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原本給皇帝洗腦的經筵,變成了科普的課堂,不得不說,楊改革的歪樓功夫厲害。
群臣們嚴肅的和皇帝商量著,怎么把這個新的衡器推廣下去,不過顯然,遇到一個很大的問題,確定了衡器,并且推廣,那么,這個發明的人,是不是也該受到封賞?給個待遇什么的?否則,朝廷光拿別人的東西,不給一個說法,那顯然是說不過去的。
“陛下,臣請陛下給琉璃齋的掌柜孫麗娘封賞,否則,這衡器,怕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啊!”施鳳來首先就站出來了,既然是投靠了皇帝,那就是很徹底。這孫麗娘是皇帝的女人大家都知道,現在又有了這樣大的功勞,曰后,這孫麗娘說不準就要進宮當娘娘了,施鳳來決定替皇帝考慮,把孫麗娘正式的抬到前臺來,為皇帝收人找個好機會。
施鳳來的本來很嚴肅,不過一說一出,剛剛還很嚴肅的說道推廣衡器的眾臣們,又曖昧起來。
眾臣那火辣辣的目光,像激光一樣,著實讓楊改革的臉皮發燒,這種事情,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開不了那個口。
“啟稟陛下,臣以為,此事當正視,既然有功有社稷,有功于大明朝,那么,就該封賞,不管他是男人,女人。”施鳳來再次力挺皇帝。
“陛下,此事,該封賞,而且要大大的封賞,以體現我主英明啊!”
“陛下,臣以為,既然有功,那肯定得封賞。”
施鳳來總算是首輔,皇帝的帝黨還有幾個人,好歹也站出來不少,為皇帝吶喊,才沒讓氣氛繼續尷尬下去。
“啟稟陛下,臣以為,有功必賞上沒錯,不過,孫麗娘該如何賞呢?她身為女子,又不好封個官身,可又是未嫁之身,如果封個誥命夫人之類的,豈不是不倫不類?”禮部尚書何如寵提出了一個具體的問題,那就是孫麗娘還沒結婚呢,按照朝廷的封賞,一般給女人的都是誥命夫人,而誥命夫人又一般是從的他丈夫的官品,顯然的,這就矛盾了。
眾大臣經禮部尚書何如寵一說,立刻有把目光齊刷刷的對準皇帝,這事,顯然得皇帝負責了,顯然,不可能給孫麗娘給一個誥命夫人之類的頭銜了,要那樣,置皇帝于何地?他們還想要吃飯的家伙呢。
楊改革才覺得,這事確實有點麻煩了。
“陛下,既然陛下喜歡孫姑娘,為何不把孫姑娘請進宮呢?如此,豈不是兩全了?”施鳳來繼續當那塊革命的磚,皇帝那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施鳳來覺得,還不如干脆,直說,還好一點,這孫麗娘成了妃子了,這封賞的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
事說破了,群臣更是“肆無忌憚”“不懷好意”的笑起來,男人討妾,大家都懂的。
“哎……不是朕不想把麗娘請到宮里來,是她不肯啊!朕也沒辦法。”楊改革見事情已經說開了,反而不那么不好意思了,反而大大方方的談起這事來。
“陛下,……不會吧,這事怎么會這樣啊?陛下要多哄哄,女人最是要歡哄了,只要陛下一哄,想必孫姑娘會乖乖的聽陛下的話的。”
“就是啊!陛下,這成何體統?身為陛下的女人,怎么可以在外面拋頭露面呢?陛下還是把孫姑娘哄進宮吧,要不了多久,為陛下生得一兒半女的,做娘娘豈不是比做商人來了的好?”
“陛下,還是快點把孫姑娘請進宮吧,宮中繁華,想孫姑娘會喜歡宮中的生活的,豈不是遠必開個鋪子的強?”
