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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批改作業

第五百三十一章批改作業  南京!

  造船場。

  “大哥,這地方可真大啊!這人,可真多啊!可算是開了眼了。”鄭芝虎隨著鄭芝龍參觀了一圈造船場,被造船場的氣勢所震懾,忍不住羨慕的說到。

  “陛下的手筆,不是你我能想象的……”鄭芝龍有些無奈,又有些自豪,又有些感慨的說道。他一開始和自家部下匯合,部下也好,兄弟也好,很多都不太理解他幾乎就是投降一般的接受皇帝的招降,從皇帝那里爭取到的條件,幾乎可以用苛刻來形容,不僅沒有事先想的那般諸多美妙,而且,日后還不能做買賣,做買賣的不能當官軍,這樣許許多多的條條框框,在他們看來,幾乎就是他們大敗,然后被逼無奈才投降一般,這讓縱橫八閩,打得官軍抱頭鼠竄的他們心里始終有不服氣,覺得大哥、盟主辦事窩囊,覺得鄭芝龍肯定是被皇帝威脅和脅迫了,或者是收了什么額外的好處瞞著大家。

  為此,鄭芝龍也是頗為無奈,只能以自己以往的威信強壓下來,才沒讓部下鬧起來,至于解釋,總是很蒼白。

  至于這其中的緣由,為什么去京城的時候是一番光景,回來之后有變成另外一番光景了,這個問題,也只有親歷者鄭芝龍最清楚,最為無奈。

  直到聽說要到江南造船場接收皇帝撥給的戰艦,鄭芝龍的部下,才終于沒鬧騰,畢竟,白得一批戰艦,無論如何都是好事,聽說還有大批的紅衣大炮,也在撥給之列,鄭芝龍才安生一些,部下們那些怪聲怪氣的聲音,也才少些。

  到了造船場,隨著鄭公公參觀了一圈造船場,包括鄭芝龍的弟弟,部下們,那些不滿或者怪聲怪氣,才終于基本消失了,也終于理解鄭芝龍為什么像投降一般的接受皇帝那苛刻的條件了。

  這一眼望不到邊的造船場,一字排開的船塢,同時開造的無數條船,一個個如同芝麻大小的炮口,數也數不過來的工匠,著實比什么說辭都好。

  “大哥,我現在算是服了,原來皇帝老兒也不是吹牛,這造船場,每年沒一兩百萬兩銀子,怕是支撐不下來吧,怪不得大哥如此怕那個皇帝老兒……”鄭芝虎感嘆道,他就是典型的對皇帝不滿意的代表,要不是鄭芝龍是他親哥哥,他怕是要立刻翻臉的,也只有親自看過了這個造船場,他才對皇帝的力量產生一些恐懼,開始贊同他哥哥了,和皇帝對著干,就是和這些戰艦,大炮對著干啊!如果不是他們接受招安,而是其他勢力的海盜,那這些戰艦和大炮,就是對付他們的,想到這里,鄭芝虎才感覺到一些后怕。

  “住嘴,莽二,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叫陛下,如今我們都是陛下的官軍,是陛下的水師,不可胡言亂言,陛下也不是什么老頭……”鄭芝龍原本有些陶醉的臉,立刻變色,惡狠狠的罵自己的弟弟。

  “……說說嘛……”鄭芝虎被自家哥哥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不敢和自己哥哥頂嘴,一副委屈的模樣。

  “記住,咱們現在是陛下的人,在朝中,是屬于帝黨的,絕不可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讓別人聽去,有你的好果子吃,別以為咱們先前在八閩稱霸慣了,覺得官軍也不算什么,如今造船場你也看到了,陛下的實力,是咱們能對抗的么?還不明白當哥哥為什么要當帝黨?”鄭芝龍借著造船場的氣勢,惡狠狠的教訓自己的弟弟,同時,也是說給在場的其他人聽的。

  他的弟弟,包括那些部下在內,不知道內情,以為他無緣無故的見了皇帝就腿軟,不按事先商量好的路子走,有意見,可他們又怎么知道,皇帝對海上的事情,知道的比他還清楚,對他們是干什么,是怎么干的,包括他們的發家史,包括夷人等等種種,皇帝比他這個常年在海上漂的海盜頭子還清楚,那意味著什么?再看看這造船場一字擺開的船塢,日夜不停造船的工匠,就知道皇帝的心思和力量了,不投靠皇帝,不按著皇帝的路子走,這海量的戰艦,豈不是要往他身上招呼?

