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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生與死輪回不止

  夜晚,星星的倒影就像無數珍珠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渭水之上,幾艘連成一片的花船亮著醒目的燈光點綴其中隨波而行。

  期間,渭水兩岸不時有輕舟劃破河水來到花船邊,一個個公子模樣的,或者衣著顯貴的人接二連三的上船。

  這些人非富即貴,有孤身一人的,有帶侍衛的,這種尋歡作樂看來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云溪所在花船的客人更是絡繹不絕,很快船上響起了不絕于耳的絲竹之音和喧鬧人聲。

  房間中漆黑一片,姬玄連燭火都懶得點,只是閉著眼不知在想什么,邊上的零兒更是百般無聊的把玩著自己的頭發愣愣出神。

  “姬玄,你說我們會死嗎?”

  幽幽的聲音突然響起,姬玄睜開眼看著一臉憂色的零兒道:“我一直覺得一句話說的很對,生與死輪回不止,我們生他們死,我們死他們生,關鍵在于發育。”

  “………誰說的?”

  “內瑟斯說的,俗稱:狗頭。”

  “………你混蛋啊,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零兒白了姬玄一眼,心里憂愁不知不覺被沖散不少。

  ………

  “雷少爺,你可真是貴客啊,快快請,姑娘們都在等著你呢。”

  花船上,一個豐腴妖嬈的美婦人看到一人先是臉色變了變,隨即又一臉嫵媚的迎了上去。

  “別那么多廢話,帶我去云溪那。”

  一個錦衣華服,面容卻很普通的青年面無表情的從一葉扁舟上了船。

  “哎呀,云溪有客呢,公子你看其他姑娘怎么樣?云煙,青梅如何?”

  “你知我只要云溪,今日我來是為云溪贖身的。”

  “這………我紅月船雖不禁他人給姑娘們贖身,但是價錢………。”

  美婦人雖是一臉討好的笑容,但眼眸深處的輕蔑一閃而逝。面前這位雷承慕雷公子雖然錦衣玉服,但其實家里早已經敗落下來,哪有那么多錢給云溪贖身?

  雷承慕對于這樣的嘴臉早已見過不知多少次,他厭惡的看著面前這位叫蕓娘的老鴇,隨手扔出一袋金錢。

  “這些應該夠了吧?”雷承慕意味深長的說道。

  蕓娘掂量著手中的錢袋,臉色也慢慢冷了下來,哪怕錢袋中全是如意大錢也不過一百之數,這些在梁青城郊區買個院子綽綽有余,但想買她紅月船的姑娘,還是云溪這樣的人間絕色?面前的這位雷公子怕是魔怔了。

  但哪怕對這位雷公子再不滿意,她還是打開瞅了一眼,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她就捂住了嘴。

  “這些是我全部家當,你該知道如何做?”雷承慕面無表情的說著,沒人發現他眼里的陰霾,為了湊齊這些他賣了自由,而他今晚就是來了結最后心愿的。

  “雷公子快快請,我這就叫云溪好好梳洗打扮一番讓您高高興興領回家去。”一邊的蕓娘早已眉飛色舞,一臉諂媚,緊緊捂著手中錢袋。只因里面如意大錢沒幾個,如意小錢倒是不少,但是有幾十枚玉色古幣閃閃生輝,玉錢可不是凡人用的,她蕓娘經營這紅月船半輩子也沒見過幾次,加起來還不如錢袋中的多。

  “雷少爺在這偏廳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蕓娘領著雷承慕來到一個無人的房間媚笑道。

  雷承慕沉默著點了點頭,在略有些昏暗的房間中坐下等待,等待心中的女子到來。

  一攏白衣,青紋云袖,云溪席地而坐低垂著眼臉,修長白皙的玉指行云流水般撥弄著琴弦,琴音清幽,似泉水流瀉進人的心里帶著不為人知的傷感。

  三個貴公子端坐在云溪對面觥籌交錯,如癡如醉的欣賞著琴音,亦欣賞著云溪楚楚可人的纖弱。

  “哎呀,黃公子,秦公子……,不好意思了,云溪剛剛被人贖身了,今晚消費算我的,我讓云煙,青梅陪你們。”蕓娘走了進來八面玲瓏的打著招呼,卻讓幾個貴公子一陣愕然。

  “蕓娘,誰人這樣大的手筆給云溪贖身了?”一人問道。

  蕓娘輕輕一笑滿面春風道:“這不是雷承慕雷公子心系云溪已久嘛,以兩千如意大錢給云溪贖了身。”

