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教育班之事,請徐師傅務必用心,此關系甚重,乃是朕策略的關鍵所在,根據朕的估計,日后天下的商人,只有兩種,一種是‘能繳稅’的商人;另外一種是‘不能繳稅’的商人……,‘能繳稅’的商人,自然是指能夠在朕這里拿到發票,繳稅的商人;‘不能繳稅’的商人,則是指那些沒有通過稅監的挑選,不為朕掌握的商人,無法拿到發票的商人,他們自然無法繳稅,這兩種商人的命運,將關系到我朝的國運,如果‘能繳稅’的商人壓倒了‘不能繳稅’的商人,則是我朝之大幸,我朝國祚,當可延綿;如果不幸‘不能繳稅’之商人占了上風,則朕收取工、商、關稅無從談起,此事即宣告失敗,沒有銀錢支付軍餉,何以抵御外辱?沒有銀錢支付賑濟,何以安民?沒有銀錢支付朝廷的各種開銷,我二百年大明,就此終結……”
“……扶植‘能繳稅’的商人壓倒‘不能繳稅’的商人,朕還有詳細的計劃,這里就不累述,日后再說給徐師傅聽,此只是一個大致的方針……”
“第四件,也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和上海有關……”
“……朕欲掌控上海,就必須有可靠的人,朕最放心的莫過于徐師傅,奈何徐師傅已經是閣臣,再去負責上海縣,已是不可能,故此,朕打算將徐師傅身邊的史可法派往上海當知縣,將上海接管過來,此人得徐師傅看重,又帶在身邊教導,想必品性是無問題的,此子朕也見過,感覺是一個忠誠可靠的人,不過有些迂腐,缺少些魄力,倒是需徐師傅多多教導,需要更多的事磨練,他日,必定成才,成為國之棟梁,選擇此子任上海縣,充出當此次上海計劃的陣眼,朕也有另外一番考慮,此人忠君方面,朕是放心的,除此之外,此子更是東林左光斗之徒,和東林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以此子任上海縣令,作上海計劃之陣眼,再適合不過,想有此人充當上海縣令,即便是朕在上海有些出格的舉動,也不會太招致東林反對,倒是一個很好的潤滑劑,可充作多面的緩沖,是一個維系多方關系的重要角色……,此子在司農司的差事,不必摘除,仍讓他兼著,朕會以上海是移民中心,縣令兼著司農司的差事有助于協助徐師傅移民為理由,想必也不會太難,如此,以便徐師傅掌控上海的局面……,除了知縣這個位子之外,還有縣丞,主簿,縣尉這些官職,朕也都打算換人,替換的人選,從那些移民官里面,挑選可靠,有能力者充任之,人選,必須要誠實,能干,能吃苦,此去上海,乃是大建設,大發展,必定是要吃苦的,那一味只知道讀書吟詩、享受的,朕是看不上眼的,勞煩徐師傅用心挑選……”
“……上海除了那有限的主官需要替換成負責移民的移民官之外,那些吏員,也要換成朕的人,換成可靠、能干的人,這些吏員可從參與移民的那些國子監監生里挑選,朕先前就承諾過那些人,給他們一個出路的,雖然此去上海縣干的是吏員的差事,不過,朝廷先前就有定論,可以讓那些國子監監生帶著官品干吏員的差事,也就是說,上海縣的那些吏員,日后都可以帶正式的官品,也就是說,上海往后,很大一批人都將從吏變成官,吏官將成為常態,這也是朕的構思之一……,朕準備將這種模式擴大、推廣,改革如今一縣之地只有三五名正式官員的結構,準備將一部分吏也擴充進官的構架里,將吏官正式化,將小‘政府’擴大成大‘政府’,如此,這個‘政府’才能充分完成朕交辦下的各種事,不然,讓上海縣的三四名主官去負責偌大一個上海縣,每年征收幾千萬的稅,這顯然不可能,如是這般,他們少不得要雇用師爺,依靠吏員,組織幫閑,這些人升遷無望,沒有進身之途,又怎么肯真心辦事?必定拖沓,必定想辦法貪污等等,此中弊端,徐師傅想必也明白,朕就不再多說,也算是朕改革我朝構架做的一個試點……”…,
