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鑒皺眉一下,說道:“李祭酒都在里面吃了,我們有什么好嫌棄的!”
吳歡這才明白,這對兄妹,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吳歡只得邀請說道:“里面請!”
3人分坐三角,吳歡給兩人送上一副碗筷說道:“天冷了!喝口魚湯熱熱身子!”
崔鑒接過碗筷放在一邊,他并不喜歡這種小雜魚,在他眼睛里,這是窮人吃的。
崔英娘卻吃了起來,畢竟她還是一個15歲的孩子,在外面冷風一吹,加上吳歡拒婚,一天都沒有吃好過。而且這是她情郎燒的,所以不愿意錯過。
崔鑒狠狠的瞪了一眼崔英娘,卻發現白瞪了,崔英娘的眼睛只在吳歡和魚之間。
吳歡見崔鑒不吃,于是問道:“師哥,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去做!”
崔鑒搖搖頭說道:“你真不喜歡我妹妹?”
吳歡看了崔英娘一眼說道:“令妹年紀還太小了。而我注定流浪的,我不想跟我的女人吃苦!”
崔鑒鄙夷的說道:“那你為什么答應我表妹的婚事?他比我妹妹小多了。”
吳歡摸摸光禿禿的下巴,沒有胡子渣這讓他非常難受。吳歡也不轉彎了,決定直接說出來:“我答應師妹的的婚事是她還小,等及笄的時候,已經是2年后的事情了。
到太原讀書2年,中間有太多的變數,或者說,我隨時會被趕出太原,不被王家的人接受。師妹的婚事也不是由我恩師和師母能決定的,那時候有整個家族來決定。
這點你們都生長在大宅院里,應該知道里面的傾軋是多么慘烈。
更何況,現在為止,我聽到師妹的一面之詞,我恩師和師母并沒有說,甚至連個暗示都沒有,這說明什么?說明根本就沒有把表妹的婚事定下來,這一切都是我師妹的一廂情愿。”
崔鑒:“那你知道這個,為什么不娶我妹妹?”
吳歡苦笑一下:“這不是回到起點了么?”
吳歡轉頭對英娘問道:“英娘我們才認識3天,你了解我么?喜歡我什么?你明白嫁給我之后,意味著什么?未來的生活都打算好了嗎?沒有吧!
選擇一個人生活,就是選擇一個生活環境,也就是選擇了一個生活的狀態,一個生活的態度。你連這些都不知道,你能幸福快樂?”
崔英娘被吳歡問的茫然,她什么時候接觸這樣觸及靈魂的提問?
崔鑒若有所思的問道:“師弟,這生活環境,生活狀態,生活態度是什么?”
吳歡夾起一條小魚說道:“這樣說吧,我生活在荒野里,珍惜每一點能夠得到的食物。就像現在的小魚,但師哥你,看都不看一眼,這就是不同環境里出來的人。
你是大富大貴之家,而我只不過是窮小子。換句話說,我在江南吃米,而你是北方吃面,我一兩天吃面沒有問題,但我總歸是吃米的,這就是生活環境。
生活狀態,就是你過的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而我卻為下一頓奔波。你看不上錙銖必較,而我必須錙銖必較。因為你有大把錢供你揮霍,而我有上頓沒有下頓。
至于生活態度,師哥我們還說下去么?”
崔鑒喝了一杯酒,拿起筷子,夾了一只河蝦,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不過你娶了我妹妹。以我崔家的財力和勢力,你還會吃不飽,過錙銖必較的日子?”
吳歡嘆了口氣:“這就是生活態度。我娶了令妹,我很可能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可是令妹看的起我么?你能保證我和她吵架的時候,不拿令尊和你來壓我?”
崔英娘聽到吳歡的話連忙搖頭:“我不會的!我不會的!”
吳歡:“英娘,你真的了解我么?能接受我的缺點么?我喜歡摳腳丫,然后放在鼻子上聞。我經常十天半月不洗澡,我睡覺還會打呼嚕,我吃飯還吧唧嘴,喝醉就撒酒瘋!你還敢嫁給我么?”
崔英娘已經被吳歡說的捂著嘴了。
吳歡:“其實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就是要包容對方的缺點,問題在于,我不知道你什么缺點,能不能忍受,我的缺點,你能不能忍受。”
崔鑒神色凝重的說道:“我從來認為結婚是很簡單的事情,兩人在一起就好了,但聽你一說,并不簡單。
我就奇怪了,你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子,怎么知道婚姻這樣多的事情?感覺你結婚過好幾次一樣。”
吳歡:“我只是說到這里,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吧。”
崔鑒問崔英娘:“妹妹!懂了么?”
崔英娘還在茫然!
崔鑒:“還真是個孩子,我們告辭了,后會有期!”
吳歡送崔鑒上碼頭,搖搖頭回到雜魚鍋前。
崔英娘對崔鑒:“哥,你說我傻不傻,我怎么會喜歡摳腳還要聞聞的男人?”
崔鑒:“你不傻,只是沒有見過世面。摳腳還要聞聞的男人,不止樂之一個,我也會!”
崔英娘吃驚的問道:“哥!你怎么會?”
崔鑒:“吳歡說的并沒有錯,你和他門不當戶不對,就算在一起你也不會開心,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崔鑒兄妹離去,吳歡這才安心的喝點酒,吃魚湯。
第二天一早,吳歡回到崔府,和王崔氏一起向崔運州他們道別。看到崔英娘和王菡娘還是有說有笑的,心中放心了許多。
一行人來到碼頭上,一個老者上來問道:“哪位是吳歡,吳郎君?”
吳歡出來問道:“這位老伯,我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那老者說道:“我是李祭酒的家人,李祭酒讓我送來一幅字。還有20兩銀鋌,當做程儀。”
吳歡:“替我謝過李祭酒!字我收下了,這銀鋌,我實在不能收,這無功不受祿!受之有愧!”
老者笑道:“郎君說了,小郎君一定不會收。郎君說了,如果小郎君不收,郎君就不把你當忘年之交,從此再無來往!”
吳歡疑問:“那我收了?”
老者:“當然收了,郎君說,你手上有點錢,在太原才不會受別人欺負。他說什么時候,見到你,做一鍋雜魚鍋烙面餅,他非常歡喜這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