兵,不怕大司馬發兵來攻嗎?”
劉義之笑道:“那也要他先知道才行啊!道堅說了,我們便是不截留這些兵馬,大司馬也不會任我們發展壯大的,早晚要與我們作對。正所謂‘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如此,還不如把我們自己的實力發展起來,讓大司馬掂量掂量對我們用兵的后果!”
鄧遐想起自己的遭遇,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咬牙道:“不錯。打鐵還需自身硬,委曲難以求全!大司馬又如何?只要我們的實力強大了,任誰也不敢小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