  “嘿嘿,大哥放心,小弟記下了,我們是陛下的人,是帝黨,……,對了大哥,這戰艦,咱們什么時候可以接收啊!陛下會不會真的給咱們這些戰艦啊!不會問咱們要銀子吧?”鄭芝虎看著不遠處那一艘艘一字排開的戰艦,黑洞洞的炮口,就直流口水,如今,打海戰,他們最缺的就是大炮,特別是紅夷大炮,他們更是難以搞到手,這就是他們當海盜的短板,他們不可能和朝廷一樣,有無盡的資源供他們利用,有千斤佛郎機那都不得了了,紅夷大炮,那屬于奢侈品,可現在這一字排開的戰艦上面,據說有一共有好幾十門紅夷大炮,這船堅,炮利,打起海戰來,那才叫一個爽。

  “胡說,陛下怎么會要我們銀子?我們是帝黨,是陛下的水師,是替陛下掃清四海,剪除海盜的……”鄭芝龍笑罵道,今天,他的心情格外好,困擾了多日的,部下們的情緒和閑言碎語問題,到了今日,似乎都消失了,看向他的眼神,也變了,仿佛都在稱贊他英明神武,做下了好買賣。

  “盟主,這他媽的可真夠勁,我算了下,這些船上面,多的一艘就有五十門大炮,這要是開一次火,怕是座山,也給他轟平了吧,這打起海戰來,咱們還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這船上的大炮,可都趕上那些夷人了,咱們倒是可以和夷人真刀真槍的干了……”鄭彩參觀過船場之后,也立刻轉變了先前的思想,不再認為鄭芝龍做了次虧本的買賣,熱烈的討論這些船起來。

  “盟主,剛才咱們走過那個什么來著的,聽那個公公說,要造裝一百門大炮的戰艦,這要是造出來,還不把人嚇死,這要是造出來了,可真的是威風,將來要是能開開那船,死也愿了……”另外一個人羨慕的說道。

  “屁,那可是夷人戰艦,還只個殼子呢,怎么開還得請教夷人呢,就是給你,你也開不起來,還打仗呢,自個把自個玩沉了……”另外一個人抬杠道。

  “……你……”

  眾人倒是熱烈的議論著即將接手的這批戰艦,今日造船場一行,倒是讓他們開了眼界,感官大為改變。

  鄭芝龍看著玩鬧的兄弟和部下,也才松了口氣,此前一直靠他多年來的威信強壓下來的眾人的不滿情緒,終于是釋放出來了。

  “大哥,那個公公來了……”眾人的玩鬧忽然安靜下來,鄭芝虎立刻提醒自己的哥哥,這個造船場主事的人來了。

  “讓鄭將軍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京里又來信了,不得不先行拆閱……”說話的人,正是這座造船場的主事人,南京造船提督鄭懷忠。

  “公公說得哪里話,能為陛下效力,是我等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豈敢耽誤了陛下交代下來的差事,等也是自然,也是應該的……”鄭芝龍連忙謙讓道。

  “好說,那咱家也就不多話了,按照陛下的吩咐,鄭將軍就派人來接收這些戰艦吧,這一只艦隊,大小船共十一艘,其中九艘座戰船,千斤以上大炮共三百二十門,其中旗艦一只,炮五十門,是大號福船,往下還有一號福船,二號福船……各有大炮若干,還有兩艘快船,專供傳遞消息用,也都各自自配了佛郎機……”鄭懷忠說道。

