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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有資格討價還價的人

  神奇的韓爌給一眾的反對派官員算計著,朝誰出手比較好,成功性比較大一些,韓爌倒是說得頭頭是道,倒是一點不怕這話傳出去,在他看來,他就是個皇帝親自立下的反對派頭頭,骨子里,根子上,還是實打實的“帝黨”,怕皇帝聽到他的這番言論,會哈哈大笑。

  他也相信,皇帝不會讓朝堂上只有一個聲音的,作為一個聰明的皇帝,朝堂里,始終要有不同的聲音,這樣才符合皇帝的利益,如果朝堂上鐵板一塊,那么,始終有一天,會傷到皇帝自己,所以,他是說得頭頭是道、興致勃勃,專心的當他的反對派頭子。

  否定了孫承宗和徐光啟,這些反對派也沒說什么,因為這兩人一文一武,功勛和聲望實在是太高,動他們,天下人都要側目的,到了那時,肯定是動他們不成,他們自己被天下人鄙視。

  說過了孫、徐二人,又說到了施鳳來,對施鳳來的評價,不是很高。

  “閣老,可是要彈劾此僚?”那姓曹的官員,立刻惡狠狠的說道,一副我就是公道,我是天理的意思。

  “……”韓爌沉默了,施鳳來雖然不咋樣,屬于可彈劾之列,可施鳳來和他的關系不一般啊五年內閣的事,還是施鳳來給牽線搭橋的呢,算是對他有人情,這次,不妨賣一個人情給施鳳來,算是還了他的人情,算是“禮尚往來”,日后也好相見,想到這里,韓爌有主意了。

  韓爌的手朝那曹姓的官員壓了壓,這一手是學的皇帝的,那曹姓的官員立刻不說話了。

  “此事前且不提,待老夫說完……”韓爌說道,既然要給施鳳來賣個人情,那這次朝帝黨的人出手,少不的要拎另外一個帝黨核心人物出來。

  那曹姓官員也很想開口,但見韓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就沒說了。

  “畢尚書如今也是名聲在外,這錚臣的名號也算是叫得響亮,一句話喊出來五百萬兩銀子,也算是厲害,如今太倉里銀錢充裕,政績斐然,要動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韓爌繼續說道。

  “……又如國子監林祭酒,劉府尹,這兩人,如今身負天下人望,如沒有什么真憑實據,要扳倒他們,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韓爌繼續分析。

  分析到這里,韓爌居然有了幾分得意和羨慕,這些帝黨,如今都弄出了偌大的事業,博個青史留名,那是很簡單的事,相比起來,他這個反對派頭子,說起百年之后的事,還未必比得上這些人,除了羨慕,也有幾分沮喪,看來,還得再向陛下靠攏靠攏,爭取從陛下那里弄些名流青史的事做做,不然,他這一輩子,算是白活了,一旦死了,誰還記得他韓爌?就連那個面團施鳳來,如今皇帝也在拿銀子給他買政績呢,韓爌覺得,以自己在皇帝那里的“心腹”程度,至少不能比施鳳來差。再看看屋子里的這些人,韓爌忽然覺得,怎么這些人就那么惡心呢?全是歪瓜劣棗,沒干出來一件像樣的事來。

  韓爌又說了幾個帝黨的人名,官職是越說越小,說到劉懋的時候,那個曹姓的官員終于忍不住了,說了這樣久,沒有一個能動手的,這到底還要不要對帝黨的人動手啊?這還要不要和帝黨斗啊?

  “閣老,到底何人才是我等的目標啊?……”那曹姓官員忍不住問道。…,

  “……”韓爌笑瞇瞇的。

  “閣老?”那曹姓官員見韓爌不說話,追問道,不是搞了半天,帝黨的人一個都不能動吧,那豈不是廢話?當下就急起來,他可是豁出去準備和皇帝干一場的,惡言已經出口了,如果是這般誰都不能動,那他豈不是兩面不是人?

