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文華殿)
孫承宗幾句簡單而又明了的話,讓大殿里的群臣都不作聲了。
和東虜打仗,一直以來都如同云里霧里一般看不清的情形,現在,終于被皇帝預測中了,被孫承宗說明白了,云開霧散,就如同星際爭霸,地圖全開,可以看到對手造些什么建筑,準備出些什么兵了……
雖然情況很清楚,也知道敵人要干什么,也可以從容的應對,但大殿里的人,還是被敵人那種兇猛的攻擊方式給嚇住了。這真的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啊!要是沒有皇帝的預測,沒有孫承宗的分析,這事,估計只有等敵人打倒京城了才會揭曉,到那時,當真是京師震動,天下俱驚,大明朝的江山能不能坐穩還是個未知數呢。
這樣的情形,怎么叫大臣們不心驚膽顫,怎么不叫大臣們驚慌懼怕。
楊改革見朝堂之上的人,個個都閉嘴不說話,剛才那種互相噴口水的場面,再也看不到了,心中就煩,打嘴仗你們在行,要真的打仗了,你們就軟蛋了。這軍事,在朝堂上討論,還真是靠不住啊!
楊改革想起自己看的辮子戲,那里面的皇帝就搞了一個軍機處,專門處理軍機大事,想那位皇帝設立軍機處這個部門的初衷,大概也和自己今天遇到的情況差不多吧,小白太多,外行太多,不懂還跑出來亂說,純粹的添亂,而軍事行動,往往突發性很強,需要快速的作出反應,如果都依靠朝堂上的那種辦事速度,這大明朝,真的是悲劇。看來,這軍機處,要早點成立啊!楊改革心中暗自思量著。
見沒人說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這里也不是什么談論戰事的地方,楊改革想了下,道:“散朝吧。”說完,轉身就走了。
眾大臣都吃驚的看著皇帝,這是怎么了?這樣大的事都還沒個結論呢?就散朝了?這可是軍國大事啊!看皇帝已經沒了影子,只好散了。
出了太和門,楊改革對王承恩說道:“大伴,去把諸位閣臣,孫師傅,袁崇煥,曹化淳,兵部尚書,一起請到文華殿里去,朕要商議今天這件事。”
楊改革受不了用早朝上那種議事的風格來討論軍事問題。明明都是五內俱焚,熱鍋上的螞蟻了,卻還在悠哉悠哉,別人都說:皇帝不急急太監,現在是:大臣不急急皇帝。楊改革決定把這商議的范圍縮小,加快軍事上的議事速度。否則,這軍事上的事,遲早會被那幫軍事小白們糟蹋的。而自己,還不想吊死在煤山上去。
“奴婢遵命。”王承恩答道,本來還在為皇帝不討論戰事而擔心,現在看來,多余了,這皇帝啊!也長大了。
“……哦,對了,大伴,這司禮監是誰負責的?”楊改革想起來,這內廷還有個司禮監,對應的是內閣,這樣大的事也應該叫他們來商議一下,起碼也要列席,否則,這司禮監的大權,豈不是縮水了?司禮監的權利縮水,那豈不是什么事都要直接面對皇帝?這樣不好。
王承恩詫異了,有點不自然的道:“啟稟陛下,司禮監,現在是奴婢負責的,為秉筆太監。”
楊改革大窘,搞了半天,自己身邊的這位管家,就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自己一直還以為司禮監還有其他人在負責,還在想這司禮監的太監也太沒禮貌了,居然都不過來和我這個當皇帝的打聲招呼,正準備找個由頭打發這位“大牌”走人呢。
楊改革很不好意思,一直以來,楊改革就以為王承恩就是一個身邊的貼身太監,還準備讓王承恩接替那位司禮監“大牌”的位子呢,沒想到,這王承恩,早就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這笑話,鬧得夠大。
窘迫了半天,楊改革才干笑了幾下,道:“大伴,這事是朕疏忽了,忘記了,忘記了……呵呵……”
“……”王承恩也無語,這事還真不好說什么。只能沉默。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尷尬了一回,王承恩說道:“啟稟陛下,那奴婢就去找人去了。”
“嗯,去吧,去吧。”楊改革巴不得結束這尷尬的場面。
文華殿。
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楊改革能認出來的就是孫承宗,袁崇煥和曹化淳了,至于其他,應該就是閣臣,尚書之類的了。