  何止兩千?玉錢的價值根本不是如意金錢能衡量的,她之所以說兩千不過是為了這些貴公子一些交代。

  “雷承慕,這人只是祖上闊綽過,哪來的兩千大錢?”有人咋舌,兩千如意大錢可不是小數目,在這梁青城可算一個富庶之家的全部家產了,還要把宅院房契算進去。

  房間中的琴音不知何時停止,云溪長長的睫毛微斂,一雙眼眸微黯。沒有高興,沒有欣喜,她只有抿著唇的沉默。

  所謂雷公子和房間中的秦公子他們有何區別?云溪每天見著形形色色的他們,有熟客,有生客,但唯獨沒有住進她心里的房客。

  “哎呀,云溪你還不去梳妝打扮一番,今晚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是,媽媽。”

  云溪緩緩起身,藏在云袖里的纖手不自覺捏緊,捏的指節發白。沒人問她愿不愿意,更不會有人問她是不是喜歡那位雷公子,說到底她只是貨品,平時供人欣賞,最后依舊逃不過被人買走的命運。

  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著自己的房間行去,云溪臉上一行清淚無聲滑落,進入房間,她忘了一片漆黑中還有兩個人在,無聲跪坐在地上哭泣。

  燭火一一亮起,房間中暈著橘黃的光輝,零兒走上前抱住云溪,輕輕道:“既然不想跟那人走就不要走了。”

  “媽媽收了錢的,豈能由我性子?”云溪抱著雙膝瑟瑟發抖,臉上早已沒了血色。

  零兒瞬間沒了注意,現在不是往常,他們還被人追殺呢。如果以前遇到這事大可帶云溪遠走高飛連錢都不帶給的,現在卻連一絲一毫的法力都不能動用,如何帶云溪走?

  零兒看向姬玄,卻發現姬玄連眼睛都沒睜開,這讓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時間緩緩而過,云溪起身走向梳妝臺打扮起來,只是一舉一動如提線木偶般僵硬。

  “哎呀,云溪你好了沒有,雷公子都等急了。”蕓娘的身影風風火火闖了進來,看到房間內的情形驚疑道:“你們是誰?如何上的紅月船?”

  蕓娘身后雷承慕的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同樣疑惑的看著房間中的情形。

  零兒理都沒理這兩人,走到姬玄身邊氣呼呼的坐下。

  “媽媽,這兩位是我的竹馬之交,前些時日在岸上與我相認的。今晚是云溪做主偷偷帶他們上來相聚的,還請媽媽不要怪罪,請媽媽再收留他們一晚明天清晨送他們上岸。”云溪起身緩緩說著,一雙眼眸越過蕓娘落在雷承慕身上無悲無喜。

  “是嗎?”蕓娘狐疑道,這船上的客人可都是她親自接待的,怎會沒見過這兩人?更何況這一男一女絕美非凡,只要見一眼如何能忘記?

  但這時可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她連忙笑道:“既然是云溪的兒時好友來看看也是應該的,只是今晚云溪算是出嫁了,你們再想見云溪要問我身邊這位雷公子的意見了。”

  雷承慕對于蕓娘的話接都沒接,因為過了今晚他和云溪早離開梁青城這座凡俗之城,去往一個仙魔亂舞的世界了。

  “雷公子,還請等等,云溪還要收拾一些衣物。”

  “應該的,我等云溪。”

  雷承慕看似平靜,但是人都聽得出他語氣里的激動,面前這個如花似玉,嬌柔可人的女子很快就屬于他一人了,不,是已經屬于他了。

  房間中,云溪兜兜轉轉哪怕收拾的再慢終有收拾完的時候,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出現她的手中,最終她提著這包袱在雷承慕身邊站定。

  “零兒姐姐,姬玄哥哥,就此別過了。”

  “零兒,既然云溪都走了我們也下船吧,我想這位雷公子不介意我們送云溪一程是嗎?”姬玄平靜起身。

  零兒側身看了一眼姬玄,突然笑了,“是呀,雷公子應該不介意的吧?”

  雷承慕愕然不已,但看著身邊安靜的云溪他還是沉聲回道:“應該的,請吧,兩位。”

  如此,一行人離開這個房間,在蕓娘不住恭喜中來到船舷甲板處上了一葉扁舟就此遠離紅月花船。

  扁舟上一行四人加上一位船翁盡皆沉默,零兒依偎在姬玄身邊看似沒有說話,卻在傳音問著姬玄。

  “你想到什么壞主意了?上岸把這個雷公子打暈嗎?”

  “差不多吧,不過不是打暈,而是我們和云溪分別,偷偷跟在他們身后。”

  “為什么?”

  “這個男人身上不對,很不對。”

  零兒聽完姬玄的話,看向船首處正對著云溪小聲說著話的雷承慕,她看了好一會兒,但終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扁舟如梭,在濤濤渭水中如離弦之箭很快來到岸邊,上了岸早有一輛馬車在等著雷承慕。

  “再見了,云溪。”零兒笑吟吟在岸上對著云溪揮手。

  “再見,祝你們早日喜結連理。”云溪同樣揮手祝福,然后隨雷承慕上了馬車,在馬蹄踢噠聲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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