  “曹大人,閣老已經說了。”旁邊一個官員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刻提醒焦急的曹姓官員。

  “張大人,誰?”曹姓的官員道。

  “誰的名字漏掉了就是誰?”

  “哦下官明白了,明白了,多謝張大人提醒,多謝閣老提點。”那個曹姓的官員立刻醒悟過來,韓閣老說了半天,都是暫且不能動,或者不值得動的,唯獨少說了一個人,那就是兵部尚書劉延元。

  韓爌把劉延元拎了出來,給這些人指了一個目標,也算是還了施鳳來一個人情,劉延元這個人,污點和空隙什么的,遠比徐、孫、畢、林這些人多,且夠分量,確實是一個好靶子。實際在軍事上,孫承宗起了更多的作用,即便打掉了劉延元,對皇帝也沒什么實質性的傷害,韓爌覺得,拿劉延元出來消災,皇帝大概會給他這個面子,這樣也好對這些反對派交代,皇帝那邊也好交代。

  韓爌也嗅到一些東西,皇帝以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勢壓制不繳稅派,這很不符合皇帝的策略,按照韓爌的理解,皇帝此時應該是以水磨功夫慢慢消磨不繳稅派的實力,反正皇帝還年輕,而不是以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勢把這些反對派逼迫到一起,這顯然是給自己找麻煩,是在壯大反對派的實力。

  韓爌相信,皇帝還沒幼稚到那種地步去,既然如此,皇帝還要這么辦,顯然是皇帝有了殺手锏了,怕是有了穩贏的手段,才會放棄以水磨功夫消磨不繳稅派的實力,這么咄咄逼人的將很多不相干的人逼到一起,很是反常。

  韓爌雖然不知道皇帝的殺手锏是什么,但韓爌相信,這一定是一件殺手锏,一旦拿出來,他領導的這些反對派,怕就是一群土雞瓦狗,不堪一擊,他恐怕會像鹽商之爭的時候一樣,在關鍵時刻把屁股坐到皇帝那里去,這種相當明顯的感覺,來自韓爌的內心深處,相當的強烈。

  韓爌看看這些個歪瓜劣棗一般的人馬,再想想當初皇帝以退位逼迫官員們讓步的情形,如果不是這事發生了,誰會想到,一個皇帝居然有這么大的魄力,以自身的皇位做賭注,這種氣魄和手段實在不是這些歪瓜劣棗能比的,看看這些歪瓜劣棗的手段,除了老掉牙的撒潑打滾還有什么?

  韓爌算是看基本看清了兩邊的實力,知道自己該在那邊下注。從帝黨里指出一個劉延元,這也差不多了,夠這些反對派們忙活一陣子了,大概也能捱到皇帝使殺手锏的時候了,如果不夠,再拿幾個蝦米拖一段時日,也基本夠了。韓爌不打算和皇帝死磕,也沒打算和皇帝徹底搞僵,更不打算壞皇帝的事,韓爌還想干幾年內閣呢,最好再跟皇帝要一個能名流青史的事做做,如此,韓爌覺得自己這輩子,也算沒白活。到了這把年紀了,錢財什么的倒是看得不那么重了,反而把名,百年之后的事看得重些。

  韓爌的心思不在這里,只用了一只耳朵聽這些人談論著如何如何彈劾劉延元,如何如何抓劉延元的腳痛。…,

  七月的天,已經是很熱了,楊改革起了個大早,出去溜達,溜達的地方,就是很多大臣病垢皇帝不務正業的地方,這地方,如今修了座樓。

  聽說樓修好了,楊改革是樂悠悠的去參觀。

  楊改革正悠哉悠哉的看自己修的這兩層磚房,這磚房,兩層高,上面用的是瓦,外面還貼了瓷磚,是楊改革用水泥造的房子,用水泥鋪地面、貼墻的一個嘗試性建筑。

  如果有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肯定會很驚訝,這明明就是而是二十一世紀普通老百姓家自己造的樓房嘛,幾乎沒兩樣。