“……擴大‘政府’,改革我朝的構架,讓吏員帶官品,正式變成官員,讓吏官正規化,讓吏員有升遷的通道,還有一層原因,朕需要很多官位來‘批發’給跟著朕辦事的人,此也不怕跟徐師傅明說,朕要改變我朝如今的疲態,改變我朝如今之頹態,改變這個即將滑落向深淵的世界,少不得要有一大批人跟著朕一起努力、為朕助力的人……特別是士人,如果跟著朕的這批人得不到發展,必定棄朕而去,必定不會支持朕,也無法支持朕,所以,朕需要一大批的官帽子去‘批發’,而如今的官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朕如果是要幾個官帽子,不是難事,可要大批的官帽子‘批發’,卻也是極難的,故此,朕只能把主意打到吏員變官員的主意上,萬幸的是,此事先前朝廷早有議定,無需朕再費心思,此時上海再按照這個規矩辦,就不難,這也算是朕拉攏人心的手段,此手段雖然有些陰暗,徐師傅必定會罵朕,不過,此非常時期,朕也無可奈何,只能如此為之……”
“……待新的上海‘政府’組成,相信在朕的全力推動下,不出兩年,則上海縣的經濟必定飛速發展,每年的賦稅輕松超過一州、一府之地,到了那時,再將上海改成州,再經營得三五年,則上海的稅入必定冠絕天下,到了那時,可輕松的將上海改成府,如再經營得十余年,甚至可以把上海改成直轄府,可以和省平級,……此是朕的初步構想,待上海從縣變成了‘省’,則官位可以從七品變成三品,甚至二品,如此,也算是給跟著朕的那批官員、吏員一個升遷的通道,讓他們覺得跟著朕有奔頭,如此,他們辦事才會認真,才會肯下力,朕也才有地方可借力,否則,憑著朕和幾位師傅等幾個人,縱使是天大的本事,也無回天之力……”
“待上海的模式取得一定的成功,則可以將上海的模式向其他地區推廣,比如,天津,煙臺,青島,廣州等諸多海貿網點,一方面鞏固這種新的‘政府’模式,為征收到更多的稅入打下基礎;另外一方面,也為更多的跟著朕的士人以更大的發展空間……”
“……上海模式的成功,朕想,這是必然,想背后有朕全力推動,想不成功都難,一旦上海成功,就必定是非凡的,想上海以一縣之地承擔天下九成稅入,足以讓上海成為天下的楷模,成為帝國明珠,則將上海任職的官員調往他地,也就不難,如此,除了拓寬更多的提升空間,更是可以將上海的模式向全天下推廣,想到了那時,收取天下賦稅,更不是問題……”
“……此諸般策略,都將系上海于一身,上海成,則朕幸;上海敗,則國敗,勝負成敗在此一舉,萬望徐師傅多加用心……”
“除此之外,朕在羅嗦一些瑣事,也要勞煩徐師傅的……”
“……關于那鹽商的家財的問題,如今聽徐師傅言,有三千余萬白銀,其余的都是田地,房舍,店鋪,舟車等。那些田地,倒是可以慢慢拋售一些,拋售給誰的問題,這個,主要還是看誰給的銀子多,如果出不起銀子,寧愿放在那里,反正田地也不會跑,最好可以賣給那些朕扶植的商人,以助那些商人成長……,朕說過,日后,就是兩種商人之間的爭斗,‘能繳稅’之商人是必須要獲勝的……,不過,朕更傾向于不賣,徐師傅的司農司可暫管起這些田地,收的地租可直接充作移民賑災之糧,有如此之多的田地在朕手中,也不怕他糧價飛漲,這對于抑制糧價也是有益的,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具體如何辦,徐師傅自己斟酌……”…,
“……關于‘能繳稅’商人的控制問題,這個交給二喜子去辦,他的稅監自然有辦法辨別這些人里誰有問題,誰在搞鬼,徐師傅只管賣……”
“……關于店鋪,可完全拋售,將店鋪換成銀錢最好,一樣,當以售給‘能繳稅’之商人為優先……”
