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順之和孫乾帶著侍從隊,使用鋼臂弩不斷地射殺著對面船上和掉在水里的水匪,附近水域的水開始被一縷縷的血染紅,透著一股詭異的美。那艘船上的水匪,被殺了三十多個人之后,已經沒有人敢再往船上攀爬。有人想要取下鉤子,驅船逃離開,卻無一例外地被對面的弩箭射死,一時間船上有些慌亂。
“出擊,攻擊敵船!”
隨著劉牢之的一聲令下,有人拔開了船側的護板,跳下了對面的船,開始屠戮剩下的水手。那艘船上攏共只剩下了五六個人,早已經被殺的膽寒。這個時候這些人便在跪甲板上,沖著來人磕頭不已。
劉牢之遠遠的看見了,大聲喊道:“殺俘不祥,把他們先全部解回來再說!”
那些船隊的護衛聽了,連忙找了些繩索,把剩下的這幾個人,用繩子綁了,提到了劉牢之所在的輪船上。那些“水匪”死里逃生,兀自呆呆地看著眾人,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另一艘護衛輪船也沒有閑著,它對那艘已經破損的匪船,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子。那艘船的船尾本已破損的厲害,經此重創之后,登時四分五裂,開始慢慢地沉到了水中。船上剩余的“水匪”大驚,連忙跳水逃生,希望能被船上的同伴救起來。侍從們雙手端著鋼臂弩,只要是看見有人從水里面露頭,就用弩箭招呼,不多時已經射死了七八個。
剩下的兩艘小船上的人見了,再也沒有勇氣與輪船對抗,也不顧在水里游泳的同伴,使出吃奶的力氣來,飛速的向前劃動著,想著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劉牢之本欲讓水手追擊,把這伙“水匪”徹底消滅。命令還沒有出口,就聽得劉衡指著遠處,對劉牢之急促地說道:“郎君請看,前面又有大批船過來了,莫不是這些水匪的同伙!”
劉牢之定睛一看,果然見遠處有大批船只靠近,足有十幾艘船的樣子。隔得老遠,便能看見船上的人舉著刀槍,一個勁地沖著船上的人叫囂。劉牢之嘆了口氣,對船長老憨道:“船只向東全速行駛,與敵人脫離接觸!”
老憨領命而去。
劉牢之恨恨地對劉衡道:“今日算他們走運,援軍來的及時。否則定要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震懾一下那些在水路上蠢蠢欲動的人!”
劉衡安慰道:“郎君不須著惱。咱們今日抓到了幾個活口,就不怕問不出是何人所為。等日后調查明白了,我們再調集船隊過來報仇不遲!”
劉牢之點了點頭,把心中的不平先壓下。
大輪船掛足了風帆,水手們又全力發動著水輪,飛快的在太湖中行駛著,不大一會兒功夫,已經把后面的水匪撇的遠遠的,不見了蹤跡。于是輪船開始放慢速度,正常行駛,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那些水匪追來,眾人都放下心來。老憨安排著水了水來,沖洗船上的血跡,免得被官府查到,惹出麻煩來。
劉衡道:“想來那些水匪知道自己損失慘重,即便追上了我們也難以匹敵,干脆不再追了!”
劉牢之笑道:“就憑他們那十幾艘船想要拿下我們,也未必辦得到。只是我們以少敵多,難免有所損傷,還是避開為好!”
眾人齊聲稱是。
劉牢之問劉衡:“劉衡,你是到過吳中的,這一帶,可有什么厲害的水匪?”
劉衡搖了搖頭:“這一帶多是東吳舊族,他們根基深厚,豈會容水匪盤踞在太湖之上?以小的愚見,這該是哪家豪族出動的私人部曲。”
劉牢之點了點頭。地方大族兼職做匪,那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廣陵戴家的戴若思,年輕時就曾經帶領家奴劫掠江淮之間的商賈。甚至戴家的子孫還保留著這一傳統,前兩年劉牢之經營江北的時候剿滅的那一撥土匪,就跟戴家有些瓜葛。
這個時候,馮喬突然說道:“東家,現在看來,我們這兩條船一出烏程就被人跟上了,而且還在前面設了埋伏,這事透著邪性啊!這水匪不管是什么來路,他總不能未卜先知吧?”
劉牢之點了點頭:“只怕是我們在烏程的時候,就被這些人給盯上了。那么客棧之中,必然有這些人的眼線!”
眾人深以為然。
馮喬道:“不管怎么說,我們手上有幾個活口,剝繭抽絲,總能把幕后的人給找出來!這兩年劉家的船隊蹤跡遍布江南各地,這些人不會不認識劉家的旗幟。知道是劉家的船,還敢來襲擊,只怕是早有預謀的。”
“馮先生所言甚是。”劉衡接口道,“郎君這幾年專注淮北的戰事,劉家的人力物力都在向北集中。只是對我大晉來說,江南才是根本之地……”
劉牢之對劉衡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此事我自有道理,日后再與你細細分說!”
吳中地區是江南大族的傳統聚居地,就連王謝這樣的門閥,當初都不肯在這里立業,以免與這些當地的鄉豪發生沖突。他劉牢之自認劉家還沒有那樣的底氣,去和這些在此經營上百年的大族去爭搶地盤。渡江以后,僑民和江南本地大族的矛盾一直存在,甚至陳敏、周杞等人還想用兵變的方式壓制喬人,引起社會動蕩,劉牢之可不想栽在這個上頭。
劉衡和劉牢之一樣,出生在江南,早已不知北方的故里是個什么樣子,自然也就沒有思勉之心。因此,他更加關心在江南的產業,對于北伐燕國,收復故土并不熱衷。
老憨這個時候突然從船艙里面出來,問道:“郎君,接下來我們要到哪里去?”
劉牢之想了想,說道:“既然我們已經東進,在往回返也是耽誤時間。我們干脆就直接向北,一路往既陽而去。這些年我四處奔波,一直沒有再去既陽船廠看看,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老憨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