  楊改革親切的看著這樓房,相當的滿意,這當皇帝的好處確實不是一點兩點,想到什么,立刻就會實現,有的是人服侍自己,自己說句話,動個念頭,這瓷磚立馬就燒了出來,這樓房立馬就建了起來,這瓷磚也立馬貼到了墻上,一座具有顯著二十一世紀中國特色的民房建筑就這么誕生了。

  “不錯,不錯張春,你的手腳倒是挺麻利的嘛,這才幾天,就把這樓給建起來了,看著著實不錯……”楊改革毫不吝嗇的夸獎內官監的少監。

  “謝陛下夸獎,奴婢不敢當,為陛下辦事,是奴婢們的光榮”張春立馬謙虛道,見皇帝很滿意這樓,他格外的高興。

  楊改革參觀了一圈樓房,相當的滿意,基本達到了二十一世紀鄉下磚木結構民房的標準,雖然這樓層沒用預制板,用的是木板,可不妨礙他是一座典型的二十一世紀的民房。

  楊改革看著這樓,倒是又懷念起在二十一世紀的生活,又想著自己當皇帝以來的種種,頗有些感慨。

  “陛下,小順子求見。”楊改革正說著,王承恩稟報道。

  “哦,見”楊改革想了想,說道,前兩日可不是一般的熱鬧也不知道這次以商筑路,能把多少人忽悠過來,這可真的是自己畫的一張很大的餅子。

  朱順很快就到了皇帝跟前。

  “奴婢叩見陛下”朱順小心的給皇帝行禮。

  “不用了,起來吧。”楊改革開口問道,前兩日的熱鬧,如今,也有結果了,只是不知道結果如何,忽悠的如何,楊改革很是期待。

  “謝陛下”朱順這才起來,依舊是小心翼翼,沒有一點居功的意思。

  “招股的事辦得如何了?”楊改革問道,招股的事,其實也就是以利益綁定更多的人。

  “回陛下,一切順利,奴婢不負所托,股票已經全部分了出去,這是賬冊請陛下過目。”朱順依舊是小心的答道,恭敬的遞上自己手上的賬本。

  王晨恩接過,又轉呈給皇帝。

  楊改革翻看了幾眼,就合上了,這東西,倒不用他細看,他只要知道大致的結果就行。

  “做得不錯,小順子,這次,你要朕怎么賞你?”楊改革翻看了幾頁,就發現,很多官員的名字都在上面,有幾個名字,還是自己熟悉的,以前不是帝黨,現在,也終于是向繳稅派靠攏了,看來,自己的這一步沒走錯,也只有用利益才能把更多的人團結在一起,以利益階層對抗利益階層,才是獲勝的法門,而不是自己傻傻的坐在皇宮里下令如何如何。

  “回陛下,奴婢不敢居功,為陛下辦差,那是奴婢的榮幸,怎敢奢求賞賜,陛下,奴婢倒是有些話,想請陛下恕個罪。”朱順說道,這次,朱順可是一點不敢居功,而是先請罪。…,

  “哦,什么事?說來聽聽。”楊改革有些奇怪的道,這次這個事,朱順做得不錯,可這幅模樣,確實有些奇怪了。

  “回陛下,奴婢斗膽了,其實,還有好幾家也想買股票的,只是這股票著實有限,分到他們名下,已經沒有股票了,他們想多買些股票……”朱順小心的說道。

  “哦,是這樣啊股票少了?……”楊改革倒是有些意外,沒料到,這一招的效果如此的好,居然會有這么多人投靠繳稅派,股票都不夠分。

  “回陛下,是的,股票少了。”朱順小聲的回答著。

  “朕不是交代過,如果股票不夠,朕占個三成就行了,朕可以再讓二成出去嗎?還不夠嗎?”。楊改革問道。楊改革怕股份不夠分,倒是有交代,如果太火爆了,可以把自己一半的股份壓縮到三成,可以騰出二成,用來招攬人心,可沒料到,依舊是少了。

