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風九離回到了前廳,趙子墨已經在等他,見著他來,先是抱怨了一句這里的這里的排場太小,果瓜也沒有天冊城的好吃,風九離說了句原來你來這就是為了吃瓜果,趙子墨便氣的漲紅了臉,回去的路上一句話不再說。
等他們走后,依舊是班瓊瑤的小院兒。
她依舊在那坐著。
明亮的月光下,她宛如出塵的仙子。
只不過此時,四個又聾又啞帶著面具的漢子抬著一副滑桿出現在了這里,滑桿上是一個瘦的已經干枯了的男人,他也不是坐在滑桿上,而是用細小的麻繩一節又一節的捆在上面。
可任誰看了,都不會以為這個人是階下囚,他坐在滑桿上,臉上寫滿了不滿和厭惡。
“你為什么沒有動手?”干枯的男人說道,“若你出手,他必然已經死了,可你卻說只是在跟他聊天!”
“我沒有找到機會。”
“放屁!”干枯的男人說完立刻便咳嗽起來,他像是生了什么重病,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這和你,和我,都沒有關系。”班瓊瑤眼中閃過厭惡的神色,她將手中的花放在一旁,袖手在桌子底下一抹,手中便出現了一柄蒼青色的秀麗長劍,“我向來只殺我想殺的人。”
看著這柄劍,干枯的男人即便心里的火氣再大,也只有閉嘴,他是個瘋子,眼前的這個女人更瘋,他可不愿意招惹對方,只冷哼了一聲,手在滑桿上敲了三下,四個男人便抬起滑桿兒走了。
班瓊瑤把劍又放回到了桌子底下,禁不住又在想,一般她把劍拿出來的時候,面前的人要不啞口無言,要不魂歸黃泉,可是方才她在風九離面前把劍拿出來的時候,那個少年卻是在一個勁兒的夸她手里的劍好看,自己的劍是遠遠比不上的,雖然也看得出他眼中的驚恐,卻仍覺得很有意思。
少年說姐姐你這劍雖然好看,但是用來修剪花草著實不趁手,不如換這把,說著他就拿起一旁的剪刀遞了過去。
班瓊瑤笑了笑,說你這剪刀只能修剪花草,要做些別的事情就捉襟見肘。風九離就說姐姐你這雙手十指剝青蔥,如此美麗,舞刀弄劍實在可惜。
班瓊瑤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將他推開,說為什么可惜,你個小屁孩兒又懂什么,然后就在風九離面前舞起劍來。
雖然風九離觀看之時,無數次覺得自己立刻就要魂歸西天,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劍舞實在好看。
她的劍舞初現就極為凌厲,青衣飄搖,滿院殺機,劍光飛舞間掀起了一陣風,卷下了頭頂的樹葉,然后又在繽紛的落葉中縱橫斬切,好不美麗。
風九離喜歡喝酒,如同喜歡練劍,可是當趙子墨邀他喝酒的時候,他卻拒絕了,因為喝酒誤事,而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誤。
當他回到五里廟,到了自己房間的時候,已是深夜,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卻又嘆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群女人怎么就這么喜歡往自己床上跑。
綠衣赤著一雙雪白的小腳,盤膝坐在他的床上,見他進來,睜開眼睛說道:“你終于回來了。”
“你在這里干什么?”風九離心中無奈,只能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正在氣頭上,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我在等你。”綠衣皺著眉頭說,“我來告訴你一聲,那群馬賊還有二十九人。”
“嗯,我知道了。”
“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綠衣這樣說,按照她的意思,只要風九離一動手,她也立刻對剩余的馬賊動手。
她顯然已經急不可耐。
“你覺得以我的劍術,現在動手有多少機會?”風九離反問,“或者你以為,我該什么時候動手?”
綠衣被他問住了,只冷哼一聲,說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去練武場練劍,不準再出去,之后便奪門而出。
風九離把門關好,將火盆移到窗前,往床上一躺,這才發現床上熱騰騰的,想著綠衣先前還坐在這里,不禁小臉一紅,罵了兩句便睡了。
依照約定,風九離果然天不亮就已經起床,就著冷水洗了把臉,將困意全部消除,倒提著寶劍來到了練武場,綠衣早已在這里等著他了。
依舊是互有攻防的對拼,就這樣過了七天,七天時間,風九離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練劍,終于將綠衣的這些招式都研究透徹,無論綠衣怎么變換招式組合,他都可以應付一二,支撐一段時間,雖不能取勝,但也不至于很快落敗。
他本想繼續練下去,可是這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戰書,來自宋遙的戰書,邀請他明日于城外破廟一決生死。
宋遙為什么要跟他一決生死?
他一定知道了!
一想到這一點,風九離的心就沉到了谷底,他本已經有了幾分把握,可是此時此刻,這些都隨著一封戰書而消失了。
他又陷入了被動的局面,雖然戰斗還未開始,他就已經被人先手,只覺得無論怎么應對都無濟于事。
可他又不能拒絕。
一月之期已經不遠,而且這是最好的機會,宋遙主動約戰,一旦自己贏了,事后公主無論如何都怪不到自己頭上,如果綠衣再把那群馬賊殺光,自己幾乎立刻就獲得了活命的機會!
似乎是在鼓勵風九離,綠衣來見了他一面之后,立即提著劍出門了,風九離知道,如果等她回來,自己卻拒絕了這次決斗,那么她一定會殺死自己。
風九離閉著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滿腦子里都是明天決戰該怎么出招,宋遙若是出招自己該怎樣應對。
可是沒過多久,折柳就來了,這個女人已經好久沒來,不打招呼就推門而入仿佛是她的風格,不過老實說,她的到風九離并沒有感到意外。
“你很沒自信。”折柳開門見山,她的臉上仍帶著笑意,“與人決戰,若連自信都沒有,你就先輸了三分。”
“以弱擊強,若是還信心滿滿,我認為那是自負。”風九離沒有起身,“必死無疑。”
“怎么說你都有道理。”折柳走到床邊,伸出手,幾乎是立刻,風九離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動不了了,而折柳僅僅是制住了他的手腕兒。
“你干什么?”
“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以你如今的武功進境。”折柳松開他的手,“如果再給幾天時間,你一定就可以開塵成功,到那時候,勝負就未可知了。”
“戰斗尚未開始,就不能下定結論。”她在身旁,風九離就覺得不自在,鼻尖兒嗅著她身上的香氣,整個人都熱了起來,“你又怎么知道我贏不了?”
“說的也對。”
“明天你會不會去看?”
“當然,期待已久。”
風九離笑了笑,隨即冷聲說道:“那么現在就希望你出去,讓我好好休息,除非你希望明天我死在宋遙的劍下。”
“唉,果然男人都是無情的。”折柳嘆了口氣,站起身向著門外走去,邊走邊幽幽的說,“忘了綠衣教給你的那些東西吧,如果你真的以為完全了解了宋遙的招式,明天你一定會死的。”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