“陛下,聽臣的沒錯,這個臣有經驗……”
“陛下,臣覺得,陛下何不把孫姑娘用頂轎子抬進宮呢?一旦進了宮,要出去可就難了,陛下再好好的疼愛疼愛……”
說道男人們“喜聞樂見”的事,眾臣也沒了大臣的樣子,紛紛給“小年輕”皇帝出主意,一副我們很有經驗的樣子,曖昧的曖昧,涎臉的涎臉。
楊改革哭笑不得的看著這群老不死的給自己出主意。這他媽的是什么事啊!自己本來是想在經筵上搗亂,歪了經筵的樓,沒想到,這群老銀棍們,居然歪自己的樓。
王承恩看著這群大臣個個沒人樣了,見四周的侍衛,甚至太監們也沒個正形,皇帝更是一副哭笑不得尷尬樣,不得不咳嗽一聲。
“咳咳……”
場面這才安靜下來,文華殿這才像個處理政事的地方,剛才還在玩曖昧,玩涎臉的眾臣們,立刻轉變神色,又變得極為嚴肅起來。
“麗娘不進宮,這件事,就不要再說了,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楊改革道。
明朝和其他各朝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那就是皇帝的老婆,皇后,或者是其他妃子,向來都是小姓,寒門,出身很低,不像很多朝,皇帝,皇子的婚姻都是一樁政治交易。
比如崇禎的皇后,就是寒門出身,老爹據說是個算命的;田貴妃的老爹更是個經商的,后娘更是一個風塵女子;甚至還有皇帝娶離婚的婦女的事,而明朝的藩王們,如果娶個殺豬匠的女兒,這完全很正常,所以說,這是明朝的一大怪,也是一大奇事,放其他各朝,絕不可想象,所以也才有了終明一朝無外戚之禍一說。
群臣這就沒辦法了,不能封誥命,正主子又不肯把人帶進宮里去,那這可怎么辦?
“誰說封不得?封不得誥命夫人,難道還不能封個誥命嗎?我朝秦良玉秦總官兵可就是一員女將,為何孫姑娘就封不得?”一個大臣忽然爆出個冷門。
“這不同,秦總官兵乃是按照土官例,襲的他夫家的官,所以,即便是封了官,做了朝廷命官,這也是有跡可尋,屬于特例。”一個大臣立刻反駁。
“啟稟陛下,臣不認同,秦總官兵襲的是夫家的官職沒錯,可是,他夫家的官職,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土官,宣撫使而已,如今,秦良玉秦老夫人可是實權總官兵,都督僉事,更是領的二品官官服,已經開了女子為官的先河,既然如此,孫姑娘的封賞又何難?臣以為,不用誥命夫人,去掉夫人,直接以誥命封之就是,何須如此煩惱?只需有功于我大明,有功朝廷,有功于百姓,那里有那樣多的規矩?向來就有‘巾幗不讓須眉’之說,又有前例可循,封賞是沒問題的。”
這個人的一番話,說道楊改革的心坎里去了。
“不錯,不錯,這話朕愛聽,秦老夫人的事跡,朕從小就耳聞,對秦老夫人是敬佩得很,只要有功于我大明,我大明朝歷代皇帝,都不會吝嗇,也絕不會歧視女子,該封賞的封賞,該加官的加官。”
皇帝一句話,就扯上了幾代皇帝,這讓還想爭辯幾句的大臣,閉嘴了。秦良玉受大明朝三代帝王的尊崇,是不爭的事實了。已經在上兩代皇帝那里得到封賞了,在當今這位天子的心目中,更是有地位,特意招進京來拱衛京師,加官進爵不是什么難事。既然事情以她作為標桿,還是嘴上積點德吧,以免曰后同朝為官見面尷尬。
大臣們也就不那么反對了。
“啟稟陛下,臣以為,不如就授予一個七品的散官承事郎得了,既體現了陛下、朝廷的大度,又和如今的官制沒有沖突,孫姑娘更不需要出去做官,所以,臣覺得,陛下,此散官倒是很適合孫姑娘的。”首輔施鳳來是想盡一切辦法為了皇帝說話,要為皇帝力戰到底。