  “下官省得,下官省得……”鄭芝龍連連說道。

  “另外,陛下吩咐,你們接收了戰艦,需要勤加操練,盡快熟悉這些戰艦的作戰方式,不可懈怠,火炮、日常消耗,維護,餉銀這些,自有內官負責,你們也大可不用擔心……”鄭懷忠嚴肅的說道。

  “臣領旨!”鄭芝龍聽說了陛下吩咐幾個字,立刻跪倒地上去,待鄭懷忠念完,立刻高呼領旨。

  “起來吧!”鄭懷忠說道。

  鄭芝龍這才起身,跟在他身后的部屬,也才跟著起來,鄭芝龍及其嚴肅認真的跪下“聽旨”,讓他們瞬間感覺到了皇權的壓力,原本還有些嘻哈的眾人,也跟著及其肅穆的跪了下來。

  看著這一地起身的人,鄭懷忠倒是有所思,不知道陛下這樣辦到底是好還是壞,可是給了這海盜頭子極大的信任,這戰艦,幾乎就是白給了鄭芝龍了,連帶這那幾百門大炮,皇帝可沒眨眼啊!而控制鄭芝龍的手段,除了信任,幾乎就沒有什么手段,僅僅是向鄭芝龍的艦隊里派了些負責餉銀和補給的內官,這,不得不讓人捏把汗啊!皇帝實在是太相信這個海盜了,如果這個海盜拿了船又反出,那可真的是糟糕透頂,那幾個在鄭芝龍船上的太監頂什么事?不過陛下既然這樣決定了,那就按照陛下說的辦,想必,陛下也有自己的考慮。

  紫禁城。

  楊改革正在“批改作業”。

  從上海送過來的“城市規劃圖”,終于到了。

  楊改革看著有些稚嫩手筆畫下來的“城市規劃圖”,有些好笑。

  這地圖,可不是日后那種建筑藍圖,畫得整整齊齊,規規矩矩,也不是日后的規劃圖,一塊一塊的顏色分明得很,楊改革看了,就準備對這些地圖做些“批改”。

  “規劃圖不可如此信手而畫,需測量具體的尺寸,圖紙上當和實際尺寸有相應的比例,各處比例,必須相當,不可一邊長,一邊短……”

  “什么是比例?圖上長一尺,實際地長一丈,則比例就是一比十,如此,則實際當中和圖上就不會出現偏差……”

  “關于街道,未見有詳細的規劃,主干道多寬,過幾輛馬車?一般干道多寬?過幾輛馬車?街道兩邊的人行道呢?規劃多寬?街道兩邊的綠化帶呢?有規劃嗎?下雨天的雨水又往哪里去?平日里生活污水,又如何排?可都曾考慮到?……”楊改革看了史可法給自己送來的規劃圖,只能埋頭苦笑,史可法的膽子,還是比較小的,按好一點的話說,比較謹慎,至于謹慎的原因,史可法也稍稍的,“淡淡”的表明了一下。

  那就是有一個違制、僭越的問題,楊改革看了就只能苦笑,又在這“作業”上面繼續“批改”。

  “……上海乃是一座新城,和以往絕不相同的城市,故此,只管大膽設計,大膽規劃,務必將上海建成海上明珠,至于違制,僭越這些問題,朕來處理,待規劃圖出來之后,加蓋朕的大寶,再送你處建造就是,無需害怕什么……”楊改革不得不寫上自己的批語。

  楊改革批改了一氣的“作業”,又匆匆的把“作業”發還給“學生”。接著批改另外一位學生的作業。

  這位學生的作業,是劉懋的,這家伙自從孫元化給他開竅之后,也就不再畏懼什么流言,不再怕失了身份,丟人什么的,倒是大大咧咧的干了起來,在京城里廣貼告示,十步一貼,五步一張,恨不得把告示貼到紫荊城里來,每日都派人敲鑼打鼓,沿街叫喊,到處宣揚他的馬車運人便宜。

