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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兩只笨鵝

  大抵所有所謂的練劍圣地都有這毛病,似乎在宗門內放得劍多了就顯得正派一些,宗門內的劍氣也就濃郁一些,練出劍仙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在蘇斂大涼城頭一氣三千三之后,這股子風氣就愈發席卷開來了,在大部分人看來,蘇家劍冢能出個如此劍仙多多少少都有那滿冢殘劍的功勞在內,葬劍養劍仙,簡直跟南齊劍門走的是一個路數。

  一個埋殘劍,一個埋死人,道理是差不多的,反正總得埋些東西才好。

  許多覺得找到門路的小劍宗小劍派開始囤劍,并且樂此不疲。

  這在小丫頭看來是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自家人知自家事,蘇家劍冢只有殘劍只是單純的因為窮。

  從上數到下,放眼劍冢有一個算一個,老頭子大師兄以及往下一概師兄師姐們,能掏出二兩銀子的都算是闊綽戶了,要不她當初打滾耍賴非要跟著下山時,蘇斂也不能冒著天大風險從老頭子儲錢罐里偷些銀子出來。

  劍冢其實是一個很無聊的地方,除了劍還是劍,再尋不出其他更有意思一些的東西了,而且還盡是斷劍殘劍,連柄正兒八經帶把開刃的都沒有,這就更加讓人感到無趣了。

  所以小丫頭覺得劍冢無聊,很無聊,非常無聊,才會總想著下山去,就是在二娘茶館里坐坐,聽她唾沫橫飛的編排些蘇家劍冢以及師父的不是,也教人覺得有意思得很,能學到不少文采。

  總好過整日里窩在這破山頭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得被老頭子嘮叨著練劍來得好。

  所以說,一個地方,待久了的人跟沒待過的人是有兩種感受的,待久了就會嫌膩歪,而沒待過卻又會處處帶有新鮮感,這是一種非常鮮明的反差。

  小丫頭跟王二順就是這樣,山上的人想下去,山下的人想上來。

  對于遲白山,王二順是看不膩的,便是看了這么多年他也沒覺得膩,而且興致越來越高昂。尤其是跟著老頭子學劍之后,這份興致就更加強烈了,三天兩頭往山上跑,簡直到了恨不得住在山上的地步。

  與他同樣興致勃勃的還有兩個流著鼻涕的小屁孩,三個人湊一塊拿著把破劍往往能哼哼哈嘿的耍上半天功夫,很是用功。

  這就讓本就無聊的小丫頭更加感到無聊了。

  師傅是不敢找的,老頭子舍不得沖她發脾氣,卻敢把一腔怒火全都泄在蘇斂頭上,所以這不是一個好徒弟該干的事,當徒弟的得體諒師傅的難處,這樣一想,小丫頭覺得她還是很懂事的。

  小孩子的心思大多都是很單純的,沒有什么三心二意可談,尤其是窮苦地方出來的孩子,這份認真就更加顯得專注且嚴肅了。

  兩個孩子練劍很努力,就是比起王二順來也并不遜色,很有種要練出劍仙來的氣勢。

  老頭子說揮劍是件很嚴肅的事情。

  兩個孩子就很認真的點頭,神情堅定,一削一挑,動作笨拙但很用心。

  這讓老頭子很滿意。

  凡事都得起個表率作用,他認為有了示范,小丫頭就該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所以拿著劍遞給小丫頭的時候很是成竹在握。

  小丫頭沒讓老頭子失望,接過劍隨手就丟到了山下,一柄華光流轉的二甲子冢中劍就那么化作華光消失在了禿山腳下。

  老頭子是不會跟她急眼的,這種放在蘇斂身上往往得拆胳膊卸腿的大不敬,從來是不跟小丫頭計較的,反倒是樂呵呵的夸了一句不忘初心是個好苗子,然后晃悠悠的就下山去尋那把劍去了。

  王二順很是感嘆,所謂一物降一物也不過如此了。

  幾百串糖葫蘆的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還清的,況且小丫頭也不是天天要吃,這筆賬就得慢慢算了。

  小丫頭很有拿著雞毛當令牌的本事,常常能借著債主的身份來命令王二順替她買些小女兒家的物什。

  開始時王二順是死活不肯答應的,在他看來,一個即將行走江湖的大劍仙去購置胭脂水粉是件很沒面子的事情,只是當他親眼瞧見這丫頭居然敢跳起來敲老掌教腦袋之后,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

  男人,總是善變的。

  王二順跟那兩個孩子揮汗如雨的練劍,小丫頭就坐在一邊品頭論足,搖晃著兩條腿,手里還不忘搗鼓著王二順新給她買的胭脂盒。

  “好看不。”

  小丫頭眨巴著大眼睛一臉期待的問道。

  看著眼前那張通紅猴屁股,王二順眼不眨心不跳的昧著良心點頭稱贊:“美不勝收,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倒是那兩孩子老實得很,放下劍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半天才給出比較中肯的意見:“沒有先前好看了,還是不抹胭脂的時候漂亮些。”

  話音剛落就挨了兩個板栗,王二順很是不滿:“你們懂個屁。”

  小丫頭噘著嘴拿著銅鏡左照右照,有些不確定了:“是不是抹重了一些?”

  “不重,剛剛好,恰到好處。”

  王二順信誓旦旦的表示如此狀態就是佳人,得保持。

  這回兩個孩子不說話了,悶頭在那練劍。

  小丫頭是沒有多大心思聽王二順鬼扯的,王二順總是很機靈,而且還油嘴滑舌,很不討人喜歡,她比較樂意與那兩個孩子說話,對這兩個小師弟更是大方的緊。

  放下胭脂盒,掏出糖葫蘆拿在手上晃了晃問道:“要不要吃?”

  兩個孩子咽了口口水,搖著頭:“不吃。”

  然后接著練劍,仿佛沒有什么比練劍更重要了。

  很無趣,看久了就更無趣了。

  這兩家伙似乎就只曉得練劍,口舌也笨,人又老實,傻乎乎的,實在無趣。

  小丫頭是不明白他兩哪來那么多精力的,整日里拿個破劍刺來刺去的,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流一身臭汗,乏味得很。

  她就不會去練劍,有那功夫寫寫畫畫擦些胭脂比什么都好。

  “唉。”

  小丫頭搖晃著兩條腿,舔了口糖葫蘆很有些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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