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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宿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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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品級來說,簡親王福晉身份最尊,是否待客,哪里待客都應她拿主意才是。

  因曹家是故交,從曹佳氏、曹颙這邊算,李氏與高氏是長輩,所以她才請知客僧來問訊。

  曹佳氏聞言,曉得是完顏永佳到了,臉上添了幾分歡喜。

  在各王府女眷中,曹佳氏同完顏永佳的關系甚好。

  只是完顏永佳知禮相問是相問,這邊卻是不好托大,等著對方過來。

  曹佳氏想了想,對李氏道:“母親,是簡親王福晉到了,咱們過去請個安吧。

  她不是愛擺架子的,未出閣前同三妹妹交情甚好。

  李氏聽了,道:“是這位福晉啊,正月里見過一遭,經月未見了,當見見。

  前些日子長生百日,她還送了重禮過來,還沒有致謝。

  ”說著,轉過身來,詢問高氏的意見。

  高氏不愿應酬,卻是不耐煩動的,道:“你們去,我們娘們再到后殿拜拜。

  李氏曉得她的脾氣,便沒有多求。

  曹佳氏便又轉過神來,同初瑜商議了兩句,便對知客僧道:“勞煩師傅傳話,我們這就往齋院給福晉們請安。

  知客僧下去,曹佳氏看著這眼前的女眷。

  李氏、兆佳氏妯娌要過去,初瑜要過去,靜惠是簡親王府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的外甥女兒,也當過去請安。

  剩下的眾人,身份各異。

  卻是不好貿然前往,就留著高氏身邊去后殿拜佛。

  齋院中,完顏永佳坐在炕上,看著女兒吃這里地素餑餑。

  完顏永佳所出的六格格,穿著銀紅色納綢袍子,帶著牡丹紋的金項圈,看著甚是乖巧可愛。

  她拿著一個餑餑。

  看了一眼站在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身后的訥敏,咬了咬嘴唇道:“這個。

  不是小姑姑最愛吃的么?”說著,已經伸出小手,將餑餑往訥敏方向舉著。

  訥敏看了完顏永佳一眼,見她不說話,上前一步,對六格格道:“真兒吃吧,姑姑不吃。

  真兒聞言。

  將手放下,回頭看了看完顏永佳,又看了看訥敏,拉下小臉道:“姑姑生真兒的氣了么?怎么不回來,不跟真兒玩了?”

  訥敏滿臉漲得通紅,已經濕了眼圈。

  其他幾位側福晉、庶福晉樂不得看笑話,不過礙于嫡福晉的威嚴,沒有人敢笑出聲來。

  但是臉上卻古怪得很。

  訥敏自是能察覺出完顏永佳地冷淡與別人的敵意,想著自己處境尷尬,臉上終于落下淚來。

  “小姑姑……”真兒見了,忙上前去,抓了訥敏地袖子,道:“小姑姑怎么哭了。

  是想家了么?”

  訥敏聞言,眼淚越發止不住,使勁地點了點頭。

  真兒的臉上露出幾分難過,眼圈也跟著紅了。

  完顏永佳掏出帕子,擦去真兒嘴邊的點心碎屑,而后對訥敏道:“既是想家了,就打發人回去看看,又算什么。

  一會兒見了平郡王府與曹家的女眷,咱們就用齋飯,這里的素什錦豆花是你最愛吃的。

  多吃些。

  雖說聲音不大。

  但是話音中卻少了寒意。

  訥敏的眼淚又流出來,上前兩步。

  走到完顏永佳面前,喃喃道:“表嫂,我,我……”

