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短時間內又一個人飛出,那個年輕人好像轉眼之間就放倒三個傭兵,在人群中打開一個缺口。在所有人來得及反應之前,他已從那個缺口突圍而出,只是他選的方向讓布蘭多微微一愣,因為那個被稱之為卡伯的雇傭兵頭領已等在這個年輕人的去路上。
年長的雇傭兵將劍一橫,身體前傾,緊緊抿著嘴——像極了一頭發起進攻之前的猛獸。
布蘭多心中一動,他認出這個姿勢正是出自于劍術大師伊瑪利亞的劍術,蘭托尼蘭擊劍術。這門劍術由那個著名的劍圣而得名,它在早些年間傳遍大陸,但這一時期卻已衰微,由于劍術本身過于復雜差點緣故,真正掌握了這門劍術并以之應敵的人在這個世界中鳳毛麟角。
只是這些人中,幾乎無一不是高手。
在過去游戲中,布蘭多記得伊瑪利亞的擊劍術從劍術第一級至第二級需要支付大約133點經驗,超出一般中級劍術百分之六十。雖然它在命中補正上是軍用劍術的兩倍,傷害修正是一點三倍,但為了這門劍術去花費精力的玩家并不多。
因為劍術本身市價就高達一百三十萬托爾呢,珍本(修習經驗降低)更是只有幾個國家的博物館中才有保存。
那個叫做艾柯的年輕人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誤,但這千鈞一發之際后退已經成為奢望,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他雖然手中沒有劍,但搏擊術依舊看得出來是劍術的底子,他用的是梅瓦克的騎士劍術,布蘭多一眼就從對方的細微動作中得出這樣一個認識。
兩位一個雇傭兵團的傭兵,看起來關系還不錯,使用的劍術卻是天南地北,這倒是一件令人感到頗為有意思的事情。只是這種情況并不是有多罕見,因此布蘭多也只是下意識地關注了一下。
此刻戰場上年輕人正撞向雇傭兵卡伯,他試圖變化前進的路線來避開對方出劍的軌跡。可惜,卡伯沒有讓布蘭多失望,他干凈利落地刷刷兩劍就封死年輕人的去路,逼得對方無奈之下只能變向向一側跳開。
這個時候卡伯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讓那個年輕人陣腳大亂。
布蘭多此刻真正的實力恐怕不是場上兩人任何一人的對手,可他此刻卻比在場任何一人都清楚這一點。果然,他馬上看到卡伯向前一步正好踩在艾柯下一步可能退讓的位置上,手中回轉長劍,已準備用劍柄作結束性的一擊。
可這時布蘭多卻微微瞇了一下眼睛。
卡伯的動作慢了半拍,那個年輕人幾乎是險中又險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后整個人撞過去撞在他懷里,將這個年長的傭兵撞得連退五步。這一下變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甚至連那個年輕人都楞了一下,布蘭多清楚地從他眼中捕捉到一絲詫異。
但艾柯馬上搖搖頭,他看了被他撞得退開的卡伯一眼——那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后立刻頭也不回地從另一個方向上逃入了人群中。
“好家伙。”
布蘭多心中暗暗叫了一聲,這個叫做卡伯的雇傭兵明明是在故意放水。不過他的手法還真是隱秘,一般人可能還真看不出來,若不是他在過去的游戲中積累下這個世界上的人在他這個年紀永遠也無法想象的豐富經驗,這會兒估計也是被蒙在鼓里吧。
差不多一百一十年年用劍的經驗,用其他武器也不過區區十多年而已,作為一個在游戲中度過了一百四十多個春秋的資深戰士,某些基礎的東西對于布蘭多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
他現在的硬實力不過是黑鐵中上游,可能看起來遠遠不是那個叫做艾柯的年輕人的對手。不過真要動起手來,估計兩個艾柯也不夠他一個人打的。尤其是在經過了近一個月的冒險之后,布蘭多的雇傭兵等級已經連連提升已經達到十六級,埃魯因軍用劍術也一路被他點到了(91)級。
結合了布蘭多本人對于其祖父的記憶,現在他的劍術早已不是布契那個青澀的年輕人可以比擬。可以這么說,白鬃軍團的正規軍人中,那些稍微年長一些的劍術教官單純從劍術上來說大約都只夠給他當學生的。
布蘭多的劍術,還達不到他祖父那種一拔劍就讓人感到如臨淵崖的氣勢,但已經隱隱有了一些有跡可循的相似之處,可以說是初具了劍術大師的風范——當然,真正的劍術大師是不會僅僅只在一門劍術上有所造詣的。
不過正是如此,布蘭多越是升級,才越感到其祖父的神秘莫測。那個一拔劍就擁有讓他這個有一百多級見識的資深戰士都生不起戰斗的氣勢的老軍人,真的僅僅是十一月戰爭的老兵這么簡單?至少從同樣是十一月戰爭的老兵的雷托身上他就看不到相同的痕跡。
當然,雷托是后期參戰的士兵,而布蘭多的祖父幾乎是從頭到尾經歷了整個戰爭,這可能是最大的區別之處。他想到這里,忍不住回憶了一下歷史上炎之圣殿的燭火徽章究竟頒發給了那些人,可一時間竟然沒記起來個大概。
