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太陽升起，清晨的冷光幽幽地落下。
審議會大樓外被一圈圈的警車包圍，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打著哈欠的警員。
王業活動了一下手，看著手機上的實時錄像，心中也稍微計算了兩下。
空間節點的計算并沒有得到實質進展，盡管利用計算程序可以進行一定的規律總結，但小范圍的空間節點看起來頗為無序，將得到的規律放大到一整個街道的時候，這個規律便顯得漏洞百出、錯誤不斷。
這很正常，王業早有預料。
想要得到真正的節點規律，一次兩次的計算是不夠的，只有多次嘗試、重復計算才能得到一個可能接近的答案。
陸陸續續地，有人從外面走向了審議會的大樓。
王業在路椅上坐直身體，繼續看著自己研究室的計算。
雖然才剛至清晨，但是一些學者、研究員已經早早地來了這里，一邊交流一邊默默地等待。
這次選舉，不僅僅是職權地劃分，也是一行大型的學術交流會。因此，有很多迫不及待的學者都會早早來這里忍不住和他人交流一下。
畢竟，全國的研究員能夠短時間聚在一起的機會并不多——哪怕這次選舉也只有三成的在注冊靈氣研究人員，更多的人，還是在負責自己的研究事務、學術問題，在自家看著網絡直播。
過了一陣子，大門被緩緩地打開，一些人陸陸續續地走了進去。
王業并沒有著急，現在離正式開始前還為時尚早，他也不畏懼清晨的寒風，讓其他人先進去挑選一下座位就好，他并不在乎到底坐在什么地方合適。
“王業，好久不見啊！”
王業聽到這個頗為熟悉的聲音，抬頭看了一下。
來人穿著一身西裝，二十五歲上下，稍微有些嬰兒肥，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臉。長相清秀卻并沒有太過帥氣，雖然顏值上比不上郭患友，但氣質上卻比郭患友那種強行裝出來的溫文爾雅要強許多。
“溫語，好久不見。”
王業見到他，稍微有些驚訝，身子起了一下，從路椅的中間位置坐到了另一角上，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
他收起手機，單手搭在椅子上，身體后傾，以一個舒服的身姿下意識地說：“你被雷劈了嗎？”
溫語有些驚奇，卻并沒有感到生氣，他坐到王業的另一邊，略帶疑惑地回答：“沒啊。”
“那你是被隕石砸了嗎？”
“...沒有啊？”他臉上掛滿了問號，單手托著下巴，忍不住回問“你為什么會問這個？”
王業看著他的胳膊，疑惑道：“那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傷的太明顯了。”
王業沒有使用雙眼的能力，就看出來溫語的右臂有明顯的受過傷，活動異常不靈敏。而當王業使用能力觀察之后，便能夠清楚地看到溫語的右臂骨骼甚至產生了斷裂。
“這個啊。”溫語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他搖了搖頭，無奈地說“之前實在是沒有任何思路，抓狂下自己打的。”
“難怪。”
王業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王業看到了不遠處，孔淵父子正好從另一條路上走向了大樓，兩人走的不快，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穿著黑西裝，年齡五十歲往上，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
孔淵看到他，對著孔河說了一些什么，在孔河先行離開之后，便直接留在原地，和那男子交談了起來。
“又開始了。”溫語臉上掛起一絲無奈，忍不住對王業說“這導師和孔老師恐怕又要吵上一陣子了，希望等會兒別打起來，不然這么多警察，也不好解釋吧。”
王業搖了搖頭，他覺得一定會打起來。
“你眼睛有去看看醫生嗎？”他不再關注那一頭，看著王業問。
“沒用。”
溫語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煉心法的研究怎么樣了？你竟然有心思出門，應該是有一定的進展吧？說出來大家開心開心。”溫語忍不住把話題引向了煉心法的事情，臉上掛著好奇。
“的確有進展，我現在已經發現了血液試劑對實驗體有毒，也發現了小鼠總是暴斃的原因，現在的實驗已經可以把小鼠死亡的機率壓倒70%了。”
“不過，目前為止仍舊有許多問題無法解決，血液試劑如果大幅降低效果直至不會毒死小鼠，很有可能被直接磨滅掉，這樣雖然不會毒死、害死小鼠，但實際而言并沒有任何效果。”