  哪里又是說地清楚的,她少年失母,這幾年在簡親王府,心里也是將完顏永佳當成母姊來敬、來依賴的。

  完顏永佳見她如此,心里倒是添了幾分不忍。

  倘若雅爾江阿真疼惜她,她的處境還能好些。

  可是他哪里是常情的人呢,自打那次酒后亂性,就再也沒有在后院留宿過,更不要說去探望訥敏。

  完顏永佳心里不禁自嘲,自己到底不是塊石頭擺設,原來也是有心肝的,曉得會惱。

  怕是落到伊爾根覺羅氏等人眼中,自己也成了“妒婦”。

  她生性高潔,卻因守孝誤了婚期,指到了簡親王府。

  夫妻兩個,卻是連貌合神離都算不上,真真是“相驚如冰”。

  到底是命,完顏永佳倒是羨慕起娘家父母來。

  雖說老兩口兩個沒事兒老拌嘴,但也算是白頭偕老。

  正想著,外頭已經有人來報,平郡王福晉、和瑞郡主與曹侍郎夫人到了。

  完顏永佳聞言,起身迎了出去。

  伊爾根覺羅氏等人見了,跟著后面出迎。

  眾人一番廝見,重新回到屋子里坐下。

  李氏謝過前些日子的百日禮,曹佳氏卻是摟著真兒不愿撒手:“真是好相貌,與福晉倒是一般無二。

  要是我家福敏在,指定要賴著六格格不撒手。

  初瑜同真兒兩人說起來,算是遠房堂姊妹,年歲相差的卻大。

  初瑜見她活潑可愛,想著天慧,心里也添了一段愁緒。

  伊爾根覺羅氏則是抽空問了靜惠幾句家常,頗有些親長地慈愛。

  屋子里一片其樂融融,看著甚是熱鬧……

  后殿,這里是伽藍殿。

  供奉的是伽藍神關羽,因而這里又稱為關帝殿。

  這在寺廟里,關羽是作為寺院的守護神,供信徒參拜的。

  但是落到韓江氏眼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兒。

  關羽也被買賣人家供奉為“武財神”的,被商家視為守護神,為商家尊崇。

  這世上,多是肉體凡胎,哪里又有什么守護神?

  看來,還需給舅舅們去信,從程家支系子弟中擇一嗣子。

  之所以不愿從韓家與江家選,實是厭倦了他們的貪婪。

  從程家選嗣子。

  由程家血脈繼承她地財產,也算是將她母親的嫁妝又歸到程家。

  心里拿定了主意,韓江氏的心境就好了許多。

  借貸給王家銀子的事兒,她沒有異議,如今也懶得去計較幾分幾厘的利息了。

  她只是希望烏云早日散去,結束目前在曹家借住的日子。

  到底不是自家,行事多有不便宜。

  韓江氏正想著。

  就見喜彩帶著個小丫鬟過來,道:“韓奶奶。

  我們格格請奶奶過去見簡王府福晉。

  雖說曉得簡親王福晉就是昔日江寧機杼社的閨友,但是韓江氏仍是帶了幾分意外。

  雖說她生性不喜多言,但是長著一張惹人憐愛地小臉,就是喜彩她們也樂意與她親近。

  見她不解,喜彩笑著說道:“韓奶奶忒老實了,換了其他人,同親王福晉是故交。

  怕早就要尋上門去。

  偏韓奶奶是這樣的,連著我們府地福晉姑奶奶,也是輕易不得見。

  “貴人們都忙。

  ”韓江氏道:“年頭久了,許是都不記得,不好冒然相擾。

  喜彩擺手,道:“不過是湊上前說句話,多少人家,面兒也沒見過。

  就連了宗成了近親地。

  韓奶奶想太多了,多一分助力總是好地。

  韓江氏沒有多言,跟著喜彩過去齋院。

  韓江氏進來,眾人視線已經落到她身上。

  初瑜并沒有提到稻香村,只同永佳說是江寧故人。

  永佳曉得是誰,其他人卻是聽得并不真切。

  但是這不俗的相貌與身段。

  仍是引得伊爾根覺羅氏與訥敏等人側目。

  韓江氏俯身見過眾人,完顏永佳叫人扶了,道:“從江寧一別,已是十載,今日能見,心下甚喜。

  韓江氏低頭回道:“民婦亦是。

  得蒙貴人相召,感激不已。

  看著韓江氏穿著一身青灰,想到她地寡婦身份,完顏永佳的聲音輕柔許多,道:“聽郡主說你早就進京了。

  不要外道。

  往后得空,也多往我這邊轉轉。

  韓江氏俯身謝過。

  兩人又說了幾句家常。

  曹家女眷這邊出來的早,曹佳氏也不放心王府地事兒,所以在齋院待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永佳將眾人送到齋院門口,才帶著王府女眷到觀音殿參拜求簽。

  不管平素是不是信奉神佛,永佳還是不能免俗地擲了一根簽子出來。

  她掃了一眼,卻是個“下下”簽。

  上面的畫像為“杜鵑泣血動客心”,四句簽文是:杜鵑啼血淚悲聲,聲怨霜寒夢乍驚。

  驚動異鄉為異客。

  客心更觸故園情。

  尋到解簽的僧侶,說了不少,其中最引得完顏永佳關注的就是“骨肉有離散之象”這一句。

  想起家中的老父,她甚是虔誠地在佛前拜了,還吩咐跟著來的管事婆子,從她的私房里拿出兩百來做法事,為老父祈福……

  服侍著李氏與高氏上了馬車,初瑜看了韓江氏一眼,道:“這路上也要個把時辰,一個人坐車怪悶的,你過來與我坐吧?”

