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牢之道:“我劉家用人,講求忠勇,講求唯才是舉。”
“你們四個人,劉華是我劉家部曲,幾代人的交情,自不必說。王陵是因為殺人逃到海陵陂澤的,彭路原來是魚幫的子弟。真正主動來投我劉家的,反而就是在街頭上混飯吃的吳來!”
四人哈哈大笑。
“你們這些人的來歷復雜,如今在我劉家船隊里,卻已經稱得上是出人頭地了。我們并不曾因為你們過去的所作所為,而把你們劃為三六九等。只要你們遵守劉家的規矩,能順利完成任務,我都會給你們應有的待遇。”
吳來大聲道:“郎君說的極是。劉家不曾因為我們過去的不成器而歧視我們,而且,劉家給予的回報要比其給其他人家做事高出許多!這次我們回京口招募人手,就有不少昔日的伙伴找上門來,想要加入呢!”
劉牢之笑了笑,接著道:“你們為我劉家做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你們這些人有不同的來歷,自然也就有不同的圈子,這點是不可避免的。這次你們各自招納了一批人手,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難免各有山頭,這點我倒并不忌諱。但是你們相互之間,不得黨同伐異,不得相互拆臺,否則我絕不輕饒!”
幾個人都紛紛說道:“郎君放心,我們都知道輕重,定不會誤了郎君的事!”
劉牢之點了點頭:“好!你們能這么說,我就放心了!”
“你們這些人,大都沒有經商的經驗,這次出海能順利完成任務,讓我很欣慰。”
劉華道:“這都是郎君籌劃的好!如果不是郎君事先與我們反復推演可能遇到的問題,并準備了應對的辦法,我們肯定無法完成任務!”
吳來贊同地道:“劉統領說的是!若沒有郎君找人為我們準備的‘交流畫冊’,我們在第一站州胡就會栽個大跟頭。與當地土著沖突是避免不了的,那時候即便我們能勝,也必然會折損一些人手!”
劉牢之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上次做的那些準備,是群策群力的結果,不能歸功于我一人。這次出海之前,我們還是要召集所有的船長,商討需要做的準備,這個事就由劉華主持吧!”
劉華站起來,應了一聲。
劉牢之安排道:“有什么事是你聯絡劉平或者是你二哥劉衡就行。實在是需要我支持的,你直接找我也行!”
劉華點頭稱是。
劉牢之接著說道:“剛才我就跟你們說了,放你們出去不止是為了經商賺錢的,你們不要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那我讓你們出去是做什么呢?你們記住了,一則要你們熟悉水情,熟練地操控船只;二則了解南洋各國的情形,回來之后咱們再想應對之策。至于交貨各國的物產,只是捎帶著的事。一句話,你們別把自己當商人!當什么呢?當晉國朝廷的使節,當巡游的水師艦隊!都清楚了嗎?”
劉華等人齊聲稱是。
講完了出海的事情,劉牢之便帶著幾個編隊長,叫齊了其他船長,一起飲宴。席間大家一起說些出海的趣事,其樂融融。
劉牢之打量著面前的陽畋,暗暗點頭。船隊擴編之后,需要增置幕僚,馮喬推薦了陽畋。據說這陽畋是兵家子出身,帶著一個侄子為躲避兵役逃到了海陵陂澤中,劉平掃蕩的時候,把他們叔侄倆個一起裹挾到了江北鹽場里來。當年從流人中招募讀書人做幕僚的時候,陽畋叔侄倆個一起做了江北的幕僚,協助馮喬管理鹽場和漁場。
“先生坐吧!”劉牢之指著面前的椅子道。
“郎君面前,哪有小的的座位?”陽畋再三推辭,最后卻不過劉牢之,挨著椅子角坐下了。
劉牢之也沒有跟他客氣,說道:“馮管事在我面前一力舉薦先生,想要先生作第三船隊的幕僚,先生以為如何?”
田畋道:“第三船隊主要是捕魚隊和遠洋船隊。捕魚隊且不需說,遠洋船隊已經出海過一次,想必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幕僚之職,不過是為隊長出謀劃策,解決行程中的問題,以及協助隊長記錄船隊眾人的表現,以資獎罰。
劉牢之點了點頭,田畋的話也沒有什么錯處。
“船隊擴編,事務繁多,設幕僚以協助船長處理細務,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先生出身兵家,也是熟知兵事的,整個船隊三千多人,需要有通兵事的人協助隊長指揮船隊作戰。”
田畋點了點頭。
他不想當兵,是因為作為兵戶子弟,他在軍隊中沒有上升的空間,只能上陣廝殺。如今劉牢之雖然強調船隊具有軍事用途,作為幕僚他卻可以參與指揮船隊,而不是直接上陣廝殺。何況劉家的船只高大堅固,水手裝備精良,田畋不認為海上能有威脅到劉家船隊的人為力量。
“小的也讀過不少兵書,自幼耳濡目染的,對兵事并不陌生!”
劉牢之點了點頭:“除了這個,還有一件大事需要先生去做。那就是,記錄本次行程中所發生的所有的事。”
劉華這些人現在雖然已經粗通文字,對所發生的事卻往往表述的不清楚,很多事情都是即興說來,讓劉牢之難以準確地把握各國的實際情況。田畋既然是自幼讀書的,寫一本航行筆記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田畋點了點頭:“這個不難。小的每隔兩日便罷各位船長召集起來,敘說船上發生的所有事,一一記下來就好了!”
劉牢之道:“不光是在船上的時候。船只靠岸之后,這些船長和水手的表現也都有記清楚。在與各國交往的時候,發生了哪些事以及解決的辦法,都要詳細記錄下來!再有就是,盡可能把各地的地理弄清楚!”
田畋皺眉道:“還要山川地理,這……只怕不容易吧?”
劉牢之道:“不需要你親自測繪,你只要想辦法打聽出來就是了!若是當地人也不知道,你便把經商的路線圖繪制出來!”
田畋聽了這才放下心來。這次選拔的幕僚一共有三個,各方推薦了五個人選供劉牢之決定,田畋也不怕沒有人做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