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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恨離愁

  “如果下次還有機會,在有準備的情況下,能夠再讓我拜見一下這件東西的全貌嗎?”

  或許是受到了身邊洛斯特那份警惕態度的影響、或許是和她身為魔法師的保密習性有關。羅潔塔思索了一翻后便放棄了“神之骸”這個說法,而改為用“那件東西”的方式進行稱呼。這一次老爺子倒是沒有拒絕,不如說他應該挺樂得有人能夠欣賞自己的藏品的!

  兩人擊掌立下了協定,隨后便就著麥酒將方才的話題繼續了下去。只是不知為何,說著說著就又回到老爺子一生之中最坎坷的第十段情史上來了……

  半晌過后,可能是因為有些微醺了。那位圓臉老者一改之前的散漫,突然間露出了一副半是傷感、半是緬懷的神情娓娓說道:“其實有時候,我何嘗不是想找一家信得過的拍賣行去把這塊破石頭賣掉!買得來的錢應該足夠我搬到溫暖的南方去了。而不是待在這座陰雨連綿的破鎮子里,一到冬天就痛手痛腳的!抱歉,我的意思是指,在我剛來到黑山城的時候它就和一座普通規模破鎮子差不了多少……”

  “可轉眼間就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我在生命中一切似乎又都沒有變化,我已經被困在心中的那座破鎮子里有大半輩子那么長了。我偶爾還會想起南方的太陽了。我可以用那筆錢盤下一大塊土地,在上面蓋一間只屬于自己的莊園;我可以雇傭一個會說流利本地方言的管家,十幾個蹩腳但本性不算太壞的雇農。到了播種的時候地里一定要種滿小麥,那樣到了豐收的時候,風吹過麥子就會像是給地面撒上了一層金子一樣。”

  “我還至少要養一頭牛、一只羊、一些雞隻,以保證自己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雞蛋和奶酪;對了,一匹溫馴的好馬是必不可少的!這樣在午后無事可做的時候,我才能騎上它在專屬于自己的私人草場上悠閑地散步……我會把自己多出來的財產全部捐給當地的教會,用于養育孤兒的事業上。再把其中培育出來最優秀的那個收為自己的繼子:我會把他帶到掛滿我過去戰利品的墻上,跟他說一些從前的故事,并把這些故事連同莊園本身送給他借此一代代流傳下去!”

  “一個人快要走到盡頭時總得要做些什么!要么書寫歷史,要么就想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些什么。可想要去改變一個時代實在是太難了,所以我注定只能朝著后者的方向去進行努力……”

  他確實是醉了。以至于平時那張啰啰嗦嗦的嘴,現在更加口不擇言了起來。

  他伸出顫巍巍的老手撫摸過懷中的木盒,記憶也仿佛隨之回到了一切最開始的時候:

  那是在三十年前。已經勉強算是步入中年的他依然壯心不死,跟隨著一支冒險小隊來到了黑嘯山脈深處、剛被發現不久還幾乎沒什么人探索過的少數民族的遺跡里面。哪怕換在現在也是誰都知道一座嶄新的遺跡到底代表著什么——更多的機關、更大的機會!

  當時隊伍中隨性的還有他最好的兄弟!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連根能合租一條褲子,一個上午穿,一個下午的那一種。

  好在狗血的生離死別劇情并沒有在接下來發生。

  探索的過程異常的順利。甚至順利到讓當時就是無神論者的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么冥冥中力量在保佑二人不受到任何傷害的程度。

  在幾乎以毫發無傷的代價躲過了石化陷阱的掃射,然后邁過了會讓周圍石壁都下沉的酸液池以后。兩個人最終來到了一間,相對地下神殿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寬敞的石室之內。石室的盡頭處被設置了一座因為風化以至于讓人看不出功效的祭壇。祭壇上擺放著一個被腐蝕并不算特別嚴重的金屬盒子,盒子里面安靜躺著的正式如今被收藏在老爺子手中灰黑色寶石。

  在確定這里的房間對于過去的人相當重要,以至于沒有在其中設置任何陷阱以后。兩人打開了鐵盒,取出的其中的寶石。再根據相關的材質、以及一些簡單的魔法道具分析其價值后——兩位寶物獵人在下一秒于祭壇上互相掐住對方的脖子扭打在了一起。

  當然并不是見血的那一種。那時兩人早就都已經不是那種容易血氣上頭的少年了,很清楚在一座還未探索完成遺跡里亂打亂碰到底意味著什么。

  就算沒有碰到什么新的陷阱好了,也有可能一腳踩到什么脆弱的地面上摔入無底的深淵之中。而且危險還不一定來自外界。如果隊伍里的其他人循著打斗的聲音趕來,并發現神之骸的話,那么接下來他們面對舊真的可能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慘斗了!

  最終達成協議后,兩個人在互相松在了放在對方脖子上的手臂。

  協議的內容如下:神之骸之后由兩人之中年紀較長的老爺子放在貼身腰包保存。在之后的探索過程之中,彼此都不允許擅自離開對方的視線。允許獨立探索的時間只有三天,三天內兩人無論如何都要回到營地里面,所以必需在此之前決定出這顆寶石的所有權。

  最后則完全變成了一場賭約!三天之內兩人比試七場,比試的內容隨想隨定,但不能是戰斗相關的、也不能是任何一方擅長的,最好能是隨機性大于實力型的那一種。愿賭服輸,勝利者將寶物收入囊中……

  因為兩人都是純粹的收藏家,所以并不存在把寶物賣出去然后再將所得金平分這一說法。

  之后兩位寶物獵物先后比試了當時盛行的紙牌游戲、喝帶了沙子的水比誰先吐出來,邊咀嚼某種叢林植物又哭又辣又咸的塊根邊比賽忍眼淚,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拉尿斗遠……

  “所以老爺子你贏了嗎?”

  羅潔塔聽到這里著實有些按耐不住了,湊上臉去迫不及待問道。

  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無意之間將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過往脫口說了出來。不過老爺子很快就懶得去在意了。誰讓有些酒越喝越冷,有些愁越憶越濃呢。他用力地搖了搖頭然后板起臉說道:

  “其實在拉尿斗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后悔了!雖然我的活不比他差,但卻忘了那個雜種他長得比我高……”

  比我高!

  ——比我高!

  “……”

  咋覺得這故事的畫風突然間就變了呢!羅潔塔傻傻地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是該哭的好還是該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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