“今日,朕招諸位愛卿重臣來,想必諸位也知道是什么事,接下來,就請諸位說說該怎么辦。”楊改革一上來,就直指問題的核心。怎么辦。
幾位重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位重臣出來說道:“啟稟陛下,此事,實在是過于重大,關乎我大明朝國運,必須要謹慎,臣以為,不可魯莽……”
這位的話沒說錯,這件事,已近關系到大明朝的國運了,對待國運,誰敢輕易下結論?一不留神,那就是千古罪人啊!誰想當千古罪人?誰都不想。
楊改革嘆了口氣,道:“朕也知道,此事關乎我朝國運,不得不謹慎對待,所以,才召集諸位來此商議。”楊改革知道這個人的話沒錯,從后金入關開始,破了明朝的防御,這崇禎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過,勒在脖子上的那根韁繩,也越來越緊,最終,那根繩子收緊,將崇禎吊在了煤山上,以明朝的終結而告終。
袁崇煥忽然站出來,道:“啟稟陛下,臣想請孫大人推演一番東虜的戰略布局,清楚了東虜的動向和未來的走向,也就好出對策。”袁崇煥是孫承宗的徒弟,戰略眼光遠不如孫承宗,他又是皇帝欽點的遼東巡撫,這事就和他有關,現在這樣大的事,稍不留神就要身敗名裂,國破家亡,加之早朝他又沒有上朝,所以,對這些事也不是很清楚,不得不把孫承宗推出來,讓孫承宗再說一次。
楊改革雖說已經明白了大半,但是具體的,還是有點迷糊,覺得讓孫承宗細細的講解一遍,效果更好,于是,也同意了,道:“那就請孫師傅再為朕講解一次吧,諸位愛卿在一旁觀看,有不懂的可以提出。孫師傅,請上沙盤上推演,這樣比較真實。”
文華殿里,有一個大沙盤,這是楊改革命令人做的,這個,比平臺那個稍小一些。因為有了前面的經驗,所以做的更為精致和逼真。
孫承宗也不推辭,道:“遵命,陛下。”
說完,就來到沙盤的前面。小太監急急忙忙的遞過來一根木棍,為的就是指點“山河”的時候比較方便。
孫承宗的戰略眼光,在整個大明朝來說,也是出類拔萃,所作的戰略分析,也是有根有據,頭頭是道,十分精彩。
“陛下……此次東虜聚集二萬兵在錦州,好像狀似是圍城,其實不然,錦州現在就有近五萬精兵,尚有勇壯可征,外還有眾多堡壘可支援,隔海又近,根本就不懼怕二萬騎兵的圍城,古語說:十而圍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臣還沒見過以三成兵力圍城的……”
“……所以,此此屯兵于錦州,根本不是攻打錦州,而是這里。”孫承宗用手中的木棍子指了指沙盤的某處。道:“此處是蒙古插漢部,東虜后金必定是攻打這里,為什么?根據就是前些日子陛下的推測,東虜后金繞道蒙古的事,直接繞過錦寧防線,達到長城防線,由于長城防線上的力量有限,又無準備,所以,必定是一突而入,瞬間轉入到我朝的京師重地……”孫承宗的棍子,從沙盤上那個寫著錦州的地方開始,一直游走,錦州,一直到插漢部,在貼著插漢部的地方一直游走,一直到朵顏部,再到長城那條城墻那里,在那里打了一個轉,又往下,到了明朝的心臟,離京師不遠了。
“……然后在此處,或者此處,以我朝舊時,在遼東戰場上遺失的印信,服飾,憑證,騙開某座沒有準備的重鎮大城,如此一來,就在這關內有了休息落腳之處,然后,兵鋒直指京師……”
孫承宗的話很鎮靜,很有力。手中的棍子,隨著他的話語,一直不停的游走,穿過長城,在附近的幾座城池上打了幾個轉,又點了點某座城市,然后,就用棍子頭,敲碎了某座“城池”。然后,棍子隨著話音,直直的朝京城而來。
幾位閣臣尚書,看的是冷汗淋漓,特別是袁崇煥。雖然以前也被虐待過,但是這一次,是如此的真實,東虜的動作,已經表明,他們正在準備這樣的行動,正在按照這樣的計策行事。而不像以前,僅僅是推測和猜測,僅僅是沙盤上的推演。
孫承宗的推演很快就結束了。
楊改革問道:“諸位愛卿可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房間里的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那就說說有什么辦法吧。”
房間里,一片的寂靜!不是大家不想說,而是,這件事,實在過于重大,不敢隨便下結論。否則,不光是自己的問題,大明的江山,天下的歸屬,實在太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