  還別說,這幾手一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有一種叫城市公共馬車的東西,從城東到城西,只要一文錢,每隔一刻就有一輛,倒是著實讓北京城熱鬧了一陣子,成了京城大街小巷里談論的新談資,不少人出于好奇,更是花功夫,花時間把劉懋設立的全部公共馬車都坐了個遍,直呼過癮。

  當然,這件事在官場上的風波更大,無數彈劾劉懋的奏本飛進了楊改革的紫禁城。楊改革倒是不例外的留中,至于朝會上對此事的議論,楊改革更是力壓下來,不討論,也不應承,以實際行動力挺劉懋的行動,更是讓邸報為劉懋搖旗吶喊,什么“采訪”街頭的老百姓,什么“水軍”,那是十八般武藝都使了出來。

  以楊改革的威信和強勢以及種種手段,倒是沒人干擾劉懋,劉懋立刻成了北京官場上的“紅人”,成了人們談論的焦點,這事業,也做得愈發的大了,畢竟北京城有百萬人口,通州更是連接北京城的生命線,所以,這個買賣不說賺多少錢,“紅火”,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卿家所提之事朕已考慮,關于公公馬車顏色的問題,就按照卿家所想的去辦,不同線路的公公馬車,涂不同的顏色,但公公馬車的外觀,應該盡量的一致,應該有明顯的標識標明……”楊改革在劉懋送上來的“作業”上面寫下自己的批語。

  “……關于需要更多馬車的事,此事朕準了,卿家可到馬車場提貨,銀錢暫且依舊由朕出……”楊改革又寫下“批語”,北京城百萬人口,這交通壓力也是不小的,這公共馬車被劉懋敲鑼打鼓的宣傳,立刻激發了北京的公公交通需求,這“公交車”立刻供給不足,需要大量的制造,目前,楊改革不記得是第幾次批馬車給劉懋了,只記得,數量應該不下三百輛,劉懋卻一個勁的說不夠。

  楊改革批改了一陣建議和問題,又翻開最近幾天的“買賣賬目”,上面寫滿了今日有幾條線路在跑,炮了多少馬車,多少趟,一共收入多少文錢,每趟開銷多少,賺多少,這些,都有詳細的數目,里面甚至分析了那條線路比較賺錢,可以多加幾輛馬車進去,那條線路是不太賺錢的,只要保持這個數目就行了,分析得頭頭是道。

  楊改革看得直點頭,這個劉懋放開了臉皮,倒也還是一個精明的人嘛,看來事在人為是沒說錯的,關鍵在改造。楊改革在這些數據上面,勾了幾個勾,算是自己看過了。

  “……朕再說說,公共馬車除了北京城內,也可以將京師周邊的州縣、鄉鎮連接起來,雖然單個鄉鎮,州縣進出北京的人不多,但京師四通八達,數條線路加起來,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倒是要卿家好好的思量一番,看該是如何個做法……,這北京周邊的人比較容易來京城,這京城里的生意都好做些……,卿家就看著辦吧……”楊改革快速的寫下一些批語,批改這這個“學生”的作業。

  翻到最后,楊改革皺起了眉頭,這次劉懋的作業最后,交的是上次自己留下的“作業”,是關于道路的問題的,馬車固然是跑了很多,但道路問題卻也不得不重視,劉懋在一次“作業”中提到,一旦下雨,京城的很多道路,就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越碾坑越深,這個問題,劉懋也當成“作業”,寫給了皇帝,算是自學成才了。

  楊改革看過之后,批語是讓劉懋自己想該如何解決。

  這次,劉懋送來的“作業”上寫的解決的辦法就是皇帝掏銀子,重新筑路,用三合土筑路,京城里最好用石板鋪路,這是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

  楊改革皺眉頭了,這個“作業”該如何改?上石板?北京城里自己上石板倒是沒問題,即便是造價貴些,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可通州的,其他州縣的也用石板?這顯然不可能,三合土?

  楊改革提筆不敢批改了,這可得要銀子啊!或者說,交通和道路的問題,自己該得重視了,道路收費?誰修路,誰收銀子?還是自己掏銀子,大家免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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