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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縣委。
書記辦公室里。
屋子不大，不過有個內間兒，還算是夠用的吧，整體感覺有點破舊，內外如一的感覺，墻上很多地方都暴了漆皮，窗戶周圍的墻上還有一些水印，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漏進來的，董學斌不懷疑縣里是故意給他安排了一間特別差的辦公室，他們肯定不會這么搞的，所以也就是說這還是一間條件相對來說不錯的辦公地點，換句話講，連一個縣委書記的辦公室都這個情況，其他人的辦公室和機關部門的辦公區域就更別提了，肯定是好不到哪兒去的，一看就知道了。
“書記，這邊環境稍微有些差，您還請湊合了。”孟寒梅可能是看到董學斌在觀察屋子了，于是停下了嘴里的話題，說了一句。
董學斌摸出支煙客氣地沖著孟寒梅揚了揚，不是讓她抽，而是問一下自己合不合適抽，畢竟孟大姐是女同志，董學斌對女同志一直都是很尊重的，見孟大姐趕緊點頭說沒事兒，董學斌才拿起打火機點了一根煙，叼在嘴里抽了幾口，道：“沒關系，我也沒感覺多差，挺好的，能辦公就行，不在乎其他旁的別的，我這人也沒那么多講究，以后你接觸久了就知道了，呵呵。”
事情大概說完了。
該介紹的也都介紹了。
孟寒梅頓了頓，看了一眼表，下午上班時間了，便道：“也不知道您下午有什么安排，那我就趕緊說，不耽誤您工作。”
董學斌一搖手，“我也沒安排，你說吧。不著急。”
孟寒梅就道：“就是最后一件事了，您司機和秘書這一塊……”
董學斌想也不想道：“司機你給我安排吧，我就不操心了。”
司機，尤其是一個縣委書記的司機，這可是個肥缺，還是個很重要的職務，有時候司機的信任程度要比秘書還高很多的，畢竟領導在私事上不一定會用到秘書，可卻很多時候會用到司機。當然是個不能含糊的事情，能不能信任，人品怎么樣，這都得經過考量和磨合的，董學斌想都沒想就直接把這個選人的事兒交給了孟寒梅。這已經說明了對她孟寒梅的一個信任。
孟寒梅也面露嚴肅，很正式道：“好，既然您這么信任我，我一定給您精挑細選，到時候選好人我帶過來給您看。”
董學斌無所謂道：“沒關系，不用看了，你選了就行了。”
人家孟寒梅已經表露了一定程度的態度和靠向自己的意愿。董學斌自然也要有一定程度的反饋。
孟寒梅就微微點點頭，也沒再說司機的事情，轉而道：“那秘書這一塊您看是……”
董學斌也不太清楚情況，“以前老書記的秘書。現在是掛在縣委辦了？還是下去基層了？不在了吧？”
孟寒梅道：“老書記的秘書跟著老書記一起去了鄰縣。”
董學斌嗯了一聲，“那你給我推薦幾個？我先看一看再說？”
孟寒梅真的是早有準備，拿來了自己的外套，又從里面的夾層里取出一份牛皮紙袋。拆開，抽出里面的一小沓子文件遞給董學斌。“我自作主張提前給您篩選了一下，都是我覺得能勝任或者有一定能力的同志，當然，最主要的都是知根知底，沒有什么其他的東西，可以放心的。”這里話中有話，就是說這些人都不是其他派系的人，關系比較清白和干凈，不會出問題。
看她想的這么周到，董學斌自然更是對她信任了，知道孟寒梅肯定不會拿這種事兒開玩笑的，她說可以，那就是肯定可以的，董學斌也沒辜負了她的好意，拿來文件上的十幾份檔案，一頁頁翻頁。最上面的幾個人，履歷上看著都很不錯，也很漂亮，但是董學斌還是留了一個心眼，沒有就從上面隨便選一個，因為這些都是帶著孟寒梅個人因素的，沒準是她跟誰關系好，關系近，所以才把履歷加在了最上面，董學斌初來乍到，還是希望找一個對焦鄰縣工作比較了解和對自己胃口的人，至于工作能力他倒是不那么在乎，因為真要遇見了什么事，董學斌也肯定是自己披掛上陣的，他有能力就可以了，秘書就是一個輔助的作用，有事的時候也不可能指望秘書去擺平，至少董學斌不是這種性格的人，他喜歡親力親為，因為做到了這個份兒上，董學斌可能除了自己父母和妻子情人外，他會相信的只有自己。