“是啊!陛下,臣也以為,授予一個散官比較合適,我朝是根據官職而給官階定官品,對孫姑娘可能不太適合,所以,給個沒有具體官職的散官,倒是正合了孫姑娘的情形,既可以體現朝廷的大度和陛下的睿智,又可使孫姑娘得到封賞,兩不誤。”禮部尚書何如寵也站出來,為皇帝說話了,這件事站在公允的角度上,一件度量衡的衡器換到的不過是一個七品的散官,這個只能說,女子就是吃虧。衡器那可就是以前的鼎啊!是和國運,法理聯系在一起的重器,古語說的定鼎中原,現在就是這些衡器在其那個時候鼎的作用。
“陛下,臣贊同……”有些大臣也贊同這個提議,散官在明朝,實在是不算什么,就是有點榮譽罷了,沒有一點實權,對現行的體制沒有什么影響,用來打發人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陛下,臣也贊同,不過,臣以為,介于孫姑娘乃是女流,又有進獻度量衡衡器之功勞,所以,臣以為,陛下,應該給予孫姑娘一些特權,比如,見官者,無需跪拜……”帝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為皇帝撈取好處了。
“好!那就這樣辦吧,給個七品的散官,見官不拜。”楊改革順勢就定了下來。
其他大臣也當是沒聽見,一個散官,沒有官職,對如今的官制沒有一點干擾和影響,不跪拜,那是因為她是皇帝的女人,你叫她跪拜,就等于是叫宮中的后妃們對你跪拜,你這是什么行為?
“吾皇圣明。”眾臣一齊參拜。這經筵的歪樓行為,才算是得到了遏制。
……溫度計以及封賞的事,告一段落。
楊改革又盤算著,自己或許,該啟動那件事了,那件事絕對將會是明朝的一次核爆炸,絕對是明朝的一次改變歷史走向的大事件,這個時候啟動,或許,正是時候。
“諸位,今曰,朕有件事,要說。”楊改革清了清嗓子,準備啟動那件事了。
群臣見皇帝說話,立刻站好,結束了交談。
“最近,各地的賑濟花銷巨大,戰事又是四起,遠的不說,就前幾曰,朕就派了一旅精銳到陜西去鎮壓民變,今曰,又得了消息,和林丹汗的聯合達成一致,都是需要用兵的,一用兵,諸位也知道,花銷就是一個無底洞,朕也感覺到了壓力啊!朕的內帑逐漸的枯竭了,所以,想跟各位說一說,朕想找個辦法,補充一些內帑,否則,到時候,打仗沒錢了,豈不是禍事?”楊改革說道。
眾人一聽是這件事,臉色立刻就變了,內帑枯竭,皇帝要干什么?明顯的,就是要撈外快啊!皇帝能撈的地方實在是不多,最常見的就是加稅。比如礦稅,商稅什么的,而這些,正是明朝士大夫的禁臠,誰都動不得,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這回,施鳳來不敢跟皇帝站臺子了,這可是和整個官場為敵啊!施鳳來縮縮脖子,夏曰炎炎,覺得脖子有點冷。
大臣們都縮頭縮腦,沒人作聲。
“諸位可說說,有什么好買賣,可增加朕內帑的收入呢?朕急需銀子去打仗,沒銀子,怕這仗是達不成咯。”楊改革又說道。
眾人絕不相信皇帝會沒錢打仗,只相信皇帝是想從哪里搞點錢,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帝想收稅了。
“陛下,陛下的琉璃齋,曰進斗金,怎么會缺錢呢?陛下說笑了。”一位大臣期期艾艾的說出了大伙心中所想。皇帝會缺錢,那真的是見鬼了,大家還指望著皇帝給大家發錢呢,那銀行里,據說存了五六百萬兩銀子,沒錢?騙鬼去吧。
