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遠縣,雖然有著高大的城墻,讓郭少陽先入為主地以為是個很大的縣城。
實際上也不過是個普通到了極點的小縣城。
是的,小縣城。
不說與京城附近的縣城比,就算是與州、府治所的縣城比,也相差甚遠。
當然,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里是屬于滇州之地。
雖然不像西漠那般遠離中原,但也是西鄰西漠,南近南荒。
不過,雖然縣城小,也屬于偏遠之地,但卻是很適合江湖人。
潼遠縣周圍,有著無數不入流的江湖勢力生存。
俗話說得好,天高皇帝遠,就是這里人們的生活縮影。
在這里,皇權只能算一小半。
剩下的一多半,則被當地世家和江湖門派所支配。
也許是為了不讓偏遠之地的民眾徹底忘掉皇權歸屬,司馬家難得地派出了一位旁系子弟來此任知縣。
司馬少火,很奇怪的一個名字。
不過,這位司馬家的子弟,也許是在家族久不受重視,養成了一個懦弱的性格。
除了按規制向當地世家、宗門收取賦稅,并按時向朝廷上繳,其他事情他基本不插手管理。
當然,正所謂在家族壓抑太久,來到這偏遠之地,反倒是很快就學會了享樂之事。
正好,周圍幾大家族和宗門,也樂得有這樣的無能知縣。
于是慢慢的,司馬少火這個知縣在潼遠縣越來越少有人知道,而他的一些命令,傳到縣丞、主簿、縣尉這里,基本就再也傳不下去了。
如果運氣好,他手下這三位佐官還會聽一些。如果與這三位家族、宗門利益違悖,那就陽奉陰違了。
然后,整個潼遠縣,到了現在,就被縣丞周家、主簿楊家、縣尉李家掌控了。
當郭少陽他們一行人來到福旺酒樓的時候,就正好遇到了縣城捕快拿著海捕告示,沿街宣講。
“看好啦,這畫像之上的一男一女,就是人稱‘挖墳掘墓’郭少陽,‘敲骨吸髓’李莫愁。這兩大魔頭,四處挖人祖墳,還吃死人骨肉,人神共憤!”一個身著土紅皂服的胖子捕快,手持一面銅鑼,不時敲擊兩下吸引街道兩旁行人的注意力,一邊賣力宣講。
而跟在他身后的兩個灰布漢子,則是高高舉著兩張布面畫像。
畫像上是一男一女兩個頭像。
男的只有五六分像是郭少陽,女的則與李莫愁有八九分相似。
當然,那只是與之前的郭、李二人相比,現在他們形像已經大變,不是熟人根本認不出來。
“看好了,縣尉李大人頒下命令,只要有發現這兩人蹤跡者,本縣之人,免除三年勞役;外縣之人,則賞銀二十兩。”胖捕快帶著兩個跟班,很快從福旺酒樓大門口走過。
“這郭少陽和李莫愁是什么人?居然干出挖人祖墳之事?”酒樓之中馬上就響起了議論之聲。
“兄弟,你最近怕是躲在深山沒出來吧?你是不知道這倆魔頭都干了什么……”有人開始賣弄起自己的見識來,給不知情的人講解道。
“這倆魔頭,那可是兇殘無比,暗殺、下毒……什么下三濫手段都無所不用其極。不僅殘害我江湖人士,甚至連我大晉朝廷軍中將士都遭了其毒手……”此時,還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好像他們都有過現場的經歷一般。
“嘿,這魔道妖人我也見過不少,還真就沒見過這種連死人骨肉都吃的魔頭,喪盡天良呀!如果被我撞見了,必須先斷其手筋腳筋,男的……”
郭少陽耳邊不時傳來關于自己和李莫愁兩人的負面消息,他一張臉不由變得越來越黑。
當他終于邁步走進了酒樓,就看到一個五大山粗的黑臉漢子,正義憤填膺地拍著桌子口沫橫飛地大罵。
再看看整個酒樓大堂,所有人只要一談到郭少陽和李莫愁的名字,那就好像是遇到了殺父仇人一般,恨不能馬上出手將之斬殺。
“要我說,還是縣尉李大人有氣魄。想那周家和楊家,當初一聽這郭、李二位魔頭之事,就連連推脫,連我等聯名要發起的義事都給否了。如果當時答應了我等,我們潼遠十八路江湖好漢,也將留下一段佳話。”此時一個明顯喝大了的魁梧大漢,他正一只腳踩在凳子上,一手抱著一個酒壇,正在夸夸其談。
“對,聞當家說的有理,當初我等義氣相投,不想那周縣丞與楊主簿卻是連連推拒,害得眾兄弟大事不成。”鄰座一個瘦臉漢子,此時也附和著魁梧大漢的話。
“劉當家的,聞當家的,既然今天兄弟們在次相遇,那就是緣份。不若我等今天找那李縣尉,再次盟會,推出一位帶頭之人,也算是為我潼遠縣江湖好漢做一番為民除害的大好事!”旋即,一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的精壯漢子站了起來,手里端著一碗酒,朝著周圍人群微微示意,然后就全部倒進了嘴里。
“蓬!”一聲悶響傳來,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這時,只見一個長臉青年拍案而起,漲紅著臉大聲吼道:“好!算我二郎寨一個!”
這時,就見人群之中突然發出嗡嗡的議論之聲。
“這位是誰?二郎寨什么時候有這么年輕的高手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可是二郎寨新晉的二流高手,人稱打遍三山無敵手的……”
郭少陽聽著耳朵里傳來的嘈雜聲,臉上神情越發難看起來。
“都是些什么破玩意?一個小小縣城,居然還弄什么十八路……”
然而,不等郭少陽做出任何反應,走在他前面的李莫愁,卻是行動了起來。
“錚!”長劍出鞘,一股凌冽寒氣襲卷全場。
剎那,整個大堂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齊齊把目光轉移到了李莫愁身上。
此時,她雖然頭發散亂,身上衣服更是污穢無比,但那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壓得全場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手中長劍更是泛著森寒煞光,劍身之上更有團團如同血漬一樣的光暈在流轉,甚是嚇人。
只見她手中長劍微微劃過空氣,然后在那名五大山粗的黑臉大漢面前停了下來。
黑臉大漢此時被長劍所指,額頭都滲出了顆顆豆大的汗珠。
現在,他哪里還有之前那要捉拿郭、李二人的霸氣,整個人都開始發抖起來。
“滾!”李莫愁一聲冷喝,眼里閃過一道厭惡之色,最后才將手中長劍緩緩收回劍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