當年他與埃魯因官方打交道較多,后來有投入光明圣堂的勢力范圍,反倒和炎之圣殿沒有什么交集。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場面上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停滯了一瞬間,大多數人都面面相覷,不過聲音的復蘇最早是從周圍那些圍觀的當地住民口中開始的。人們開始嚶嚶嗡嗡地議論起來,討論之前那場戰斗得失,雖然這些人當中大多數甚至連戰斗怎么開始和結束的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這可并不妨礙他們的談性。
那些被年輕人打倒在地的雇傭兵一個接著一個地從地上爬起來,當事人反倒不言不語,不過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不見得有多沮喪或者憤怒。相反,倒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意思。
布蘭多當然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回過頭,正好看到安蒂緹娜也在看向自己,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眼底看到一絲了然的神色。
“布蘭多,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追的樣子呢。”羅曼站在布蘭多身后小聲嘀咕。
布蘭多一笑,點點頭。
“卡伯隊長,你沒事吧?”這個時候他看到有雇傭兵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叫做卡伯的雇傭兵頭領。后者看著自己的手腕,楞了片刻,然后他抬起頭一臉嚴肅地對其他人說道:“我沒事,好了。你們分散開去封鎖夏布利,不要讓艾柯逃出去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如果出了什么問題,我全權負責——”
“哦。”
“好。”
“沒問題,卡伯隊長。”傭兵們一片麻木地應聲,但反應都慢得令人發指。
不過年長的雇傭兵好像是視而不見一樣,他環視四周,目光最后落到布蘭多身上。之前布蘭多出手扶住他手下的傭兵的一幕一直在關注整個戰場的他自然留意到了,不過現在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個年輕人而已。
事實上卡伯看到布蘭多的第一眼就怔了一下。
因為之前目光只是匆匆一掃而過,他沒料到布蘭多這么年輕,從布蘭多之前出手他就已經猜到對方起碼有黑鐵中上游的實力,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黑鐵上位實力的年輕人,這無論在哪里都是會引起人驚訝的。
卡伯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艾柯,艾柯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有天賦的年輕人,是他們團長‘鬃狼’馬卡羅的養子,區區十七歲就開啟了第二級力量,可以說是天縱奇才。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些傳說中被稱之為啟示者的天才,才有可能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成就。
艾柯從小就是整個傭兵團的希望與驕傲,就是這一次他自私逃離傭兵團,團長馬卡羅也只是讓他們把他帶回去而已,而其他人甚至即使如此也不愿意他因為這個原因而受到懲罰——由此可見這個年輕人在這個團里所受到的來自于大家的寵溺。
想到艾柯,卡伯心中平靜了一些,布蘭多的年輕人在他眼里就變得理所當然了一些。他出了一口氣,走過來,臉上的表情稍微放柔和了一點,對布蘭多一行人答道:“非常感謝各位出手相助,你可以叫我卡伯。這位先生,還沒有請教?”
“布蘭多,不必客氣。”布蘭多也在打量著他。
這個老練的傭兵隊長有著一雙鉛灰色的瞳孔,在布蘭多看來對方的眉頭似乎隨時隨地都微微皺起來,好像有著解決不完的憂慮一樣。這樣憂郁的氣質搭配上他一頭灰色的長發,倒是有幾分美大叔的潛質,尤其是對方的手因為長期用劍而變得修長,如果不去看另一面的繭子,倒像是一雙鋼琴家的手。
這樣的男人在他來那個世界出現在某條街上一定會引得不少小女生尖叫的吧,布蘭多無不嫉妒地想到,雖然布蘭多本人這具身體也不算差,不過畢竟在經歷上差了對方不少氣質分。尤其是缺乏那種飽經風霜的滄桑感。
看起來這些傭兵也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南境那一支著名的傭兵團。布蘭多看了看對方的服飾,從服裝上他找不出什么端倪,對方也沒有佩戴那種明顯的用以辨別的徽記。
看來他們還沒有在出任務的狀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