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什么都在改變。唯獨有一樣,陳大夢從未改變過。那就是,想好了就做,哪怕沒一個好的結果,也無怨無悔。
與一個瘋子打仗,就要用瘋子的手段。
干掉陳長生,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決定。不過,有百利,而無一害,他想得很清楚。
很快,僅僅過了兩天,陳長生就來啟元殿拜訪陳大夢。代表東君,賜給陳大夢一罐玄機茶。陳大夢盡管知道陳長生的惡意,還是裝作欣喜若狂,對陳長生和玄機茶長拜叩謝以示對東君的感恩。少不更事可以輕狂,現在卻必須如履薄冰,不能讓人抓住任何禮儀上的把柄。
越是表現的感恩,這樣更能迷惑陳長生。
果然,在陳長生平靜無波的面皮下是一副貓戲老鼠的殘忍,仿佛他已經看到陳長生喝下秀水掉包后的玄機茶水,以一種玩弄陳大夢于手掌心的心情在笑。這種感覺,很生動,也很好笑。可能是陳長生剛剛體驗做人的滋味,感覺上笑的有點獰。
殊不知,即便陳長生真的有了生命真靈,有了真正人類的情緒,還是沒心沒肺,只是空中樓閣,空有一副去殼的假人。生命真靈只是讓智能仿生人有了人類的情緒,思維和不朽屬性,說白了,實質還是一種人類的模仿。
這一點,陳簴絕對知道,可是他還是做了。
按照陳大夢的推斷,陳簴已經陷入另外一種境界,那就是,陷入智能仿生人至高無上完美無缺的幻境中,不愿醒來,自己把自己催眠了一樣。畢竟,按照自己的意愿,讓智能仿生人擁有生命,相當于一種造物,所以說出,智能仿生人是天上人間的未來,也不算是狂妄。
人生在世,富貴不可用盡,貧賤不可自欺。
有人把自己的富貴活成凄慘黑暗的淵獄,有人把貧賤活成快樂的天堂樂境,全都在于一顆本心。一念為之惡則惡,一念為之善則善。都是心態在作怪,怨不得別人。
還有一種人,純粹把生命當做游戲。
這種人已經不是人,是披著人皮的孽畜,是一種變態。
陳簴就是這種人,所以,像陳長生就擁有他的基因,不自覺就表現出來,這是沒辦法控制的。因為,陳簴絕對是因為百無禁忌隨心所欲,才變成被器道控制,也就是俗稱的走火入魔。
一葉知秋,從陳長生身上,陳大夢就推斷出陳簴人生的大致軌跡。
“十四殿下恩寵滔天,能得到兩罐玄機茶,這可是陳家四極都沒有的恩典,望十四殿下,好生珍惜慢用。”
要不是知道陳七月的陰毒計劃,陳大夢會以為陳長生轉性了。心境不一樣了,陳長生這話現在聽在耳中,感覺是幸災樂禍之情已經不加掩飾了。
“那是,長者賜,不敢忘。一定會好生珍用,不會暴殄天物,讓寶物蒙塵。”
一個惺惺作態,一個逢場作戲,居然配合的嚴絲合縫。
人生就是舞臺,只要不落幕,就得接著演。
“秀水,過來一下。”
當著陳長生的面,陳大夢以心聲傳喚來秀水,他想看看這兩人見面的情緒變化。智能仿生人都是一種面皮,表面是看不出來啥的,純粹要靠感覺來分辨。
沒想到,陳長生恰在這時候提出告辭,陳大夢挽留也沒用,智能仿生人堪稱是做事最嚴謹典范,不然也不會價格死貴還供不應求。
秀水過來后,陳大夢發現,她的生命真靈竟是增長了一倍。
這有點不可思議,按照這個增長法,很快她就會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歸一境界的人,沒有人可以辨得出她是智能仿生人還是真正的人。
這種狀況,在陳長生身上都沒有。
“秀水,把這罐玄機茶送到茶室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能飲用,要好生保管,明白了嗎?”
“十四殿下請放心,我一定保管好。沒有吩咐,我出去了。”
陳大夢擺擺手,示意秀水可以走了。
秀水居然沒有情緒波動,讓陳大夢很意外。然后,在暮雨閣,就是啟元殿的飲茶室,秀水也沒對玄機茶做手腳。這個茶室,一直是秀水負責。陳大夢懶得改名字,許多屋子直接借用原來四合居的稱呼,功能還是一樣的。
這個細微的變化,雖然引起了陳大夢的注意,但是,并沒大的破綻,很自然,不像是設計過的。仔細想了下,不得要領,陳大夢就放下了這事。
玄機茶對長生境界一下破鏡具有神效,對現在的陳大夢已經沒啥效果了。但是,總忍不住要喝一口,玄機茶的那種香韻如有實質久久不散,任何飲品在它面前都第一檔次。這一點,讓不喜好杯中物的陳大夢,一有閑暇,就會把陳依男和清張叫上,一起品一下。當然,玄機茶對現在的他們也沒啥用,貪杯,都是為了那點香韻作祟,像是有癮一樣。
如何對陳成生動手,卻成了老大難。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在陳府里動手,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要陳大夢的射日弓動了,必然會驚動陳府的護陣。那樣引起的麻煩,會后患無窮,得不償失。
可不做,如一湖死水。就這么僵持下去,時間對智能仿生人有利,陳簴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沒辦法,陳大夢決定行險一搏。
別的人,陳長生不可能信任,陳大夢只能以秀水來試探他了。明面上陳長生是和秀水,陳七月都不沾邊的,偶爾遇到也都不是有意。他們自己認為做得隱蔽,別人都不知道。
于是,陳大夢入夢秀水,假借秀水的心聲心語告訴陳長生,說陳七月要見他,明天在陳七月賭坊。
沒辦法,這里邊有兩個很明顯的漏洞,一個是陳長生直接問陳七月約他見面的事,直接就穿幫。另一個是,秀水地位太低,不足以取信陳長生。并且,這個漏洞很明顯。除非陳長生與秀水,陳七月極為熟悉,不需要考慮就赴約。
可事情,就是按照陳大夢預料的在發展。
不知道是不是陳長生的氣數盡了,還是陳大夢的運氣好到爆棚。也是合該陳長生出事。他不僅沒任何懷疑,也不用傳送陣直接傳送到陳七月賭坊,反而悠閑的邁著方步,走在豵豣大街上。
隱在陳七月賭坊不遠處的陳心湖,對著陳長生張弓就是一箭。
極夜箭,一箭射出,天陽失色,白天顛倒成黑夜。剎那驚鴻,毀天滅地。陳長生沒有任何反應,直接就被一箭射成了虛無。
極夜箭的威力實在太大,讓陳大夢對接下來毀掉智能研究所的期待,一下子變成了滿分。
射出極夜箭的卻不是陳大夢,而是陳心湖。這一點猶為關健。
射出極夜箭,陳心湖不看結果。離得不遠,他趕忙到問心賭坊天字二號房,這里所有人都會證明他一直在賭大小贏錢,從沒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