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四個人在車上閑談,何穆說起南山書院山長范玄平的事來。
今年慕容恪率五萬大軍南下的時候,朝廷上下很是恐慌,司馬昱在冽洲與大司馬桓溫會面,命其移鎮姑熟,以保建康。范玄平聽說了之后,就前去姑孰拜訪桓溫去了。不過這次會面之后,桓溫并沒有重新啟用范玄平,范玄平回來之后,這些子病懨懨地沒什么精神。
劉牢之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范汪是他請回來的書院山長,這面旗子可不能倒,因此他插口道:“范公去姑孰,并非為了投奔大司馬,而是為了追思其子。這些年范公在南山書院,樹桃李無數,豈會為了求官而去阿諛權貴?”
高素笑而不語,何靖恍然大悟,大聲道:“這么說來,范公是因為思念其子而心緒不佳,并非傳言所說的求官不成。這傳言可真是要害死人了!”
何穆眼睛轉了轉,滿臉的不信,不過他在南山書院讀書,范汪是他的老師,這個時候妄自揣測,胡亂評論,恐怕不妥當,所以他也就默不作聲了。
劉牢之笑了笑:“流言止于智者。”他轉頭對何穆道:“阿舅,南山書院這些年,走出去那么多的學子,都走到了什么位置上?”
何穆呵呵笑道:“范山長還是很夠意思的,向著他的好友們推薦了不少,州郡佐官和地方令長,那是都有的。”說著他扳著指頭,數著那些走向仕途的同窗們,眼中充滿了光彩。
劉牢之笑道:“阿舅,南山書院雖是我劉家的產業,名聲卻要范山長和走出書院的這些學子們維護。打出南山書院的名聲來,才能讓書院的學子們以書院為榮。這次從壽回來之后,我也要到書院里去學習學習了!”
何靖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張大了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什么,阿全你想去南山書院讀書?”
劉牢之道:“怎么,阿羽不看好我?這些年我致力刊印書籍,傳播圣人之言,弘揚華夏文化,從不后人。我一品匯書社的書籍,不但早已流布天下,更已經漂洋過海去了異域……”
何靖連連擺手:“我不是說你做的事,而是說,你不是喜歡帶兵打仗嗎?”
何穆笑道:“阿羽,你這想法就不對了。帶兵打仗也不耽誤讀書啊!史上的兵學大家,哪個不是文武雙全?只會耍槍弄棒,未必能打得好仗!”
高素接口道:“不錯!真正能打好仗的將軍,沒有一個是赳赳武夫!”
何靖撓撓頭,煩惱地道:“怎么你們一個個地都喜歡讀書不成?我看是見了那東西就頭疼的。”
劉牢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羽,你也不想自己將來就是一個被人指揮著沖鋒陷陣的人吧?到書院里多讀點書,多結交一些朋友,你會受益匪淺的。”
何靖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不去,不去!我不去!我自幼不喜歡讀書,去書院不是活受罪嗎?”
眾人哈哈大笑,劉牢之也不再逗他。
說話間,眾人到了動物園的門口,劉順之上前為大家買了票,一起進去。這段時間天氣炎,又非農時,午后到山林中賞動物是京口有錢人的時尚活動,所以園子里的人不少,每一個動物欄區都有十幾個人在圍觀。
獅子、孔雀、五彩文鳥、大蜥蜴……這些來自域外的動物格外受歡迎,園子里甚至還有兩頭未成年的小象。這些東西大家都不認識,就連從南洋回來的船員們也不能準確地說出它們的名字。不過這些自然是難不住劉牢之的,各種動物的名字和習張嘴就來,把園子里的管理員都說楞了,一個勁的豎大拇指。
劉華他們收集這些動物的時候,也帶回來了一些奴隸專門照顧這些動物,所以動物園里的這些動物照顧的也都還不錯,劉牢之見了也暗暗點頭,很是夸獎了飼養員幾句。
何靖滿臉疑惑,問道:“阿全,這些東西你也是第一次見,怎么就能知道它們,還知道他們的?”
高素和何穆見了,也看著劉牢之,想知道為什么。
劉牢之故作神秘地道:“吾生而知之,這有什么?”
“切!”那三人不信了。
何靖還待追問,就聽到前面鳴起了鑼聲,像是要召集人手。劉牢之連忙拉著眾人,“走,咱們快到前面去看看,這是新添了什么把戲!”
眾人連忙循聲走去,就見到一個前面的小廣場上,已經圍了一大群人。聽那喊話的意思,是要表演猴戲。
“我道是什么呢,原來是耍猴的!”何靖聽了,有些失望。
劉牢之笑道:“這里原來不過一兩只猴子,也鬧不出什么動靜。想來是從外面請的人來表演把戲,以增加動物園的人氣!”
何穆詫異地道:“阿全,既然動物園里面有猴子,多買幾只找人來訓養也就是了,又何必再從外面請人,多花一份冤枉錢?”
劉牢之解釋道:“阿舅有所不知。這猴子呀是群居動物,一個族群里面等級森嚴 ,并不是隨便扔幾只猴子進去就是一群猴子了。——除非是往公猴的籠子里面扔母猴!”
“噗!”何靖忍不住笑噴了,何穆和高素也忍俊不。
劉牢之笑道:“畜牲多了,就能形成規模效應。若是有一群獅子,我就讓人把他們訓練成這動物園護院,看看誰敢來招惹!”
何靖拍手叫好,眼里滿是期待之色。
何穆笑道:“阿全若真是能驅使虎豹為自己所用,也是一項壯舉,將來到了戰場上,可以憑此追的胡人騎兵四處奔逃!”
高素道:“是啊,想想就讓人興奮!”
劉牢之道:“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看看吧!這些人能進動物園表演,想來是有些藝業的。——動物園的這個想法很好,將來可以把些走江湖賣藝的定期請到動物園里面來表演,一定可以帶動動物園的收入!”
說罷,當先向前擠到了人群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