  “回陛下,奴婢已經按照陛下說的,已經把那二成都分出去了,不過,還是少了,有幾家,想再多買些股票……”說道這里,朱順趕緊把腦袋底下去。

  “哦?這樣啊?”這倒是有些出乎楊改革的意料,有人居然和自己討價還價了。這可是有點意思了,看樣子,有人是十分看好自己啊要在自己這邊下重注,一個修路的餅子還不夠他們吃的,還想更多的,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胃口有多大,會不會撐著。

  “那他們都想買那些股票呢?”楊改革想通了那些人透過朱順傳遞過來的意思,也就問道,那些人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家大業大,實力雄厚,要想他們投靠自己,也要自己拿出本錢和誠意,楊改革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以利益交換利益,這雖然有些不好看,有些赤luo裸,可也是很直接,很干脆的事。

  朱順是小心翼翼的跟皇帝說著話,本來,他給皇帝辦成了事,應該高興的,可不明不白的,卻成了那些人和皇帝之間傳話的人,這個差事,著實燙手,搞不好,自己的功勞沒有,還會惹皇帝不高興,可人家既然已經說了,把他當成跑腿的,他也不敢瞞下不說,只盼皇帝別拿他出氣,一個不好,可就是橫禍。

  “回陛下,奴婢斗膽了。”朱順也不想說這事,可惜,誰叫他攤上了呢,這差事可是個倒霉的差事。

  “但說無妨,朕不會怪你的。”楊改革見朱順猶豫,立刻說道。

  “回陛下,有幾家,他們想入股陛下的石油……”朱順只能把腦袋低下來,小聲的說這件事,心里直嘆冤枉,好好的一個撿功勞的事,攤上這事。

  “入股石油?”楊改革也是小小的驚訝了一把,那些人,也不全是飯桶啊居然想到了入股石油,還是有些眼光的,做事也算老辣。這下倒是讓楊改革有些為難了,石油這個東西,在未來,可是大殺器,如今在這里投入一個銀幣,將來可是會收入幾百個,甚至幾千個銀幣的,如果此時放開了石油的門檻,將來的損失可就大了。

  想了一陣,楊改革覺得,既然那人敢開出這個高價,那么,想必也有一定的底氣跟自己討價還價,既然對方開價了,不妨看看對方有沒有這個實力。

  “哦,大伴,讓周圍的人散開一點。”楊改革認真起來,看來,這次怕是釣到大魚了,爭的越是有力,越說明這魚大,楊改革打起精神來。…,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道,然后,立刻讓周圍的宮女,太監們離遠一些。

  “說吧,那家?”楊改革問道。

  “回陛下,山東孔家……”朱順小聲的說道,心里不住的暗嘆倒霉,遇上這么個差事,只希望皇帝看在他有功勞的份上,別把他一腳踢了,他也不想摻乎這事,可誰叫人家把他當成和皇帝之間的傳話筒呢?你說倒霉不倒霉。

  “孔家?”楊改革當真是意外了,沒料到,有如此之大口氣的人,居然是孔家,算起來,這孔家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可真算得上是真正的世家了,那朝哪代,都得把他們家高高的捧起來,是經歷了一兩千年而不倒的世家,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的能量,絕對不可小瞧。

  朱順把腦袋低下來,不敢看皇帝,只嘆自己倒霉,他這小身板,摻乎這種事,只能自求多福。

  楊改革心里急速的盤算著,這孔家也確實有這個實力跟自己討價還價,雖然自己未必喜歡孔家,也未必想把孔家怎么樣,可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有孔家的幫忙,自己要辦事,那真的是輕松許多,別的不說,那個儒字新解,如果由孔家出面來弄,那可真的是事半功倍,有相當大的加成效果,如果到了緊要關頭,由孔家力挺黃宗羲的儒字新解,承認儒字新解的合法性,那效果,可真的是立竿見影,幾乎可以立刻翻盤,可這代價,也確實是高,孔家,也不知道是那個高人給他們出的主意,看的東西這么準,下手這么狠。

  這回,倒是輪到楊改革為難了。思索著,該怎么答復孔家,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怕孔家的胃口真的不小,這個石油,怕還只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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