溫語聽完后，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喜意，臉上甚至明顯的露出了興奮的神色，整個人手舞足蹈起來。
“真好啊，兩年來，終于有進展了。”他興奮的樣子引得周圍不少人駐足看了兩眼。
王業搖了搖頭。
進展雖有，但想要解決，依舊沒有辦法，只能先從空間移動這方面入手試試了。
“哎——真是羨慕你啊，我到現在還沒有新的進展。”溫語有些惆悵，忍不住唉聲嘆氣了兩下。
如果不是實在是得不到進展，他也不會發瘋地自殘起來啊！
被困在一個問題上一天、兩天，或許并不會有什么問題，但被一個問題困擾上一個月、一年、兩年，總會感到厭煩與痛苦。
王業幸運地從這種痛苦中走了出來，但溫語還陷在黑暗漆黑的深淵之中，怎么都爬不出來。
更可怕的事情在于，溫語所研究的東西，目前為止只有溫語一個人在研究，整個華夏研究圈子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幫他。
“啊！是溫師兄！”
王業正準備再說一些什么，便看到林宮一路小跑地來到了溫語的身旁，有些興奮地對他說：“溫師兄，我是你的粉絲啊！
呸呸呸，不是，我是說，我是你理論的支持者啊！
我是說，法陣這種東西一定是可以成功的！”
林宮臉上一臉的興奮，而她身邊的金元還是依舊的面無表情。
溫語看著林宮，臉上有一絲尷尬閃過，他看了一眼王業，王業只是回了一聲“林宮”就沒有再說什么。
他嘴角略微有些抽搐，不太想和林宮說話。
一年到頭，能和王業這種同級交流的機會本就不多，實在不想和一個連自己研究的是什么的都沒搞懂的人交談，但本著禮貌的原則，他還是面色僵硬地回到：“啊，謝謝，我一直以來都相信。”
溫語研究的，是“玉器與靈氣、靈力存儲且與液態、固態靈氣關系綜合分析研究”，雖然偶爾也會順手試試“法陣”這玩意兒，但并不是他的主業，完全是副產品——就像王業在研究煉心法的順便，還創造了一大堆諸如地水火風靈壓學的修煉法，還制造了重力術、萬有引力術之類一樣，本質上溫語根本就沒有關心過法陣的事情。
“溫師兄，我一直都特別佩服你創造的如瑜，我覺得它一定是世界上最強的功法！”林宮一臉激動地比劃著，一邊還從包里拿出一塊造型綺麗、足有小半個拳頭大小的翡翠玉石，沖著溫語說“你看，我還準備了好多寶石、寶玉，每天都會學上一段時間的如瑜...你看看，這是我的成果。”
溫語感覺自己眼睛被亮瞎了。
林宮手上拿著的，是一個玉虎，體積非常充足，色彩明亮，綠色純正，亮度很高，通透晶瑩。溫語因為修煉法的緣故，一眼就能分辨出這是貨真價實的極品翡翠，再加上這個打磨與處理，整個翡翠怕是要上百萬...
這是個富家千金啊！
只是...
這塊翡翠，雖然看起來的確養了很久，但靈力量不高，整體而言極弱；溫語再看了一眼林宮，靈力似乎也不多，總體感覺好像比三級的普通人還要低，應該連四級都沒有...
這真的有用心學習嗎？
溫語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惑。
他的如瑜和王業的養氣法同為三十六基礎煉氣法之一，但和養氣法不一樣的地方在于，養氣法需要的是日積月累的積攢，而如瑜則需要的是長時間地內外交互，通過將自身的靈力轉移到相應的玉石之中，再將玉石中的靈力洗刷、洗練重新牽引至身體內。功法本身對修煉者的靈力感應要求很高，比不上養氣法的普適性，但效果上反而比養氣法快許多。
以這塊翡翠的品質，再加上能夠感應到靈力循環的基礎素質，兩年來怎么也該有三級靈力總量了...
反倒是她身邊的這個冷面姑娘，看起來好像已經有三級的基礎了，放到一座城市里，勉強也該算得上小高手，不過感覺不到她身體內靈力特性，估計沒有四級。
“嗯...很感謝你的支持。”
“那——”林宮對著溫語笑了一下，轉頭對著王業說了一聲“王師兄，我們一起——————”
她剛要和王業說些什么，就看到王業和溫語一同“唰”地站了起來，邁著大步朝著評議會的大門走去。
伴隨而來傳到林宮耳朵里的，則是一聲聲“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哇，老當益壯啊！”“方老師！牛皮！”“孔老師加油啊！”
不遠處，一群閑著沒事看熱鬧的學生、老師這時候已經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圈子。
原來，孔、方兩人終于一言不合，在評議會的一條路上當場打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