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起來像是在組織語言。
“我算是倫敦城的土著了,從伊麗莎白女王時期我家就一直居住在主教區了……哦,現在叫伯郎區……”
盧瑟福笑了笑,一臉習以為常的無奈表情用盤子里的面包蹭著盤子里的油脂送進嘴里。希亞正好閑來無事,洛克先生很年輕約莫二十出頭聲音很有精神,因此聽一聽倫敦城的發展史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先生,您的早餐。”洛克說著,柜臺后一直忙碌的女仆把一個盤子輕輕放到了希亞的面前。
“謝謝”希亞側身讓出位置,然后讓女仆把盤子放到桌子上,但看到盤子里的東西稍微楞了一下。
兩片白面包,表面微微焦黃,看起來像是切下來又進爐子里考暖了一下。而面包旁邊整齊的擺著三根散發著黑胡椒香味的香腸,腸衣口的結希亞曾在英格蘭銀行附近的一家飯店見過,標準的薩克森結,看來應該是德國香腸。
而靠近希亞的這邊則是一勺看起來煮的很綿軟的綠油油豌豆,剛剛沒有聞到煮豌豆時的那種甜香味,所以應該是罐頭制品。
希亞粗略估計了一下,這樣的一份早餐在餐廳大約要9-10便士。平常自己的早餐就是黑面包配土豆,如果心情不錯的話就前一天去集市上切一塊培根回來煮。倫敦的租房房東大多都會雇傭一名女仆來給住戶提供早餐。
而住戶如果有早餐需求的話在和房東敲定租房契約的時候一般都會進行討論,最基礎的也就是一天大約一個半便士的黑面包和紅茶早餐。而后續按著當地物價和房東性格來逐步加價加量。每天女仆會按著人數來準備早餐。像維肯這種會給住戶提供免費的砂糖和奶的房東簡直就是房東中的敗類……
當然,也可以選擇自備早餐比如之前在泰晤士河邊上租房的希亞。不知道為什么當時的希亞并沒有選擇早餐服務。
可能是因為居住距離比較遠因此趕不上早餐時間而且傾向于在馬車上或者直接到銀行吃飯把,希亞自我解釋道。
“咕嘟-額……現在倫敦市中心的圣保羅教堂建設在我爺爺……”食物的香味繼續飄散,希亞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吞咽聲音。頓時感覺有點尷尬。
“額……先生您的早餐嗎?”希亞有點不確定的點了點旁邊身穿藍色衣服男子的報紙。“呼啦”一聲報紙應聲而下,露出了一張胡子修剪的很整齊的長方形略微粗獷的臉龐。希亞這才看到男子的肩膀上有一個黑色的肩章,上邊有兩顆銀色的巴斯星章。
“蘇格蘭場嗎……”希亞嘀咕了一句。
男子看了一眼希亞并沒有說話,只是用手點了點面前一個泛著油光的盤子示意自己已經吃過了。然后繼續舉起了報紙。
“女士!這個要多少錢?”希亞拿起叉子,但又遲疑了一下。
“不需要,先生。已經包括在房費里了。”女仆小姐抬起頭笑了一下,然后繼續低頭清洗著柜臺。
“好吧。一便士的早餐。”希亞用叉子叉起一根香腸放進嘴里,這一刻自己酒吧老板可能是已經坐實了。
“早上好各位。”就像是卡住了時間一樣,就當希亞把最后一口豌豆送進嘴里的時候維肯從階梯上走下來給大家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除了藍衣服的警察之外,其他人都回了一句。
“今天要出去嗎?”盧瑟福看著穿了長褲和襯衫,衣著很日常的維肯問道。
“嗯,一點小事。琳賽呢?”
“最近她們接了一個翻譯工作,昨天到深夜才睡。吃了點東西回去補覺了吧。”這次回復的是洛克。
“也有可能是繼續翻譯去了。啊,看看時間我們也要出發了。”盧瑟福補充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懷表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帽子。
“不著急,我們住的很近。”洛克笑了笑,然后從椅子旁邊提起公文包。
“那么再見了維肯先生,埃文斯先生,杜邦先生。”兩人整理好衣服之后從柜臺后邊走出了大門。
希亞看到維肯沖著杜邦的方向搖了搖頭,疑惑間下意識看了一眼杜邦。但維肯突然站到希亞的背后搭上了希亞的肩膀。
“吃的怎么樣了?”
