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嶂群山,東西蔓延三千里。魏巍山水,俯瞰上下幾重天。
穿林過馬,鐵甲難越山中隘。白發新客,弩鈍刀歇舊時堡。
上文正可是道盡了陰山南北兵戈征伐之事,大燕初年,曾辟軍堡有一百二十多,自于今朝,不少要地失陷或者刀兵攻伐之中,探出另外幽徑,已增有軍堡二百,名冊之上,駐兵兩萬有余。
實則這是夸張數字,一般而言,大堡百人,但在陰山群山之中,基本都是數十人左右的軍堡,實際兵力能有一萬多就是相當了不起了。
別看人少,山蠻部攻破一個軍堡,起碼得付出數倍以上的傷亡,如果周邊的軍堡前來支援,短期內憑借地理優勢,是難以攻克的。
這次北上巡閱各軍,重點在于查閱各軍堡守備情況,即使常與安心思再怎么遲鈍,他也是察覺了最近以來,涼州的風聲變化。
詭異的是,巫及人近來也沒有了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以前。
但馮具所在的軍鎮,暗中的小動作卻沒有被常與安錯過,雙方之間互有細作安插都是常態。
金沙城段軍堡附近。
“常公請坐,僻遠所在,粗茶淡飯,常公勿怪!”
“哪里哪里。”常與安笑道:“我隨文人出身,但也久經軍旅,不曾計較這等。”
兩人各自安坐,便聽這人問著:“常公遠道而來,卑職本當盡地主之誼,然而近來,北虜時常有游騎犯邊,各個隘口軍堡頗多重視,不敢怠慢,還請常公諒解。”
常與安一笑:“國家大事,勿與我計較。”
又說著:“今日這來,是為了地方安寧的大計,想來以君之能,也應該明白,當今涼州所處之環境優劣!”
“嗯!”
見著對面點點頭,常與安抓緊說道:“如今地方之上,各個藩鎮作亂,然而朝廷用人,就在于制衡他們,必要之時,請君引兵助我。”
“這………”這將聽了,有些遲疑,說道:“非我不愿意,只是地方邊隘,兵力有限,恐怕不能用為常公做何助力。”
這將原本是聽命于涼州陳學義,只不過陳學義大軍折損太多,如今麾下都是新卒,這明面上的事已經是常與安處置了。
他也不好得罪人家,何況邊軍不少輜重供給都在這人手中,他這里要是放蕩痛快了,恐怕邊軍那邊,就要吃虧受罪了。
常與安聽了,也不惱怒,一切都在他計算之內,于是說著:“地方之內,不算什么,只是希望將軍能助我則個,與我軍之方便。”
“一切惟常公之言。”雖然這將只是迷迷糊糊懂了點。
隨后,這才有些心思,問起附近州縣來,這最近就是金沙城了,說起金沙城,其實已經到陰山山脈起點附近了,以前山蠻部勢力挺大的時候,會直接引兵繞過來,突襲金沙城。
如今,倒是無妨了。
陰山之西,有一條河,名為角河,一直流經草原的腹地,后來大燕在這里建立河中郡。
其中,山蠻部或者烏羽部強大的時候,就會沿著這河道而下,突襲涼州。要么就是大燕強盛的時候,引兵攻擊草原腹地。
如今,雖然大規模戰事不曾發生,但小規模沖突一直不曾斷絕。
“北郡之內,精兵強將匯聚一處,這里距離豐州也近,若是北郡之兵強行突襲豐州,恐怕馮候就要危險了………”衛子云在城內住下,考慮到近來探子所報常與安西行巡視地方,那么換一個思路,是否是他安撫后方,準備全力攻擊豐州的一個開始呢?
“畢竟被困在有兵馬數萬,之前陳學義同他的平衡破了,非馮即常,所以安撫地方,然后再分勝負?只是,這樣的話,他如何同朝廷交代?”
“不對,或者這是朝廷授意的呢?”衛子云心中想到。
反倒是馮具麾下兵馬分散頗多,在延州、秦州一線,要么挖個防備山蠻部。
若是被北郡突襲,恐怕一時半會兒就會處于不利位置。
“若是這樣,可就麻煩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街道上,打更的人已經巡視著,還有著衙役來回轉悠。
看來這城里倒也嚴格。
第二天,衛子云出了北郡,在不驚動地方的鬼神的情況下,回到了豐州。
殘破的西靈關前。
大隊的陳軍浩浩蕩蕩開進城內,不出孟庚所料,守備的劉永部,根本無力同他陳軍大軍抗衡,北方打得大敗。
若非是念及當初幾分義軍的情誼,他早就命令大軍追殺了。
“差信使北上,令劉永投降,看著當初的情誼上,朕許他出任地方鎮帥,總攝邊關一地。”老規矩了,先開條件。
“陛下英明。”
談到這里,孟庚想了想說著:“朕在徐山郡稱帝,實在是太簡陋了,等大軍破了洛中,朕要大操大辦,來一場正式的稱帝儀式!”
“陛下天賜英明之主,誠當如此。”
至于其他事,只能延后了。
同樣,孟庚也安排了曹章軍伐楚,畢竟,南征的燕兵實在不可小覷,若是斷了荊州,憑借地方優勢,加上滅亡燕國之強勢,孟庚不信,那唐光健就不會動搖心思?
唯一令孟庚失望的是,只有幾個藩鎮到了,山郡的楊所玉,青州的余鵬,武陽的夏孟波,東陽關陳彥幾個人來了,其他的軍鎮太遠,無能為力,按照最初設想,若是大軍百萬云集,天下焉有不臣之理。
況且這才破了西靈關,河口郡上下就已經有些慌了。
孟庚聞言,更是堅信,果然是天命在我,河口郡何其重要,大燕竟然不加以堅守。
另外,這時大燕,幾個藩鎮肯動身而來,近在咫尺的不提了,都有算計在內。
甚至為了拉攏他們,孟庚也安排了使者送去了陳國的官身文書,若是所料不差,等洛中城破這些藩鎮估計也該投降了。
想想看,還有些激動呢,畢竟大半個中原還在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