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拿下潼關?苻堅也想啊!只不過接連幾次在潼關面前碰的頭破血流之后,現在秦軍的將領們都已經有些畏難了。為了這一一座小小的關隘,秦軍已經付出數萬人的犧牲了。最可怕的是,現在秦國依然沒有人能想出攻克潼關的辦法。
苻堅道:“莫如我們在潼關后筑城,使劉義之無法西進?”
王猛搖了搖頭,這可是個笨辦法,何況劉義之也不會眼看著秦軍輕松把城修筑好。不過轉念一想,王猛又覺得可行:“在潼關后修城耗時費力,而且日后也沒有什么用處,自然不是上策。不過我們可以擺出修城的姿態,引誘晉軍來攻。只要司州軍出了潼關,我們就有機會消滅他們!”
苻堅聽王猛也贊同,心里高興起來:“既然景略也覺得好,寡人這就安排人去做!”
其時天已漸暖,地面上已經沒有了凍土,開工修城是可以的。王猛見苻堅如此著急,連忙止住道:“陛下不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晉軍出城上。若劉義之不肯上當,我們不免白忙一場。”
苻堅聽了,也覺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氣:“景略還有其他妙計?”
王猛搖了搖頭:“妙計稱不上,不過是幾項偏門而已,臣說出來,請陛下參詳。”
苻堅連忙道:“景略請講。”
王猛道:“洛陽用的鹽,全部來自河東的鹽池。若我們掐斷了這條鹽路,則洛陽吃鹽必定困難。到時候我們可以派人偽裝成販賣私鹽的商人,從茅津偷襲陜城。”
“妙!”苻堅拍手道,“若能拿下陜城,則潼關不攻自破了!”
王猛卻沒有這么樂觀,劉義之是個很謹慎的人,對陜城的防守很是用心思。這兩年秦國其實一直沒有放開對洛陽的食鹽供應,但是總是有人偷偷往對岸運送,這說明劉義之對河東是有滲透的勢力的。
“陛下,偷襲畢竟只是奇兵。若晉軍防守嚴密,只恐我們勞而無功。臣還有一計,可直接威脅劉義之的根本之地,讓他首尾不能兼顧!”
苻堅大喜:“景略快快說來。”
王猛道:“從軹關出兵,占據河內。”
苻堅聽了,卻高興不起來。從河內郡的孟津渡口攻洛陽,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方便。燕軍幾次攻洛陽,也都選擇直接從孟津進兵。只不過孟津是燕國的地方,現在兩國正在河內郡的歸屬鬧得不愉快。這個時候秦國進軍河內,是一定會與燕國起沖突的。那時候出兵少了不頂用,出兵多了卻又會擴大戰爭規模,倒不如發動一起滅國之戰了。可是軹關這條路乃是行走在山間的小路,一旦與燕軍僵持起來,這糧草運輸都是大問題。
王猛看苻堅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有顧忌的。
“從關中進攻關東,自然是出潼關,入河洛最為方便。但是這條路現在握在劉義之的手上,卻成了我們最大的威脅。只要潼關一天在劉義之手上,我們就一天無法東出。其中利弊,還請陛下思量。”王猛勸慰道。
這其中的道理苻堅又怎么會不清楚?只是他現在實在下不了與燕軍起大規模沖突的決心。他來回踱了幾步,越發煩躁起來。
“晉國豫州刺史袁真來求救,景略怎么看?”
王猛搖了搖頭:“豫州軍戰績伐善可陳,袁真帶著他們是無法對抗桓溫的。秦、燕兩國想要救援,只能通過劉義之控制的司州和豫州。沒有外力的幫助,僅憑壽春一座孤城,袁真是成不了事的。救與不救,都解決不了袁真的困境。”
苻堅有些可惜,壽春發生叛亂,正是秦國可以渾水摸魚的時候,偏偏又是被這個劉義之擋在路上。
“先前有朝臣建議從武關出兵攻擊南陽,以牽制荊州和司州的兵馬,景略怎么看?”苻堅有些不甘心。
王猛搖了搖頭:“武關這條道,道路崎嶇難行,我們難以輸送糧草。當年桓溫從武關入關中,就是因為沒有帶足糧草,這才在灞上吃了大敗。”提起桓溫入關中,王猛也不禁想起當初自己前去面見桓溫的場景。當時自己就看出來桓溫沒有并吞天下的能力,所以并沒有選擇跟桓溫回晉國去。”
苻堅點了點頭,又問:“出兵漢中,奪取梁州和益州呢?”
王猛等人曾經在不久前攻入過漢中,不過以秦國的國力,無法支撐與晉國的連年征戰。不得已王猛退回了關中,只是掠回了一萬多戶百姓。若是現在進軍巴蜀,秦國一樣要在那里駐扎數萬部隊,直到蜀中徹底臣服。只不過在這段時間里,秦國都不會有能力去攻滅燕國。
王猛道:“據關中而進巴蜀,這是贏秦并吞天下的路子,誠然是不錯的。不過和攻燕的道理是一樣的,潼關不在我們的手上,這后路始終不安全!不過……”
說來說去,最后還是要著落在潼關上。苻堅聽得很是郁悶,不過挺王猛竟然又轉折之意,他又連忙豎起了耳朵。
“蜀中歷來自成一體,從荊州入蜀也不容易。若我們現在能攻下巴蜀,想要守住卻也容易。晉國現在正是虛弱之時,桓溫沒有能力發動舉國之兵入蜀。待得蜀中穩定之后,我們還可以像贏秦一樣,出蜀而入荊襄,占據晉國的形勝之勢。”王猛分析道。
路子都是好路子,就是各有風險,苻堅在心中權衡了一番,卻還是無法做出決斷。他問王猛道:“景略以為,進河內和入巴蜀,孰優孰劣?”
王猛嘆了口氣,說道:“陛下,依微臣看,還是攻燕更加容易一些,也更適合現在的秦國。潼關之事是心腹大患,若不解決,早晚必成大禍。劉家兄弟趁虛而入的本事,想必陛下領教過了。這次晉軍北伐,慕容德和慕容燕都覺得滎陽的司州軍不敢殺出來與他們野戰。結果兩人都吃了劉牢之的大虧。這么一個人占著潼關,像毒蛇一樣看著我們,讓我們寢食難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