“……關于房舍住宅,這個可暫且不忙,朕和林釬,劉宗周他們有承諾,將會支持他們辦學,每年投入不低于二百萬兩,今次和鹽商斗法,他們從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日后更是朕的幫手,朕干脆好人做到底,將鹽商那些房舍家宅撥與他們辦學,充當學堂,鹽商錢財得來全靠吸食天下百姓的膏血,如今以他們的房舍為天下人培養子孫后代,也算是了結了一段因果,佳話一段,徐師傅可從中留意,將適合做學堂的宅院留下,靜待消息,日后好交予他們辦學,此乃是百年大計,如今多投入些,也是值得的……”
“……關于舟船,也是一般,都發賣掉,以扶植朕那些商人……”
“……徐師傅可留意,王、梁、郭等家,先前朕說過,需要將他們從此次通虜案里摘出來,他們的功,朕也需有所表示,徐師傅可酌情退還一些家產給他們,主要還是店鋪,助他們快速恢復,土地房舍這些,只需表示一下,不可給多,特別是土地,最好別給,另外,這次鹽商所有發賣的家財,即便是要扶植‘能繳稅’的商人,也絕不可再將這批家財發賣給任何鹽商,以免出現說不清,道明不明的事發生……,朕此次將鹽商弄到上海去教育,準備從他們之中挑選一些人扶植,可也必須額外的扶植一批更加可靠,背景相對干凈、好掌握的商人,否則,任憑這些老鹽商一家獨大,也不是好事,這些老鹽商,需要扶植,更需要提防,如今朕是出于無奈,從小扶植小商賈實在太費時日,趕不上趟子,沒辦法才如此,此事,就需要徐師傅斟酌著辦了……”
“……發賣之后,估摸,銀錢該有四千萬,先撥五百萬兩銀子給徐師傅補足去年欠下的移民款,供徐師傅移民用,剩下這些銀錢,朕準備用作發行紙幣的儲備銀,朕如今已經運行了一個小的紙幣體系,也就是軍票,先前朕的儲備銀不足,動作不敢過大,只能在小范圍內運行,如今儲備銀已經有足夠多,倒是可以試試在我大明發行通行的紙幣了,此前軍票雖然范圍小,但可以及時足額兌付,也有一定的信譽,老百姓對軍票,也不是太抗拒,朕準備在軍票的基礎上,擴大發行范圍和通行的范圍,想今年北方戰事,費用可能高達千萬兩,如果全部拿銀子去支付,這可真的是叫朕肉疼,如果能以軍票這種紙幣去支付,則朕或許只需花五百萬銀子出去即可……”
“……這些銀子,待海上能通航之后,朕就會派新軍前來押運,除了給徐師傅的五百萬兩銀子,另額外在南方銀行里留一千萬兩銀子,以供銀行備用、其他各處開銷。另外二千五百萬兩,則運往北京,朕準備在琉璃齋外面,用玻璃修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把這些銀子堆在玻璃罩子里,以此顯示朕的儲備銀很充足,顯示軍票有足夠的銀子兌現,開始著力的推進紙幣的推廣,雖然這個辦法有些過于兒戲,不過,這也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了,……想今年北方戰事已起,要花近千萬銀子出去,如果都使銀子,朕肉疼,朕也是沒有辦法,需要以最快的辦法讓軍票大規模通行,否則,這兩千萬兩銀子,可真的用不了兩年……,當然,朕也沒打算一下子就讓紙幣全部代替銀子。……銀子、銅錢和紙幣也必定會同時并存,朕也不會逼迫老百姓使用紙幣,只會讓朝廷、軍隊等開銷逐漸強制使用紙幣,以此推動紙幣流通,朕明白我大明先前使用紙幣的弊端,這些朕都會注意的,不會強求、硬逼大家使用,這一點,請徐師傅放心,朕有信心和手段去控制……”…,
“……本來,朕老早就要派新軍下江南運銀子的,不過孫師傅一直力阻,不讓朕派新軍下江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激化江南的態勢,故此,才會拖到此時,也多虧孫師傅的勸,否則,鹽商之事,不會像今日這般平和……,唉,又說道鹽商身上去了,也就不多說了……”
“……對了,水師也會將上海作為母港之一,上海日后需承擔千萬稅入的重擔,安全問題朕自然不可忽視,朕擬派遣一只水師坐鎮上海,以免上海出現問題,水師此次運送新軍去南方之后,就會在上海修筑軍港,就地鎮守,……除海軍之外,朕會額外留一只新軍在上海,保護上海,……”
