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懷德醒后,塞維爾納斯端過水杯貼在他的嘴唇上,在水的滋潤下懷德的意識漸漸恢復,看到自己面前的是自己剛剛那個自稱是圣繆爾教堂救護隊的一聲后,懷德突然把臉偏向了一旁。
“是嗎....還是沒有死掉啊。”
塞維爾納斯聽到這句話,但考慮到剛剛醒過來的懷德身體虛弱,因此也不想繼續刺激他,于是又扶著她的脖子讓她躺在地板上,靜靜的看著一個慈祥的修女端著一碗飄香的肉湯往一個像是病人的身邊走去。
***
“請進。”
“老師,有你的信。”巴斯德輕輕推開了實驗室的木門,洛薩爵士摘下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然后抬起頭對巴斯德笑了一下然后接過信件。
“喲,埃文斯的信。”說罷洛薩用手邊的小刀挑開了封漆。
皇家學會后希亞向洛薩推薦了巴斯德。起初洛薩其實有些不大愿意,但看在新種耐熱真菌的面子下同意了同意了巴斯德進入實驗室學習。
但很快,這個年輕人表現出來的學習能力就讓洛薩吃了一驚。自己實驗的時候脫口而出的一些名詞愣了一下剛想解釋,就發現巴斯德已經按著自己的要求準備好了東西。而他聽不懂的名詞第二天再問居然就已經了解了。
這讓洛薩十分好奇巴斯德的老師是誰,在得知是巴萊后不禁感嘆他收了個好學生。科學家的欲望無非就那么幾點,發現未知和傳授知識。
想到這里洛薩突然慶幸現在不是以前一人一師的行會模式了。雖然自己沒有說過,但巴斯德的稱呼里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加上了老師,這讓洛薩十分滿意。
“老師,埃文斯說了什么?”看著洛薩緊縮的眉頭于是巴斯德問道。
“希亞問我為什么不給霍亂病人喂足夠的水,”
“那不是已經被證明了無效嗎?”
“是啊。”洛薩看著信紙若有所思。
“不過這么說的話,好像當時那份實驗報告里的確提到了病人的病情有些好轉,但最后死于虛弱。唔....”
說著,洛薩突然偏頭看向巴斯德,巴斯德隨之一愣。
“酒里邊的酒石酸結晶是決定酒味道的關鍵因素,那人的身體里會不會也有一些結晶來保持著人體的狀態,所以單單補充水份是不行的,還要補充一下那些晶體才可以。”
巴斯德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心里的一把鎖突然是像找到了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樣,思想頓時開朗。
酒石酸結晶的研究是自己的畢業論文,沒想到洛薩先生已經研究過了。而酒石酸之后自己一直都沒有找到研究的方向,看到鵝頸瓶和外界理論后巴斯德總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但總感覺和最后的答案隔著一層紙。
如今,巴斯德豁然開朗,既然酒里邊是有無數的酒石酸小結晶組成的那人體會不會也同樣是無數結晶組成的?啤酒發酵需要一種叫酵母菌的微生物,那霍亂是不是也是一種微生物引發的?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力氣。”看著巴斯德沉思洛薩笑了笑,作為導師自己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對于巴斯德腦子里冒出的問題洛薩其實心里有一些答案——在書架上的暗格里有一張洛薩描繪出的霍亂菌的模樣....
但是,已經功成名就的洛薩不想再冒險了,世界終究是年輕人的,如果有必要自己可以給巴斯德一些小小的提示嘛。
洛薩想著輕輕咳嗦了一聲,打斷了巴斯德的沉思。
“去圣繆爾醫院看看,我記得那里收治了幾個霍亂病人,給他們每人10英鎊,然后問問他們愿不愿意接受我們的治療。”
巴斯德點點頭。這個時代的倫敦霍亂其實并不罕見,只是大多如果不像寬街這種集中爆發的話關注的人很少罷了。
“再去準備一些干凈的煮沸的水,時代啤酒,橘子和蘋果的果汁,蜂蜜水和豬肉羊肉的肉湯。”我覺得干凈的水可能遠遠不夠。
***
第二天晚上,洛薩洗漱干凈正準備睡覺的時候屋門突然被推開了。洛薩一激靈下意識把手伸到枕頭底下去摸手槍,不管是自己家的仆人還是暫住在這里的巴斯德都絕對不會這么無理的不敲門,不,或者說如果是他們的話肯定不會這個時間打擾自己。
“老師!老師!”過道里煤氣燈的光輝映射出巴斯德略顯魁梧的身材。讓洛薩稍微冷靜了一下,然后繼續盯著他,這個時間來找自己估計是有要緊的事情吧。
“老師!成功了!每小時飲用25(約450毫升)盎司水和5(約150毫升)盎司肉湯或者果汁的病人在12小時后開始正常進食。”
這下洛薩連拖鞋也顧不得穿了,也不再嫌地板涼了。雙腳踩到地板上跑到巴斯德的身邊一把抓起他的手。
“你說的是真的!!”
頭發散亂的巴斯德拼命地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人類第一次掌握戰勝了霍亂的辦法!”
懷德牧師看到喝過純凈水和加了鹽的淡牛肉湯后面色微微發紅的病人,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沒什么,其實已經有人實驗過了,我只不過做了最后的完善而已。”希亞自豪又帶著些謙虛的對懷德說。
看著懷德通紅又激動的面色希亞覺得這才是一個正常人聽到這個消息后的正常反應,絕不能像塞維爾納斯那樣大喊了一句“為什么這么簡單”后就蹲在墻角大哭,還不能勸,誰勸抱著誰說私語,然后兩個人一塊哭。
希亞笑了笑,剛想再對懷德說點什么,畢竟剛剛清醒的人聽點好消息有利于恢復。但突然懷德怒吼了一聲直接撲倒了希亞。
“咚——!”希亞的背部狠狠撞到了地板上。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不早點說!你想要什么?要什么我不能給你?!要錢?我懷德年金加上薪水足足有四千英鎊!要名?我牛靜大學畢業生可以直接把你的名字寫在教函上!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早一點拿出來!!”
“咕..咳咳...松...”自從有錢后抱著能坐車就絕對不走路的希亞哪是天天走遍街區的懷德牧師的對手。懷德的雙手卡在希亞脖子上,希亞的面色逐漸變得紫紅,一股惡心的感覺涌上喉頭卻上不來,兩只手拼命拍打著懷德的背部但毫無作用。
懷德的臉漸漸模糊,一陣陣黑暗襲來。
“寬街的民眾有什么錯?!有什么錯沖我這個在圣像下喝酒的牧師來啊!!”
“下雨了?”希亞感到臉上有一股溫熱傳來。
“如果有存檔點的話我一定要把體力點刷滿....”這是希亞的最后一個念頭。
隨后,脖子上的手松開了,于是希亞下意識的弓起身子團成一團,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魚一樣張開大嘴劇烈的喘息著。
“啪啪啪——”眼淚和鼻涕一同涌出,糊的一臉都是,但意識漸漸恢復雖然手腳還是一陣麻酥酥的感覺。意識恢復的希亞睜開眼睛,隨即看到了一雙不斷放大的纖白的手。
“等——!”
“啪。”
希亞慢慢把頭轉了回來,于是看到了輕輕喘息眉頭緊鎖的南丁格爾——自己現在好像躺在她的懷里。
“太好了。”南丁格爾看到叫出聲音的希亞大大的喘了一口氣,然后身體后傾雙手撐住地面輕輕喘息著,希亞的腦袋隨即從胸口滑倒了大腿上。
希亞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