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慕容忠留下三千人守滎陽城,親率七千大軍南下攻擊密縣。
此時劉遠父子已經在密縣休整了半年多。這半年多來,晉軍近三千人夜加固城防,四處搜刮糧食,大有要在密縣與燕軍決一死戰的架勢。所以此時燕軍來攻,晉軍倒也并不慌亂。
密縣是個城,城里沒有多少人口,晉軍雖然難以找到民壯來幫助守城,卻也不用擔心會有人私底下勾結燕軍獻城。何況西面五十里的陽城,還駐扎著虎威將軍沈勁的千余人。沈勁的部隊參與過成皋之戰,和劉義之擊潰了慕容漪的五千兵馬,戰斗力還是很可觀的。劉遠早已經和沈勁溝通過,燕軍來攻,沈勁會伺機在外圍襲擾燕軍,讓燕軍無法全力攻城。
慕容忠看起來是蓄謀已久,攻擊滎陽時制作的攻城器械,被他全部拉來了密縣。燕軍每派出千余人,輪番攻擊密縣的北門。密縣畢竟是個城,雖然經過了晉軍的加固,卻還是算不上險峻,高不足兩丈,燕軍憑借云梯就可以輕松地爬上來。所以經過十幾的攻擊過后,燕軍登上城墻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最后都是被劉軌帶著預備隊殺退了,晉軍的傷亡數卻也在飛快的增加。
“嗖”的一聲,一名晉軍士卒把手里的長矛沖著垛口捅了出去,刺中了一名咬著鋼刀剛露頭的燕軍眼部。那名燕軍士卒慘叫著跌落了下去,還掛下了一名正攀援而上的燕兵。劉軌渾是血,勢若瘋狂,帶領著一百多個親衛把沖到城墻上的燕軍一一殺死。劉牢之提供的鎧甲確實堅固,只要沒有被燕軍刺中咽喉和面部,這些親衛就很難受傷。騎兵當步兵使,這些親衛竟然也能大展神威。
劉軌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帶領預備隊殺死這些沖上城墻的燕兵了。殺完最后一名燕兵的他把刀拄在地上,氣喘吁吁,連起的力氣都沒有,還是被兩名親衛拉了起來。劉軌的武勇鼓舞了守城將士的士氣,眾人大聲呼喝著,拼命地用長矛刺殺那些剛露頭的敵人。
城墻下面,十數口氣騰騰的大鍋里,正煮著滾滾的金汁,有士卒下來用木桶把“金汁”抬到了城墻上。這些奇臭無比的糞液乃是極厲害的武器,即便是穿鎧甲的人,也難以抵御它的襲擊。而且被它燙贍傷口,極易感染,可以被燙贍人基本上就喪失了戰斗力。
一大瓢滾滾的“金汁”潑下去,正在攀爬的士卒登時慘叫著跌落了下去。即便跌落的高度不足以致命,這些“金汁”給他們帶來的傷害卻足以讓這些士卒在地上慘叫著打滾。正要攀爬的燕兵也不由地遲疑了起來。
好在熬制金汁畢竟非常耗時間,而且也沒有那么多人制造金汁,所以沒多少時候,城頭上便不再有金汁潑下,燕軍開始沿著腥臭濕滑的云梯繼續攀爬攻城。
“叮叮……”
燕軍后方終于開始鳴金。正在攻城的燕軍士卒如蒙大赦,連忙跳下梯子,一隊隊人開始扛著梯子往回撤去。
看著燕軍如潮水般的退去,劉軌松了口氣,一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
“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好歹保住了密縣。只是不知道明的密縣會遭遇什么呢?”劉軌失落地想著。
劉軌開始有些后悔沒有力阻父親撤離滎陽城了。當初滎陽城雖然經歷了一場叛亂,人心不穩,卻畢竟城高池深,利于守軍守城。不但如此,離滎陽不遠的成皋,還有強悍的劉義之部可以隨時支援。如果知道劉義之可以輕松地擊潰慕容漪部,當初什么也不能離開滎陽城。如今這密縣城,不但城墻低矮,甚至連護城河都沒有,實在是不足為恃。開戰還不過二十,我軍竟然損失了五百多人。如此下去,我們可支撐不了多久阿!
沈勁部在接到劉遠部的求援之后,便開始積極備戰。無奈此次燕軍部署的十分周密,在密縣西側的山口下,有慕容忠的兩千步騎依托山口,節節抗擊。不知是不是吃過幾次大虧的緣故,這些燕軍十分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穩穩地守住了山口,并不貪功冒進。任憑沈勁如何示弱,就是不肯離開陣地追擊。沈勁部能出動的不過千余兵馬,又沒有地利,所以雙方大數十戰,沈勁部始終未能突破燕軍防線。擔心劉遠部守不住密縣,會再次棄城而逃,沈勁開始向后方的陳佑和劉義之求援。
收到密縣被燕軍攻擊的消息時,劉義之下轄的四縣之地,正在忙著夏收。
劉義之留下了一千人馬守衛成皋,親自帶著其余的兵馬投入到了收割麥的行動中去了。麥收的時候,氣已經了,而且隨時可能會下雨。已經干透的麥子若是被雨淋濕,再連逢雨的話,在麥穗上就會扎芽,那樣的話一季的收成可就毀了。所以在劉義之的帶領下,無論男女老幼,全部跑到霖里去收割莊稼。至于密縣被圍攻的事,那就不是劉義之所能掌握的事了。
五月中,劉義之終于忙完了夏收,開始把投入到夏收中的部隊集結了起來,開始關注滎陽郡的戰事。今年的麥子獲得了豐收,畝產接近三石,這對于僅僅耕作了兩季的新開荒土地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收獲了夏糧的劉義之開始派出騎卒,往滎陽方向打探消息。
對于劉遠和沈勁的求援,劉義之卻無法回應。因為劉義之的部隊到陽城去要么經伊闕關南下,然后東進陽城;要么經軒轅關下西南。這兩條路要么需要繞過大山,路程遙遠;要么道路險阻,無法保證自己的后勤補給。所以對劉義之來,最好的辦法是攻擊滎陽,圍魏救趙。只不過劉義之手里也不過三千余人,要攻擊重兵防守的滎陽城,還真是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