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酒宴請的人還真不算多。
風九離心里嘀咕著,與趙子墨迎面坐下,他說:“看來還有一人未到。”
“九離兄弟莫要見怪。”趙子墨笑了笑,“幼時我一直在中州漂泊,近年來才回到家鄉,一路上幾千里地,都是這位俠士在護送。”
俠士?
風九離不感興趣,但是趙子墨的話里,倒是有其他風九離感興趣的事情,他說:“中州?子墨兄不知去過中州哪些地方,也說來給小弟長長見識?”
“呵呵,說來慚愧,中州碩大,在下困于年幼,只得在天冊城一帶有所見聞。”趙子墨滿臉尷尬的笑了笑。
見趙子墨不想多說,風九離也不再多問,他自己的事情已經忙不過來,可不愿意再插手更多的麻煩事。
他來這里,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喝酒,只是眼前這酒宴,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正想著,屋外忽然響起吱嘎一聲,閂著的木門竟然開了。
風九離順著窗戶望去,卻發現,無論是院子里,還是其他什么地方,都沒有人。
難道是鬧鬼了?
可趙子墨此刻站了起來,他笑道:“看,九離兄弟,他來了!”
風九離也是正襟危坐,想看看這個被趙子墨頗為推崇的俠客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最關鍵的是,這個人不來,酒宴無論如何都不會開的。
可大門已經開了,這個人究竟藏在了哪里?
就在風九離疑惑的時候,趙子墨已經將門打開,閃在一旁,下一刻,只見一道黑影從門外涌入,如同一陣狂風,木門隨之關閉,臺案上的燈盞閃爍不停,幾欲熄滅。
風九離被嚇了一跳。
這也不怪他,任誰旁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坐著,都會被嚇到的。
等燈火平定,風九離終于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
這是一名中年漢子,裹著一襲黑披風,黑夜里戴著頂遮陽的斗笠,腰佩長劍,極為拉風。
他就這么坐著,一動不動,一句話不說。
風九離覺得有些尷尬,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卻被趙子墨搶先了。
他跑到這中年漢子前先拱手行禮,隨即轉身對著風九離說道:“九離兄,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中州有名的劍客,劍膽聶升!”
劍膽聶升!
“久聞大名,榮幸之至。”風九離并沒有聽說過這人,只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他有些心煩,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喝上酒。至于這名劍客,風九離承認他的武功的確唬人,至少遠不是自己能及,但著實太過裝模作樣,不讓人喜歡。
聶升倒酒一杯,一飲而盡,說了聲好酒,又吃了口菜,贊了聲好菜,“九離兄弟,看你面帶愁容,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風九離心說我哪里是面帶愁容,我這是餓的啊,聽說有人請客吃酒,自己這午飯都還沒吃就跑過來,可誰知還要等你,半天都吃不上一口。
趁著這會兒,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吃了口醇厚的肥肉,滿意的咂了咂嘴,“先吃,聶大哥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想來也餓了,有啥事咱吃完再說。”
趙子墨聽了這話,也是搖頭一笑,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上,“說起來,我和九離兄弟也是以美食結緣,來,我們三人敬一杯!”
三人舉杯一碰,風九離一杯美酒下肚,頓時覺得整個人都通透了不少。
“這是什么酒,和我早上喝得不一樣。”風九離來了興致,酒是美酒,雖沒有北山倒那般濃烈,卻別有一番風味。
“西域的葡萄釀。”趙子墨得意的笑道,“入口甘醇柔和,后勁兒卻是猛烈,這酒在燕國可是少見,一般人有錢也喝不到,九離兄今天有口福了。”
風九離點頭,心道今天是來對了,雖然等了一會兒,卻喝到了如此美酒。幾人推杯換盞,從東聊到西,從南聊到北,也是一點兒正事沒有,等到吃飽喝足,在場就風九離一個人還清醒著了。
看著兩個醉趴在地上的家伙,風九離心說你們兩個酒量可真不行。
將兩個家伙扔上床,蓋上被子,他也走出門外,只覺得頭重腳輕,天地都在晃蕩。
頭頂一輪明月。
腳下遍地銀輝。
風九離拿出寶劍,見這清風明月,意氣風發,欲張嘴吐出三尺劍氣,卻只打了個酒嗝,他也不在意,在原地來回走動,手中長劍揮舞,身如游龍翻江海,劍光森然如匹練。
這天下任何劍法,難免有招式用盡的時候,如果不能打敗對手,難免會使用之前重復過的招式,進而也就給了對手機會。
而風九離會的劍招也不多,眨眼的功夫就會用盡,可他后面的招式幾乎都是隨心所欲,不說精妙與否,竟是沒有一招重復。
此刻,風九離沒有再去管那白絹上的文字,心之所至,劍之所至,步伐,招式,全然的隨心所欲,天馬行空。
第二天。
五里廟。
風九離費盡心思的出了城,回到了這里,綠衣一早就在練武場等著他了,她的臉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無論是誰此時看到她,都看得出她絕對有問題。
所以風九離更好奇了,她跟花斑虎究竟是什么關系,為什么這件事會對她造成這么大的影響,可以讓一個感情淡漠的殺手悲傷憤怒到失去理智。
“你昨天去哪里了?”
“還不是練武的時辰,你不應該在這里等我的。”
風九離的意思是,這個時辰你出現在這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也是在警告綠衣,你應該表現的更加正常一點。
“你昨天去哪里了?”綠衣是個極為聰明的人物,她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風九離的意思,可是這并不能消減她內心的憤怒哪怕絲毫。
她依然在問這個問題,風九離看得出,如果自己不回答她,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風九離知道自己錯了,不是錯在昨晚出去喝酒,而是錯在不應該跟她交易,他低估了綠衣心底的仇恨,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早晚都會跌進火坑,而自己更蠢,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我昨天去喝酒了。”風九離眉頭緊皺,“我希望你能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綠衣冷眼看他,咬著牙說,“今日公主回宮,五里廟沒有留幾個人看守,即便有,也都是些不足道也的小人物,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他們殺光。”
“這是要命的勾當,再如何小心謹慎都不為過。”風九離警告她。
可綠衣聽了只是冷笑,她說:“一個昨晚跑去喝酒的人,還要跟我說冷靜,我看你是真的不打算活過這個月,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當回事了。”
“那你呢?”風九離也是分外的惱火,他說,“你這樣子魯莽沖動,難道不想給花斑虎報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