“……最后再羅嗦一下上海的規劃和發展問題……”
“……上海如今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縣,要成為帝國的明珠,每年征收稅入超千萬的超級城市,必定要好好的規劃一番,比如街道該有多寬、排水防洪系統該如何布局、港口又該在那里,商業區,居住區,工場區等等,都需要很好的布局和劃分,才能更好的滿足上海的發展需要,否則,不能滿足城市發展需求,年復一年的重建,必將耽誤上海的發展,故此,當重視提前布局和規劃……”
“……關于上海的規劃,想徐師傅在上海出生,在上海成長,想必對上海極為熟悉,規劃之事,自然就交予徐師傅負責,朕只是給一些意見,待草擬的規劃出來之后,再細說……”
“……關于朕對新上海的要求,暫且也就是這樣幾點:第一,街道必須要寬,作為帝國的明珠,街道必須至少能同時走四道馬車,如果是主干道,則需要能走六道,乃至八道馬車,否則,必將會拖累日后的發展,當把上海當作每年稅入千萬的超級城市來看待,人口必定會上百萬;第二:街道兩邊,必須留出足額的,供人走的道路,朕稱之為人行道,想帝國明珠每日車水馬龍,人和車共行一道,撞車必定時刻有,故此,有必要將人和馬車道分開;第三,有必要的排水和防洪措施,排水就不說了,朕不想一下雨、一漲潮就把帝國明珠泡在水里,一旦城市被淹,損失當無法估量,故此,此必須重視,即便事先多花些銀子也是值得的;第四,關于城墻,朕的意思,上海不修城墻,做一個新型的開放型的城市,以節約資金,保衛上海的重任,朕交給新軍和水師,朕相信他們,朕一直以為,主動防御比被動防御要好,將問題扼制在萌芽狀態,才是最好的,而不是等敵人打倒家門口了才被動防御,朕想,如果等敵人打上門來,即便是有城墻,這顆帝國的明珠也必將蒙塵,故此,朕決定,新上海不建城墻……”
猶豫了好多天,最終還是決定羅嗦一下,一些書友覺得書中對待鹽商過于溫柔,應該強硬,鐵血,一殺到底,不應該是這樣軟綿綿的,還和鹽商妥協,看著沒勁,對此,只能苦笑,剛開始,也打算讓主角強硬到底,鐵血到底,殺到底,不過在決定鐵血之后,推導日后的發展,發現一片混亂,事情的條理和情節根本就銜接不上,推導的結果是處理事情太生硬,后患太多,故此幾次又重新修改,改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不得不妥協。此前一直對鹽業動蕩帶來的后果認識不足,認為只要民心在自己這邊,只要軍隊在自己手里,大義在自己這邊,處理鹽商沒一點問題,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后來想到今年日本核泄漏之后我國的“鹽鬧劇”,就只能苦笑了,先前鐵血處理鹽商的辦法,真的是不可取,太沖動,想想即便是今日,交通和通訊如此的發達,吃鹽問題稍有個風吹草動,就立刻成為全國性的問題,如果不是及時處理,大有越演越烈的態勢。吃鹽問題,即便是到了今天,也依然相當的脆弱,那么在交通和通訊不發達的明朝,在從南到北要走半年的明朝,吃鹽問題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不知道會鬧到什么地步去,書友們也都經歷過今年的“鹽鬧劇”,不妨從這里入手,推導明朝的“鹽問題”,代入明朝吃鹽動蕩帶來的后果,苦笑……,吃鹽問題,遠比想象中脆弱,經不起風雨。
對于此問題,和一些書友聊過,一些書友也表示認同和理解,對此非常感謝這本書都是在大家的支持下才走到今天的。
對于“呵呵”的問題,以后盡量少打,沒辦法,寫到高興處,順了兩個呵呵,大家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