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清明節之后,閔御塵重新振作了起來,與念念在的時候一樣,正常上下班,接送孩子上下學,積極參加學校組織的各種親子活動,努力去參與孩子的每一個成長。
閔寶和夭夭也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級,入園體檢,查看適合他們的幼兒園,了解班級老師和保育員的情況,乃至各種早教,他讓自己忙到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這全套下來,已經快到月底了,第一天送閔寶和夭夭去幼兒園的時候,一手抱著一個,兩個小家伙摟著他的脖子死活不撒手,哭的氣喘不已。
閔御塵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卻是拿出有史以來的耐心,柔聲的安慰著兒子和女兒,向他們保證,第一個來接他們放學。
三歲的孩子怎么可能會那么聽話,抱緊爸爸的脖子,哭的震天響。
負責接待的幼兒園老師始終保持著微笑,與閔御塵一同安撫兩個小家伙。
暫且不說他的身份了,光憑著這張生人勿進的臉,幼兒園老師就感覺自己要嚇得半死。
雖說閔御塵一直冷著臉,但是顏值擺在這里,有路過的家長還是第一次看見爸爸單獨送孩子來上學的,好心的提醒,“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只要你狠下了心腸,一天不習慣,兩天,三天,一個星期就習慣了,當初我家寶寶送來,哭的比你家孩子還兇呢,就像是沒娘要的小可憐。”
本是寬慰的話,閔御塵聽起來,卻是心如刀割。
抱著閔寶和夭夭的手緊了緊,低垂眼瞼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抱起了兩個孩子看向老師,“讓我跟著他們兩個陪讀兩天吧!”
老師:“……”你是老大,你隨意。
夜深人靜,面對空蕩蕩的臥室,他又有些慌神了。
工作,打理四個孩子的吃喝拉撒和學業,學著做好一個媽媽,陪爺爺奶奶聊天,維護家庭的和諧。
他第一次知道,一個女人要做這么多的事情?
為之前要求念念能夠隨軍而慚愧,他以為自己就算不是做的最好的,但也絕不會是最差的,這些日子又當爹又當媽以后,讓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丈夫,爸爸,兒子嗎?
答案很顯然,不是。
可是念念從來沒有向他抱怨過。
積極的生活態度讓大家以為他正在慢慢走出傷痛,最終還是會變成那個無堅不摧的閔御塵。
沒人知道,他只是偽裝的太好了。
獨自一人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任由思念將他淹沒,無力反抗,哪怕想她的時候真的很痛,可是他寧愿痛著。
畢竟曾經答應念念的事情,他只能做到一半,“對不起,念念,我會好好的活著,照顧我們的孩子長大,遇見合適的人就好好的相處,我做不到了。”
月底的某一天,閔御塵接到了梵卓的電話,“悠悠生了,是一個男孩,你有時間就來看看吧!”
“好!”閔御塵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目光眺望遠處的大操場,一堆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在揮灑著汗水,最端正的站姿,而他卻活的像一個行尸走肉,感受不到這個世界的快樂。
念念不在,這些友情,親情他想要替她維持下去,他不想斷開與她有關的一切。
他們在一起不過三年,他能夠回想起來的東西太少了。
和念念的回憶根本塞不滿他往后漫長的歲月,他就像是一個可憐的乞討者,借著別人的嘴去了解他所不知道的第五念。
看著樂悠悠懷中的小家伙,閔御塵問道,“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嗎?”
“嗯,中文名字叫樂灝,英文名字叫亞瑟。”抬眸看向閔御塵,“你要不要抱抱你的干兒子?”
閔御塵愣了一下,“干兒子?”
“念念是干媽,你不就是干爸嗎?”
哪怕是這樣的間接關系,都足以讓閔御塵眉眼染上了笑意,“對,我是干爸,樂灝就是我和念念的干兒子。”
閔寶和夭夭現在都快三歲了,好久沒有抱過這樣柔軟的小嬰兒,剛接手的時候,手臂都是僵硬的,不敢亂動,怕抱壞了懷中的干兒子。
那笨拙的樣子,讓樂悠悠忍不住撲哧一笑,“你這種抱法讓我想起了我和念念照顧小絕的那段日子。”
閔御塵毫無波瀾的眸子閃了閃,“說給我聽聽,好嗎?”
樂悠悠偏著頭想了想,“我記得那年,念念興高采烈的和霍姨去機場接伯父,出門前還和我說,等一會兒要介紹她爸爸給我認識。后來你也知道,伯父沒回來,念念倒是抱著小絕回來了。”
到現在還能想得出念念的表情,既開心又有點難過,整張小臉布滿了糾結,可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
“那個抱法就和你剛剛抱樂灝差不多。怕自己抱不住,也怕自己抱得太緊,會弄疼了小絕。”
閔御塵靜靜的聽著,也不敢打擾樂悠悠的描述,生怕自己的一個提問,就打斷了屬于悠悠回憶里的他所不知道的念念。
“就像你這種抱法,一直僵硬著手臂,一直從機場抱了回來。等她放下了小絕,手臂都不敢動了。那樣溫柔的念念是我不曾見過的,我想念念做了媽媽,也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閔御塵重重的點頭,非常贊同,“念念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后來我們也熟練了,抱著小絕都敢玩兒飛飛了,逗得小絕哈哈大笑,你也知道你媳婦兒有多臭美吧!嘴里總是念叨著,我們小絕怎么這么好看?是不是因為姐姐是個大美人,所以才會長得這么好看?”說起好友自夸的本事,臉皮的厚度,那絕對是世界第一名。
這些事情聽在閔御塵的耳朵里,如獲珍寶,真好,又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偶爾會去岳父家串串門,看看念念用命保下的第五家小弟,孩子的大名一直沒起,岳父說,大姐什么時候回家,什么時候他才可以有名字。
排行老四,所以大家暫時就叫他小四。
如果這么做,能讓他們心里不那么自責的話,閔御塵也不想強求,念念出事兒以后,大家都過的不好。
尤其是岳母,幾乎是以淚洗面。
閔御塵卻不知道該如何的安慰她,一切不是她的錯,就算是沒有小四,也還是會有別的‘人和’,念念一樣要站出來保護這個世界的和平。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天道指令罷了。
曾經以為岳父是一個淡漠寡情的人,除了岳母,沒有人能夠讓他放在心上,當念念不在的時候他才看懂這個男人眼中的溫融,還有對女兒的懷念與愧疚,不管曾經是否愛過念念,但是現在必定是深愛的。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真不太敢帶著孩子回家的,只要岳母看見他們就會自責到不停的掉眼淚。
他忘了是哪天,臨走之前,岳母拉著他的手,哽咽的問道,“御塵,你相信我們念念真的死了嗎?”
不相信!
可是無名指斷開的紅線怎么解釋?
就連悠悠都說了,這根紅線綁定之后,就代表著他們第五家女人的生命,如果斷開了,就證明他們在已經死了。
可是當著岳母的面,他又說不出這樣殘酷的事實。
沐云瑤恐怕也不是非要女婿的答案,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說道,“不管你們怎么想的,沒見到念念的尸體,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承認她已經死了,我知道你們都認為念念死了,可萬一念念還活著呢,活在我們不知道的角落,她正在想辦法回家呢?我們都對她沒了希望,她怎么可能還會有動力尋找回家的路?”
閔御塵如茅塞頓開,岳母說的沒錯,如果愛她的人都對念念不抱任何的希望,她豈不是太可憐了?
“媽,我們念念肯定還活著。”
“我會一直等著她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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