  韓江氏見她像是有話要說地樣子,便沒有推遲,跟著登上了初瑜的馬車。

  “就算你打定了主意想要不改嫁,但是誰知道別人會如何想,到底是要思慮得周全些。

  ”初瑜說道:“簡王府福晉,我們家的平王福晉,還有我們家的三姑奶奶,她們對你的印象都甚好。

  往后,央求她們在太后面前吹吹風,只要在太后面前掛了號,也能讓貪婪之人忌憚幾分。

  說到底九阿哥到底是自己個兒的親叔叔,初瑜也不好多說什么。

  想著方才韓江氏見到真兒時地模樣,初瑜嘆了口氣。

  要是韓江氏膝下能有個一男半女,也算是有個指望。

  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說起來實是可憐得緊。

  雖說生在豪富之家,但是比起王公府邸,又算不得什么。

  韓江氏想著完顏永佳周身的氣派,不知不覺,腦子里現出當年那個喜穿紅色旗裝的少女。

  當年都是一幫十幾歲地小姑娘。

  為賦新詞強說愁。

  說會想到,那其中就出了一位鐵帽子親王福晉,鐵帽子郡王福晉,還有一位國公夫人。

  同她們相比,因抄家被官賣的府丞小姐與早夭病逝的魏家小姐,卻是只能讓人唏噓了。

  “給格格添麻煩了,若是能避開這次。

  往后小婦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韓江氏的心里已經是盤算著,到底是該遷到揚州去。

  還是繼續在京城里熬著。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頭傳來繁雜聲。

  人仰馬嘶,亂成一翻,偶爾傳來哀嚎聲。

  初瑜的馬車,也顛簸了一會兒,避到一邊安置好。

  初瑜扶了馬車,忙問緣故。

  原來有兩匹馬毛了,剛才橫沖直撞,撞上了兩人行人。

  聽說丈夫去料理了,初瑜懸著的心才安靜下來,對韓江氏道:“嚇到你了吧,可磕碰到哪里了?”

  韓江氏搖搖頭,看著待人溫柔和氣地初瑜,心里卻不曉得該不該羨慕她……

  初瑜地心放下來。

  曹颙的心卻是沒安穩下來。

  他勒了馬韁,翻身下來,待人去查看被撞路人傷勢。

  是父子兩個,兒子被驚馬撞到在地,父親去護著,腿上被踢了一蹄子。

  幸好都是皮外傷。

  并無大礙,曹颙忙叫人背著父子兩個去尋大夫、

  魏黑與李衛已經在查問瘋馬之事,曹颙地心里卻是犯嘀咕。

  好好的馬匹,上好的草料,怎么就能弄出驚馬來?

  莫非,有人動了手腳?

  曹颙想著這兩日的傳言,九阿哥已經使人逼著幾家大商賈“借貸”了。

  就連不缺銀子的程家,也迫于壓力,“借”了三十萬兩。

  是不是九阿哥舒坦日子過的,還想安排一出強搶民女之事?

  驚馬已經安撫好。

  吳盛小跑著過來。

  臉上已經是青白,顧不得喘氣。

  道:“大爺,少了一輛馬車!剛才驚馬時,大家都往胡同閃避,不曉得怎么回事,就少了一輛馬車。

  曹颙聽了,臉色已經變了。

  他心里生出荒唐的念頭來,帶著幾分急切,問道:“哪輛車不見了,是韓江氏那個么?”

  吳盛道:“回大爺話,不是韓奶奶地車,是田奶奶的車沒了。

  若說方才曹颙是詫異,現下就是腦門子發汗了……

  田氏是他朋友之親,世侄兼義子的生母,怎好有閃失?更不要說是受他的牽連,無辜受累?