“這就來。”希亞把最后一口茶水直接灌進嘴里然后提起文明杖站了起來。緊緊跟在維肯的背后。
“額……再見杜邦先生。”出門的時候希亞對著藍衣警察打了個招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希亞好像看到杜邦笑了一下。
維肯的馬車停在了院子中間的隔院里。有專門的馬夫進行照料,走到車棚的時候希亞楞了一下,因為這輛馬車好像就是海靈頓的那輛。不過很快希亞就釋懷了。這里距離艾什的酒館只有一個街區,這么說艾什酒吧旁邊的小巷子就是通到這里的。
一路上維肯和希亞兩人相竟無言。馬車從倫敦區紀念碑出發一路向北穿過擠滿了吞吐著黑色云煙輪船的泰晤士河來到了河岸區。
只是過了一條河,空氣里那種刺鼻的酸味就減輕了不少。希亞回頭看了一眼黃褐色的泰晤士河心情有點復雜。一條泰晤士河把倫敦分割成了兩個世界。希亞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在太陽的蒸騰催化之下,這條倫敦的母親河會黑化成一條報喪的女巫,瘋狂的報復和吞噬污染者它的人們……
“得想辦法在那之前離開倫敦避下難……嗯最好還可以帶上艾什和海靈頓。”
“.……”
河岸街,國家美術館。
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到今天早上,倫敦一直在刮著“幸運的北風”。托這股大風的福把濃郁的黃綠色霧霾吹散了不少,因此今天陽光直射在街道路面上,潮濕的青石板泛著金色的閃光如湖面一樣。因此今天不少市民都選擇出門游玩踏青,特拉法加爾廣場要比平常熱鬧了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之所以北風被加上了幸運的專屬詞是因為這股風把倫敦的霾直接帶到了諾曼底乃至里昂……
維肯先生把希亞帶到了威靈頓紀念碑下然后指了指國家美術館給希亞指明了那條工匠街的方向。
“如果你要啤酒瓶,罐頭瓶那種一磅4便士的玻璃瓶的話泰晤士河底下會有不少“清理者”回收出售,但如果你要那種通透的,一眼可以看到對面的玻璃瓶的話,那你只能來這里了。”維肯笑著說。
“清理者?”希亞聽到了一個新的詞語,翻譯過來大概是這個意思。
“呵呵,就是官方雇傭的泰晤士河清理者,每天從泰晤士河打撈玻璃,碎布,骨頭之類的”說完維肯指了指馬車門。希亞點點頭然后對維肯脫帽致敬推開了馬車門。
“當然……還有非官方的。”希亞楞了一下,沒有明白維肯的意思,剛想詢問一下馬車就已經開始行駛了,于是希亞聳聳肩笑了一下,低頭整理了一下久坐在馬車上壓皺的衣服然后提起文明杖往國家美術館的方向走去。
這里和上次希亞來的時候相比人多了不少,而且多為一家一起出行。走到國家美術館的時候希亞甚至看到了一對穿著正裝禮服和裙子的情侶手挽著手站在美術館的石檐下,對著一個支起三個腳架蓋著黑布的木盒子在微笑。
巨大的突出屋檐剛好為他們擋住了不少光線。兩人黏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幸福,但希亞卻在心里默默給他們兩人豎了個大拇指……
“照相機啊……”希亞看著那位男士不斷輕輕顫抖的大腿思考著。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去艾什的酒吧遇到狄更斯的第二天,對記者為什么不用相機而是手繪插圖而疑惑過,當時還以為是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
直到后來波登去照相館了一次自己才知道,這個時代的照相機由于感光元件靈敏度不足所以需要長時間曝光來保證照片的清晰度,因此人物必須在鏡頭之前保持長時間不移動……
“我記得好像是30-40分鐘吧……”希亞邊走邊想。
當然,這個時間不是固定的,根據相機種類……其實就是價格。貴的就站的時間短一點,圖形清晰一點,便宜的就站的時間長一點,圖像略微模糊一點。
“希望未來我結婚的時候……相機可以有一個跨越式的進步。”希亞由衷的感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