人嘛，經歷的越多越會謹慎。
即便是董學斌這種愣頭青也不例外，因為看到的陰暗面太多了，既然能避免，那還是提前避免最好。
一頁……
三頁……
五頁……
董學斌把檔案都翻看了一圈兒。
其中有兩個女同志，董學斌直接就給剔除了，上次去湞水縣他頂著壓力執意選了姚翠當秘書，最關鍵是因為姚翠是他的老同學，能完全的信任，沒有任何保留的那種，這一次董學斌就不可能選個女同志了，一來影響不好，二來，自己一個男的，一個女秘書在很多工作上確實有一定程度的局限性，總是沒那么自然的，所以董學斌干脆直接排除了，好在孟寒梅應該也知道，這么多檔案里也就只有兩份是女同志的檔案。再然后，歲數太大的幾個人董學斌也直接無視了，年紀太大，總會有一些代溝，性格上的和溝通上的都是如此，再者說董學斌一個小年輕，也不好指揮一個三十大幾或者四十多歲的老同志啊，怎么想怎么別扭，自己別扭，人家肯定也別扭，于是也排除了。
還剩下幾個人。
董學斌又重新翻了一遍，也從中挑挑揀揀了幾分檔案扔在了一旁，這都是他沒有看上或者不滿意的。
這些人里其實也有條件不錯的，年輕，學歷高，工作經驗不錯，會團結同事，不過這都是檔案上寫的，董學斌當了這么多年的領導，哪兒還不知道這里面的水分啊？只要跟主管領導關系不是太差的，基本上領導的評語都會是這一些，反正是撿好聽的說，一般不會故意挑刺兒，于是乎，上面那么一寫，董學斌也就是那么一看，并沒有當真，他主要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長得不大氣？排除！
氣質沒有官相？排除！
眼睛和鼻子太尖了？也排除！
可能聽上去董學斌有些盲目，也太隨便了，不過董學斌卻不這么認為，他覺得一個人照片上的面向也能看出很多東西的，不是說迷信的那種，而是一個人真正的性格和品性，有時候真的會在臉上體現，因為氣質這玩意兒壓根是一種后天培養出來的東西，是閱歷和生活環境和人生觀價值觀堆積上去的產物，跟五官星座的迷信學說不同，氣質有時候是最騙不了人的。
至于會不會看錯？
肯定會有，這個沒有絕對的，世間的事兒也沒有什么是絕對的，有時候一個明明長相和氣質都是一個特別差勁的樣兒，可人家未來也不一定會不好，甚至可能步步高升平步青云，都說不準的。
但那又有什么關系？
看錯了？錯了就錯了唄！
董學斌可是縣委書記！他看錯了又怎么了？有時候人的命就是這樣，取決于很多因素和很多偶然與巧合，沒選到你？看錯了你？那是你時運不到，董學斌骨子里是個自大的人，是個誰也不服的人，他相信自己的每一個決定，即使這個決定是錯誤的，他也會無條件相信自己，其實說起來，這就是董學斌有著一顆強大且無所畏懼的內心的一個根源，因為他做事很利落，決定了的事情他就不后悔，董學斌沒想自己當一個圣人永遠不會犯錯，相信自己的決定就夠了。
不多時，董學斌放下檔案，“看完了。”
孟寒梅眨眼道：“您覺得哪個合適？要不然我給您介紹一下他們？這些人都在我手下，我還是熟悉的。”
董學斌問道：“還有別的人選嗎？”
孟寒梅看看他，“別人的話，要不是背景上有問題，要不就是工作能力上有缺陷，我就沒有選出來，書記，您覺得都不太滿意？”
董學斌也不想打消人家的積極性，讓人家覺得做了這么多工作都是無用功，便道：“也不是不滿意，我知道你這些天肯定做了不少這方面的調查和工作，很辛苦，不過我其實前幾天的時候就已經心里有個人選了。”
孟寒梅疑惑道：“縣委辦的？”
董學斌點點頭，道：“是縣委辦的，秘書科的一個副科長，叫蘇巖，我跟他也算有一面之緣，估計黑車上的事情你也聽說了，這個同志我接觸過，還不錯，能力上我不知道，不過很對我的胃口。”
孟寒梅一時間表情很是復雜，“是小蘇啊？這個……是不是……”
董學斌笑笑，“就是他，這樣，你安排他過來一趟吧，我想跟他見見面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