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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往邊疆懸上一把劍

  在谷淳風看來,現在的年輕人都矯情得很,受了些許傷流上些許血就恨不得馬上不省人事,與他們那一輩比起來可差遠了。

  姓蘇的那個混蛋如此,吳三念同樣如此。

  簡直是一代不如一代。

  吳三念那張嘴就沒停過,一直罵到星月高懸仍然沒有歇息一會的意思,捂著褲襠蹲在那顆歪脖子樹下面,像極了深閨怨婦。

  “老頭子我可告訴你,將來要是討不著媳婦了,我指定不會給你養老送終的。”

  吳三念一只手揉著就沒停過,另一只手指著老頭鼻子罵道。

  “你瞧瞧。”老頭子慢條斯理的在鍋里挑了挑,沒剩什么肉了,撈了半天才尋到個雞屁股,他也不嫌棄,丟在嘴里邊嚼邊說道:“也就這種貨色,才會愿意去討個滿臉麻子沒啥姿色的婆娘,這是沒得挑給逼出來的。兩情相悅是件挺好的事情,只是門當戶對卻更重要。”

  “況且,女子還是笨些的好,可以聰明,但不能讓人覺得自己聰明,太聰明就不討喜了。”

  “沒有哪個男子樂意見到婆娘比自己還聰慧伶俐的,小事可以計較但大事得裝糊涂,得給當家之主應當要有的體面,便是當家的決策錯了導致家里賠了虧了,也得笑著支持自己的男人,陪著他再一點一滴重新來過就是。這時候,男人就會覺得自己有個賢內助,便是東山再起后稍微多嘴幾句他也就容易聽得進去了。虧了銀子,卻贏了男人,會扮笨的女人才是最聰明的。”

  “所以啊,不愁嫁的永遠是山里村里的大姑娘,模樣不好看但人老實,是乖巧執家安安分分過日子的,也就教男人興不起去外面拈花惹草的心思了。至于喜歡潑墨唱詞的千金就是太聰明了,少了些大智慧,這樣往往會活得太累,對雙方都不好。”

  小丫頭放下碗,反駁道:“洛姐姐就有許多人喜歡。”

  湯有些涼了,老頭舀了兩勺呼嚕嚕喝了幾口,頭也不抬說道:“那是饞她的身子,漂亮的女子哪個不喜歡,喜歡是一碼事,想討回家做婆娘又是另一碼事。”

  涼湯有些澀牙,老頭不滿的敲了敲碗:“吳三念,把湯熱熱。”

  吳三念嘟嘟囔囔過來了,沒好氣的生火熱湯。

  老頭那二十八針還算高明,蘇斂造化體魄也還湊合,好得挺快,起碼不用小丫頭攙扶就能跑能跳的,比起原先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好了很多。

  所以老頭子就開始趕人了。

  蘇斂笑道:“有這么不待見我么?”

  老頭子只是歪頭掏了掏耳屎:“李隸奴那一劍就該下死手的。”

  吳三念還是很重感情的,愁眉苦臉問道:“要走了呀?”

  小丫頭點著頭:“要走啦。”

  “那你師父下次要死的時候再過來唄,我給你煲雞湯喝。”

  然后就狠狠挨了丫頭一腳。

  直到馬蹄聲滴滴噠噠的遠去,吳三念才嘆了口氣。

  老頭子瞥了他一眼:“想出谷就出唄,我又不攔著你。”

  吳三念只是嘆氣:“我想討個婆娘了。”

  老頭子翻了個身,兩手攏袖縮在歪脖子樹下,撇嘴道:“那咋不隨他們一起走,放心吧,憑你那半吊子醫術下山做個赤腳郎中還是沒什么大問題的。”

  “等等吧。”吳三念撓了撓頭:“等我年紀再大些。”

  “中午吃啥?”

  老頭子閉著眼:“隨便。”

  “哦。”

  邊疆風沙越來越大了,比往年來得要沉上許多,更沉的是那股子肅殺之氣。于是往漠北跑的刀客變少了,有一個算一個,大多躲在客棧冷眼旁觀瞧熱鬧。

  指望燕甫王辦好事那是不現實的,這年頭拿銀子都不一定能教人把事情干的板板業業,更何況只是憑兩嘴皮子一碰說出來的輕巧話。

  燕地很亂,極亂,非常亂,自家門前地都沒掃干凈再去替人遮風擋雨明顯有些強人所難了。

  周沽鈞曉得這個道理,沒有去做那不講理的潑婦,所以林起墨去了漠外。

  于是邊疆便成了鐵桶一塊,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很嚴實。堵住了想進來的狄子,也堵住了想出去的刀客。

  有人歡喜有人愁,燕甫王裝二傻子裝的很入戲,簡直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地步,每日該吃吃該喝喝過得很快活,十幾封密函送到面前也只當瞧不見。

  一個二傻子而已,哪能看得懂字呢,既然瞧與不瞧都沒甚區別,也就沒有瞧的必要了。

  兩千人不算多,不過是漠北鐵騎一個沖鋒的事罷了,若談守國門的話難免會惹人笑掉大牙。

  可再加上個劍仙那就不同了,漠北吃過這個虧,當年南齊那一刀可是結結實實劈在了心坎上,記憶猶新。

  不管林起墨有沒有大將之材,但起碼書是沒少念的,圣賢兵法樣樣涉及,能吃透多少不說,至少看的不少。

  假秀才可能會扮真秀才,真秀才也可能會裝假秀才,總歸是個讓人頭疼的家伙。跟顆老鼠屎一樣杵在邊疆上,油鹽不進。

  漠北在等人回去,大涼也有人想出去,有這一道劍橫隔在邊疆上,就很要命了。

  總是小打小鬧的邊軍最近安分了許多,漠北甚至撤軍十里,儼然一副大氣度做派。林起墨骨子里還是那個認真的讀書人,投桃報李便隨之進軍十里。

  沒有一點浪費,心安理得的駐扎了下來。

  這讓大涼城中那位勞碌命很感到寬慰,到底沒有念書念成個書呆子,學出劍了便似開了竅,一點就通,很是讓人省心省力。

  這事辦的漂亮。

  這把劍就這么懸在邊疆,稍微過一點界便狠狠斬下,伸手剁手伸腳跺腳,半點情面不講。

  對外如此,對內同樣如此。

  劍出鞘,且寒光湛湛,就等那根脖子伸過來好一劍斬下了。

  林起墨不急,他有的是時間,燕甫王可以急但卻沒這個必要,一心一意要做那睜眼瞎。

  前有利劍高懸,后面橫刀緊逼,壓的人一口氣都難喘得過來,客棧里手握折扇總是笑瞇瞇的公子這回有些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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