  馬車上,田氏已經察覺不對,但是身子受制,卻也沒有辦法,只好任由馬車疾馳。

  她想要喊叫,嘴里被塞了胡桃,卻是也喊不出。

  胳膊也被綁著,動也不能動。

  除了她之外,車廂里還有兩人,兩個男人,兇神惡煞一般,死死地盯著田氏。

  “嗚嗚,嗚嗚嗚嗚……”田氏心里分外恐懼,想起兩個兒子,眼淚都出來了。

  “莫非自己遇到拐子了?”她只覺得腦子一團糨糊,理不清頭緒。

  茫茫之中,她既盼著曹颙、初瑜早發現不對頭,又擔心大家尋不到自己個兒。

  聽著車外的聲音漸漸大了,有做買賣的吆喝聲,像是到了繁華地帶。

  田氏扭了扭身子,偷偷地看了同車的兩個男人,身子往門口傾斜……

  曹颙這邊,臉色卻是黑的怕人。

  韓江氏地馬車甚是華麗,如今閑置,鮮少適用。

  這次出行,她就同田氏一樣,都用的是籃呢子馬車。

  田氏好好的,怎么會有人打她的主意?怕是被當成韓江氏,才受了這無妄之災。

  若是九阿哥敢這樣當街“劫”人,那自己還要再忍耐下去么?

  他吩咐吳盛帶著人護衛女眷先回去,他自己個兒,則是帶著李衛、鄭虎等人,在附近的胡同尋找田氏馬車的線索。

  魏黑,則是帶著幾個人,直接往九阿哥府外盯點兒去了。

  什剎海邊,一座三進院子。

  瞇著眼睛、歪在炕邊地,拿著個鼻煙壺使勁嗅的,正是身子有些發福的九阿哥。

  另外一只手,他也沒閑著,拿著個小金算盤,撥了珠子聽響。

  少一時,就聽有下人來報,人已經帶到了。

  九阿哥聞言,撂下手中的鼻煙壺,挑了挑眉,臉上多了幾分趣味:“哦,得手了,可還順當?沒拖泥帶水的,給爺留麻煩吧?”

  這幾日,曹颙那邊偃旗息鼓,倒是引得九阿哥郁悶得緊。

  九阿哥想出來搶先一步,提取錢莊銀子的主意,就是預備著同曹颙斗上一斗,出出心里的惡氣。

  后招已經預備好了,不管曹颙如何迎戰,都夠他喝上一壺的。

  九阿哥的用意,就算是毀不了曹颙,也要搞臭曹颙。

  或許是積怨深了,忍耐夠了,加上這內務府的事兒,九阿哥已經忍無可忍。

  再忍下去,他都要懷疑自己成了老鱉了。

  沒想到,算計得好好地,曹颙卻是不配合。

  這卻是如同一拳頭打到棉花上,不見曹颙有什么反應,使得九阿哥心里甚是沒有滋味兒。

  才幾日地功夫,他都拱出了好幾個火癤子。

  心里還想著,自己是不是成了笑話,曹颙這小子也太目中無人了。

  這叫什么事兒,莫非是瞧不起他?

  來人將前后詳情報稟了,九阿哥坐起身來,笑道:“好,弄得利索,這回卻是該輪到爺‘救美’了。

  好個可人憐的小美人,被驚馬連車拉走,如何能不怕?”

  那人猶豫了一下,回道:“主子,這韓江氏雖綁著,卻掙得厲害。

  奴才沒法子,就給她喂了一粒藥,如今正睡著。

  他曉得主子急色,怕擾了其興致,才小心翼翼地先請罪。

  “好,好,直要人接回來,你就有功,回頭爺好好賞你。

  ”九阿哥心情大好,哪里會與他計較,笑著說道:“人呢,還不送上來,爺可是惦記好幾日了。

  那人應聲下去,卻是不敢攙扶田氏。

  瞧著九阿哥地架勢,往后這女子少不得就是他的女主子。

  他心里倒是生出幾分悔意來,想著方才是不是太粗魯了。

  不過,想著這女子容貌并不出眾,怕是主子也是一時新鮮,他才心里稍安。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碰,叫了兩個丫鬟攙扶著過來。

  九阿哥已經等得不耐煩,見門口扶進來一個穿了一身月白的低頭女子,不禁笑道:“要想俏,一身孝,身段看著倒好……”

  一天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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