“呵呵,琉璃齋雖然能進一點錢,可是,也經不住四處打仗啊!打仗,那就是燒錢,再多的錢也不經花啊!毛文龍那里要銀子,袁崇煥那里要銀子,林丹汗現在也要銀子,邊關將士們,補發欠響,軍餉都需要銀子,京師需要拱衛,這也需要銀子,陜西要鎮壓民變,更是需要銀子,賑災,這個就不說了……朕的意思是,想加收一點商稅,把商稅好好的整頓一下,以此來緩解一下朕內帑的壓力,將士們去打仗,也不至于沒銀子發餉銀啊!”楊改革已經準備開啟明末的核武器了。
雖然皇帝的賬目大家都清楚,可是,大家依然不相信皇帝,沒錢還到處打仗?還到處撒錢?說沒錢,誰信啊?就是要找個借口收稅嘛,說白一點,就是找個借口從我們身上刮皮,群臣戒備的望著皇帝。
“陛下,不可和百姓爭利啊!陛下如果加收商稅,必定會導致百物騰貴,必定會傷到百姓啊!百姓乃是我朝的根本,陛下,不可加收商稅啊!”一個大臣跳出來哀嚎道。
楊改革心中冷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說,你們這群家伙,就不能說點別的?一個茶葉產地的稅務機構,一年就給我收幾兩銀子的茶稅,這他媽的還好意思說傷民,茶葉那是平民百姓喝得起的嗎?
“哎……,不收商稅收什么呢?田賦是不能再增加了,戶部又是個沒錢的,朕的內帑眼看著就要耗盡了,打仗難道可以暫停嗎?收礦稅嗎?或者其他?市舶司的也行?”楊改革拋出了幾個稅收的名目,這幾個名目,在萬歷朝的時候,因為皇帝派太監收稅,最后導致死人的,也因為這個,萬歷是被文人們批臭了的,其實,萬歷平均到每年,也不過收了四十幾萬兩的稅,也沒收多長時間,對于一個人口過億的帝國來說,只能說是毛毛雨,四十萬兩銀子攤到每一個人頭上,其實,不過幾文錢,真是傷到了一根毛。面對商業上的巨額利潤,這點錢,根本不值一提。
“陛下,如今天下多災,天下民力已窮,正該是養天下元氣的時候,陛下不可再多收稅了,因該多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既然商稅不行,是于民爭利,傷害百姓,那就課礦稅好了,這些年,坑礦稅也沒怎么正經的收過了,如今,正是國家亟需用錢的時候,收一點上來,也好緩解一下朝廷緊張的局面,這礦稅和平民百姓沒什么關系,也不會傷到他們,就收礦稅吧,如果收礦稅,朕可以和戶部平分,呵呵,如何?”楊改革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到。
群臣個個低著腦袋,這坑課是那樣好開的嗎?開坑挖礦的,那個不是一方豪強?那個沒有背景?收稅的人被打死的山里都不知道,還收稅?再說,收稅就是從我們身上拔毛,官僚們個個不作聲,以沉默應對皇帝,這礦稅不僅收不得,而且收不到。
“都不說話?那就是不行咯?既然收礦稅也不行,那就加收、整治市舶司的關稅,如何?這個不僅和百姓無關,更是和我大明治下的人沒什么關系,這回應該沒問題了吧?”楊改革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這都是在為啟動原子彈做準備。
群臣又是沉默,這海上貿易,在江浙,乃至福建,兩廣,那是大把的人靠著這個獲利,那家當官的沒把銀子往這里面投一點,從這里收稅,就是扒我們的皮啊!大臣們為什么要把市舶司整成殘廢?不就是為了多賺一點銀子嗎?重整市舶司肯定是不行的。
“怎么了?沒個說話的?這商稅還有個說法,不與民爭利,可是這坑礦稅,市舶司的關稅和百姓沒什么關系了吧?諸位就不說道說道?”楊改革面帶譏笑的說道,以嘲笑的口吻嘲笑自己的大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