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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要貪便宜

  小詠絮喝完了奶,精神了許多,掙扎著從母親懷里下來,在童床里雙手抓著童床的邊沿,努力地站著,沖著劉牢之笑。

  “好閨女,叫聲爸爸!”這些日子劉牢之一直在教女兒叫人,這小孩卻一直不肯開口。

  后世一個普通的稱呼,在這個時代可怎么不受歡迎。竺雪皺著眉頭道:“叫什么‘爸爸’,聽起來怪怪的,要我說還是叫‘阿爹’好!”

  劉牢之笑道:“叫什么都行,總比現在這樣什么都不會叫要好。”

  竺雪道:“這個要隨緣,哪能是我們說了算的。”

  劉牢之點頭稱是,正要再逗弄女兒,卻聽到門外小丫頭稟報,說是高家郎君來了,被安置到了會客廳。

  劉牢之道:“知道了。為客人上好茶!”

  小丫頭應聲去了。

  這個高素,這兩年學著劉牢之,把手頭上的生意交給了家里的管事,自己潛心練武,武藝倒是比以前大有精進。他前年有了個兒子,取名叫做高雅之。自從小詠絮出生之后,高素天天纏著劉牢之,想要與劉牢之結為親家。高劉兩家門當戶對,高素和劉牢之相處的又好,這親事本來沒什么問題。只是劉牢之不想現在就決定孩子的婚事,只是推脫孩子的爺爺不再,等孩子大了再說。

  劉牢之進南山書院讀書,高素倒沒有跟著去,這兩年兩人聯系的比前些年少了些。他突然前來,八成是聽到什么消息了。前兩天建康傳來消息,說是大司馬桓溫上表,想要和徐兗二州刺史郗愔,江州刺史桓沖,豫州刺史袁真一起出兵北伐。

  “他來做什么,又是來說親的嗎?”竺雪笑道。

  劉牢之搖了搖頭,道:“有日子沒見他了,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我這就到前面去見見他!”他走到嬰孩床邊,和女兒碰了碰額頭,惹得小詠絮“咯咯”地笑著。這是劉牢之與女兒表達親密的動作。

  從房中出來,進了前院,劉牢之徑直走到前面的客廳里去。剛一進門,就見高素坐在桌前,眼睛直看著門口。

  見劉牢之進來,高素連忙上前行禮,劉牢之回了禮,問道:“貞白,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今日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高素道:“道堅說笑了。這兩年道堅忙著在書院里面修書,兄弟是個不愛讀書的性子,自然不能跟著哥哥去修書。”

  劉牢之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高素見了,接著道:“前兩天收到消息,說是大司馬要舉全國之兵北伐。今日又聽說,平北將軍被調任會稽內史,大司馬兼任平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了!”

  劉牢之詫異地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高素道:“朝廷的敕令是昨日下達的,據說平北將軍也是摸不著頭腦。他前些日子還寫信給大司馬,說是要說要與大司馬一同輔助晉室,修復園陵。哪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就被解除了軍權!”

  劉牢之嘆道:“大司馬為了控制中樞和地方軍權,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

  “怎么講?”高素道。

  劉牢之道:“如今晉國的形勢,桓朗子扼控荊州上,桓幼子占據江州,天下大半軍權,已經集于桓氏一家。唯有西府豫州和北府徐兗二州,尚不在桓氏的控制之下。豫州兵少,且多孱弱,駐守姑孰的大司馬尚且難以安枕;徐州人多勁悍,向出精兵,大司馬當年可是在北府呆過的,這些年他常說‘京口酒可飲,箕可用,兵可使’,覬覦之心絲毫不加掩飾。郗家在京口多故義,北府在這樣的人手里,大司馬豈能安心?”

  高素目瞪口呆:“那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剝奪人家的兵權啊,這不是明搶嗎?”

  劉牢之笑道:“便是明搶又怎樣?何況,平北將軍家的郎君郗景興就在大司馬府任參軍,號稱大司馬的入幕之賓,大司馬豈會不善加利用?”

  高素更是糊涂:“這兩人便是有什么茍且之事,難道郗超便會陷害自己的父親?”

  劉牢之見他臉色,知道他想不通,便解釋道:“貞白,你若不信,便再等等看。過些時日,一定會有消息傳出來,把這口黑鍋扣在郗景興的頭上!”

  高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桓溫怎么把這口黑鍋扣在郗超的頭上。

  劉牢之卻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貞白,你這么急著來找我,不會是就為了為郗將軍鳴冤吧?”

  高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會呢!他郗家的人都不在乎,小弟算是哪個牌面上的,就敢強為人出頭?小弟此來,是為了問問道堅,此次北伐,豫州也是要協同出兵的。我們是不是找個機會,一起出兵,也好掙個前程?”

  劉牢之搖了搖頭,對他說道:“貞白,聽哥哥一句勸,這趟混水千萬不要去趟!”

  高素拱手道:“愿聞其詳!”

  劉牢之揮了揮手,讓伺候的小丫頭下去,又讓幾個侍從遠遠地守住了各處,不讓人靠近,這才回來說道:“桓公此次北伐,不是為了消滅燕國,而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聲望,借機把西府和北府控制在自己手里,最終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自渡江以來,朝政向來是在瑯玡王氏、穎川庾氏、陳郡殷氏等等這些門閥的手里,現在大司馬想要打破這個慣例,這些高門豈能如他所愿?依我所見,這些人家必然會動用一切關系,讓這次北伐失敗。如今北府已經落入大司馬的手中,貞白認為,北伐軍中,哪一環最薄弱?”

  “西府!”高素脫口而出。

  前兩年西府在淮北大敗,若非豫州舊將臨時救場,形勢已然不可收拾。即便如此,經過這兩年的休養,豫州軍府也沒有恢復元氣。淮北丟失之后,司州劃給了劉義之,豫州淮北諸郡劃給了桓沖。袁真堂堂西府都督,也不過只能領淮南、歷陽、廬江、弋陽和安豐數郡而已,若說他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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