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歷三年臘月初九，夜。
（插句題外話，今天是庚子年正月二十四，惟愿前線醫護人員健康平安！）
對于這個世界上的一些人來說，今天和昨天一樣，依舊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
但于五個孩子來說，今天是他們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一天。
五碗冒著熱氣的熱粥就放在眼前，桌子中間放著一盆冒熱氣的饅頭，旁邊居然還有一碟子醬紫色的咸菜。
每只碗邊上放著一雙筷子，碗里還有一只勺子。
五個孩子的嘴里在迅速地分泌唾液，一口口往下吞咽，饞的眼睛發綠了都。
但沒人敢動，因為帶鬼臉的哥哥就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他剛才說了，不經他允許誰都不許動！
宋立輝一臉幽怨地盛了一碗飯端過來放到桌子上，這是給他自己的。
用劉小皮地話說，那就是以后他時不時要過來跟孩子們同吃同喝，以后同住不同住的再說。
他就像一個深閨怨婦一樣白了劉小皮一眼，這才坐下來。
見他坐好了，劉小皮這才拍拍手說話了，“好了，可以吃飯了！”
五個孩子松了一口氣，剛要伸手又聽見，“從今天起，給你們立一個規矩，那就是他不吃你們也不許吃！只要他在這兒，這個規矩你們就必須遵守！知道了嗎！”
劉小皮拍著宋立輝的肩膀訓導道，五個孩子忙點頭，劉小皮不滿意地說：“要說知道了！”
“知道了！”
年齡最大的兩個男孩兒一起說完，剩下的三個小的趕緊跟著說：“知道了！”
“嗯！吃飯！”
劉小皮重重地拍了宋立輝一下，后者一臉嫌棄地端起粥來喝起來。
接下來便有了有意思的一幕，宋立輝喝一口粥，五個孩子跟著喝一口；他夾一筷子咸菜，五個孩子跟著夾；他拿饅頭又縮回來了不拿，五只小手僵在了半空……
劉小皮悄悄伸手在他后腰擰了一把，宋立輝齜牙咧嘴拿了一個饅頭……
好不容易吃完飯了，打發五個孩子去洗自己的碗筷，宋立輝終于忍不住拉著劉小皮走去院子里說話。
離得孩子們遠遠的，確保說話內容不被聽見，宋立輝疑惑道：“哥，你這是在干嘛呢？咱們來之前可沒說要這么干啊！這立規矩是要做什么？”
劉小皮疑惑道：“怎么，你不給他們立規矩，難道等著他們給你立規矩不成？”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宋立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就是覺得這么著他很別扭。
“咱……咱一定得這樣嗎？”
“嘿嘿！”劉小皮樂了，“我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對小孩心里面有愧疚感？”
“嗯。”
宋立輝點點頭，經這么一說，他也明白過來了，自己確實覺得這樣對孩子心里不舒服。
劉小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也不想想，這些孩子都是乞兒，無依無靠的，沒有人教養他們，沒有人關愛他們。整天個與天斗，與地斗，與野狗爭食，與人乞討為生，如此條件下，那性子跟品行是什么樣兒的，你能想象嗎？”
宋立輝嘬嘬牙花子，搖搖頭，“不敢想！”
“這不就完了！”劉小皮道：“你都不敢想他們的品行跟性子是什么樣兒的，你再不給他們立規矩，由著他們那么長，那以后你是要不要他們吧？”
“說的也是……”
宋立輝被說的似明白似不明白，不好意思露怯，只好點點頭。
“那不就完了！跟我回去吧！想來孩子們也把碗筷洗干凈了，咱倆再給他們立個規矩去！”
“啊！還立啊！”
宋立輝驚呼一聲，被劉小皮拽著就走。
“別大呼小叫的，跟我來吧你！”
推開房門，往里面一瞧，五個孩子個個濺了一前胸的水，手里面抓著各自的碗，碗里盛著刷鍋水。
圍蹲在一圈，正跟刷鍋水耍的熱鬧。
劉小皮無奈地搖搖頭，正要說話，就被宋立輝搶先了。
“嗯哼！”宋立輝冷哼一聲，聲色俱厲地道：“五個小廢物！刷個碗筷都做不好啦！你們還能干什么！都給我站好了！站成一溜兒！”
劉小皮驚訝地看看他，心想小子學的挺快啊，這就會活學活用了！
五個娃娃嚇了一個激靈，等看清楚不是鬼臉哥哥在說話，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氣，動作就慢了一拍。
宋立輝把眉頭一皺，忽然扭頭對劉小皮道：“你！去給我拿鞭子過來！”
“嗯！”
劉小皮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他可忘了他還帶著面具呢，這眼神又怎么看得見。
宋立輝見他站著沒動，居然抬腿踹了他一腳，瞪著眼說道：“愣著作死呢！還不快去！”
劉小皮猝不及防被踹了一個趔趄，面具后面的眼神能殺人了，但他猜出來宋立輝的意思了。
點點頭扭身往外走去，在心里面發狠：等這事兒完了，我得踹你兩腳！
五個娃娃噤若寒蟬，嚇得站在那兒如呆頭鵝一般，不明白這個哥哥怎么突然就這么兇了。
劉小皮走去門口驢車上拿打驢的鞭子，拿到手里就走了回來，進了屋子把鞭子遞給宋立輝。
宋立輝拿過鞭子來，隨手一抽，就在半空中噼啪抽了一個響亮的鞭花！
“噼啪！”
這條鞭子長三尺，麻繩擰了六股，粗如兒臂一般，嚇得五個娃娃一起縮了下頭。
“都給我站好！”
宋立輝一聲怒吼，五個孩子立刻麻溜站成了一排，個個低著頭不敢看他。
宋立輝倒提著鞭子在孩子們前面踱步，數落他們。
“你們看看你們的樣子，干啥啥不行！吃什么倒像個餓狼一樣！啊……”
劉小皮暗暗點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他本來以為宋立輝還得要時間才能進入角色，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已經適應了。
這里的事情交給他看來可以放心了，那么接下來就該干他的事兒了。
抬頭看看天，星斗燦爛，星河高懸，又是一個普通的日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