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由還真是清新脫俗。”風九離無奈的笑了笑,他喘了一口粗氣,強行運轉體內為數不多的真氣,又是強撐著往前走了七步,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
然后無奈的說道:“姑奶奶,你再這么重下去,怕是沒出這個林子,我就先累死了。”
“哼,真是沒用,我這千斤墜的功夫還沒完全使出來,你就不行了。”嘴上是這么說,可顧暖之仍舊收了功法,她說道:“快些走,我今晚上可不想在外面過夜。”
距離走出這桐樹林已經不遠,但即便出去了,他們又能去哪?
風九離心想,自己總不能帶著她到五里廟,以她的身份,一旦去了五里廟,公主府的高手絕不會讓她輕易離去。
趙子墨那里也不合適,自己這位老兄或許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聶升不同,這人俠義心腸,又武功高強,和無憂教立場不同,也絕不會輕易讓顧暖之離去。
而如果一旦起了沖突,一旦想起眼前這位可能的身份,即便對聶升的武功有著信心,他也不認為聶升百分之百能贏。
正想著,這桐樹林就已經到了盡頭,樹林外面依舊是荒蕪的,看不見人煙,不遠處有一條小溪,一旁的灌木叢里傳來蟋蟀的叫聲。
“我們去哪?”顧暖之皺了皺眉頭,她又打了個哈欠,“我又餓又困。”
聽了這話,風九離苦笑一聲,他說道:“你睡過破廟沒有?”
“睡過,稻草鋪成的床,又香又軟,關鍵是還暖和。”
這是哪里的稻草?是天鵝絨吧。
風九離心里這樣想著,搖了搖頭,他說:“我那破廟里面可沒有這樣的稻草,不怎么暖和,還臟兮兮的,有跳騷,如果不嫌棄,你可以靠著佛像瞇一會。”
“我嫌棄。”
“已經宵禁了,我們無處可去,只祈禱別遇著巡夜的武侯,我們就謝天謝地了。”風九離笑了笑,他說道,“或者說,我們的顧大小姐,有什么好去處能讓我今晚睡的舒坦點兒?”
顧暖之皺了皺眉頭,想了想,然后說道:“哎,破廟就破廟吧,實在不行,我就趴在你背上睡一會兒。”
風九離活動了一下酸麻的雙腿,換了個方向繼續往前走,“我的背上可不怎么舒服,不過暖和。”
“其實一點兒也不暖和。”顧暖之連著打了兩個哈欠,不耐煩的說道,“快點兒走吧,再晚一會兒天都該亮了。”
距離天亮還早得很,風九離只笑了笑,加快了步子,他朝著荒郊野地里又走了有三里地,終于來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嘖嘖,真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間廢棄的佛堂,我來舞陽城那么久都沒有發現。”顧暖之仍掛在風九離的背上不愿意下來。
風九離得意的說道:“據說三十年前,這里也是一處佛教寶地,只是后來荒蕪了,以前我但凡宵禁之后沒有出城,都會來這里避一避。”
“確實是個好地方。”
“你下來坐著歇會兒,我去生火,順便弄點兒吃的。”
“這里有吃的?“顧暖之表示懷疑。
風九離笑了笑,說道:“大魚大肉倒是沒有,不過倒也填的飽肚子,等著。”
風九離走到佛像后面,過了一會兒,只見他手上拿著兩個拳頭大小的土豆走了出來,炫耀道:“我這手烤土豆可是人間一絕,怎么,要不要嘗一嘗?”
顧暖之伸出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使勁的點了點頭,說道:“快點兒快點兒,我已經很餓了。”
“別急,先生火。”風九離堆好木柴,有從干木頭上扒掉一層皮搓成火絨,掏出燧石在火鐮上打了兩下,就成功的把火給點了起來。
“厲害!”
“嘿嘿,等下,等火燒的再旺一點,我們就開始烤土豆。“風九離從懷里掏出兩個小包,笑著說道,”我這里還有青鹽和辣椒。“
“你竟然隨身帶著這種東西。”顧暖之覺得驚奇,上下打量了兩眼風九離,疑惑的問道,“你其實是個廚子?”
“那倒不是。”
“那你一定是個劍客。”顧暖之看著風九離手上的寶劍,篤定的說道。
風九離想了想,他說:“嚴格來算,我確實是一名劍客,只不過學藝不精,到了如今被一個小姑娘欺負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里,風九離心里也是憋屈,眼前的顧暖之年紀不大,可是實力卻深不可測,讓他根本不敢妄動。
顧暖之撇了撇嘴,她說道:“我看你雙腮白里透紅,血氣充足,精神氣魄也算旺盛,只要腦子不笨,有著丁點兒的悟性,練起武功來一定進步神速。”
“承蒙夸獎。”這話說的風九離愛聽,火焰漸漸大了,兩個人圍在火堆邊上,火光烤的人臉發紅,“因為無憂教,今晚死了很多人。”
“你這是在責怪我?”
“不是,我知道,今晚死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各懷鬼胎的出現在了這個是非之地,早就該想到可能出現的后果。”風九離頓了一下,想著那些葬身火海的百姓,“好吧,我就是在責怪你。”
“沒有你們,今晚根本沒有那么多的事情。”
顧暖之輕哼一聲,她看著一旁有些發黑的稻草,頓時沒了睡覺的欲望,一雙大眼睛看著風九離胸前厚實的衣襟,猶豫片刻,說道:“其實他人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種事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風九離拿出烤熟的土豆一劍切開,往中間抹了一點辣椒粉,悠悠的說道,“人世短暫,少有什么事情比人的性命更重要,將他人的性命當作兒戲,我無法認同這種行為。“
顧暖之接過燙手的土豆,風九離看見了,她的手上浮起了一層暗黃色的光暈,不知道是真氣還是其他的什么東西,似乎能夠隔絕熱量。
顧暖之咬了一口土豆,眼睛忽然睜大,隨后嗚嗚的說道:“還挺好吃的,有這么好吃的東西,你為何還這么痛苦?”
“痛苦?”風九離笑了笑,他雙手來回搗鼓著土豆,一刻也不停歇,“我為什么要痛苦,我只是為你們感到可悲。”
“胡說。”
長夜漫漫,冷風寥寥。
顧暖之一邊吃著手里的東西,一邊說道:“你明明不愿意殺人,可是偏偏雙手又染滿鮮血,我聞到了,你身上到處都是血的味道,你可真是個傻子。”
聽了這話,風九離只笑了笑,他說:“我確實不愿意殺人,但這并不代表我不能殺人,我學習劍術可不是為了修身養性,這柄劍在我手中,本就是為了讓某些人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