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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幕 好戰的騎士 II

他們本來以為留在埃魯因,毫無疑問接下來的生活將是枯燥的,甚至單調乏味的,這里不是帝國,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沒有哈澤爾人,風精靈,法恩贊騎士甚至蠻族這樣的敵人,他們留在這里,所起到的作用僅僅是盡忠職守。他們是軍人,自然要服從命令,但同時他們還是年輕的、熱血的騎士,誰不希望在戰場上征伐四方,建立功勛?但忽然之間,這樣一個機會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雖然不是為帝國而戰,但至少也不是與帝國為敵,埃魯因的貴族,亦是各國認可的貴族,關鍵是如果皇長子也認可的話,那么他們事實上也等同于為  了克魯茲皇室而戰了。

  幾乎所有人都心動了。

小佩洛甚至也在布倫德等人的慫恿下,去詢問了維羅妮卡與皇長子的意思,得到的答復是:萊納瑞特皇子是作為最尊貴的客人秘密留在埃魯因的,與托尼格爾伯爵攻守一體,榮辱與共,因此托尼格爾的戰爭,就是萊納瑞特殿下的戰爭,所以如果托尼格爾伯爵允許的話  ,折劍騎士團可以得到允許在埃魯因其間同時聽命于他,但仍舊必須以保護皇長子殿下的安全為第一任務。

這個答案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不過小佩洛卻沒心思卻分析這里面究竟有多少陰謀與利益交換,因為他也心動了,他們為戰爭而生,誰不愿意上陣殺敵?除了與自己的祖國交鋒之外,他們可以與所有的敵人交手,戰爭就是他們的榮耀,疤痕就是他們的勛章,他們有一  個名字,叫做帝國騎士。

  三天之前,布蘭多仍舊以觀察團的名義帶上了全體折劍騎士團成員,甚至連萊納瑞特皇子也在這個所謂的觀察團之中。但小佩洛明白,他們的機會來了,眼看一日比一日更接近戰場,這一刻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叫住了這位伯爵大人。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笑,心想這幫家伙可算是忍不住了。當初他讓維羅妮卡答應下來讓折劍騎士團留在埃魯因境內時,在向皇長子效忠的同時也同時聽命于他,但他卻玩了一個手段。沒讓維羅妮卡直接將內幕告訴這些年輕人。原因很簡單,他知道只要稍微給這些年輕人一點提示,他們肯定會忍不住的,他太了解這些來自克魯茲的年輕一代戰爭狂人了——未來整個帝國三分之一的將星云集與此,這些人就是為戰爭而生的,不可能耐得住寂寞。這些年輕的騎士。受的是最嚴格的訓練,他們經歷了最嚴苛的騎士考試與實戰檢  驗,不可能是來埃魯因旅游度假的,如果沒有機會,他們或許會盡忠職守甘于寂寞,但一旦有丁點可能性,他們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的。

  因此與其給他們下達命令,還不如主動激發他們的積極性,他也想看看。這些帝國未來的將星,究竟有多厲害。

  不過即使他心中盤算著這樣的打算,口頭上還是淡淡地問道:“什么事?”

斯洛法文地區的起伏的丘陵延伸于西爾曼一帶于松山脈的末端,而夏布利群山的東麓以交匯于此,勾勒出戈蘭—埃爾森通道最北段最崎嶇難行的一段地形,這里還是托桑卡德森林的最東端,歷史上,艾柯與他的未婚妻尤拉率領蘭托尼蘭與維埃羅的聯軍在這里埋伏擊潰  了血杖的大軍,而今天。仿佛歷史重演。漫山遍野的亡靈大軍又一次進入了這個區域。

天色陰沉,整個山野之間似乎都散發著冷意。但對于亡靈來說,無所謂寒冷與酷熱,骨頭架子沿著河谷地帶前進,發出咔嚓咔嚓交錯的聲響,林地中仿佛全是一個個灰色的頭骨,遠處還有一些骷髏騎士,與人類騎士不同它們很少打什么旗幟,黑沉沉的長槍就是它們的  旗幟。

  戰爭的發展有些不可思議。

尤其是對于血杖來說,自從白翼騎兵團被全殲在西爾曼河谷之后,對面的埃魯因人就陷入了徹底的被動之中,梵米爾軍團被迫大規模換防,結果導致整條戰線上都士氣低落、疲憊不堪,這帶來了嚴重的后果,在幾天前的戰斗中,亡靈大軍幾乎擊潰了每一支攔在它前面的敵人,梵米爾軍團正在徹底的潰敗,甚至比第一次黑玫瑰戰爭中的潰敗還要來得更慘一些。就好像忽然之間,血杖就發現自己前面已經沒有任何敵人了,埃魯因人最近的軍隊仍舊遠在蘭托尼蘭,就算現在開始動身,至少還要一周后才能抵達庫爾克,那時庫爾克早已成  為一片廢墟。而卡拉蘇和維埃羅的大軍,更是還沒影兒的事情。等它攻下庫爾克,和讓德內爾那個人類合軍一處之后,蘭托尼蘭的軍隊也不值一提了。

  這是那位至高者在一年前的戰爭中沒有做到的事情,現在卻要為他輕易地完成了。

血杖心中充滿了自傲與得意。在他看來,戈蘭—埃爾森的埃魯因軍隊簡直不值一提,他曾經橫掃過卡拉蘇,那些高地騎士才真正稱得上是對手,而與之相比,戈蘭—埃爾森的埃魯因人既軟弱又愚蠢,在這樣的敵人手上吃虧,那是一件丟臉的事情。看來那個獨眼龍塔古  斯也不過如此,他當初聽說入侵布契的那一路軍隊還遇到了點小麻煩,瑪達拉那位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正是托庇于那些自以為是的吸血鬼才登上王位,如今看來,她的目光也不過如此。

  在血杖心中,似乎連對那位至高者的敬畏都少了三分。

它眼眶中燃燒著慘白的磷火,冷漠的目光掃過起伏的丘陵,那里是它正在迅速擴大規模的亡靈大軍,如果它再強大一些,那么即使是在瑪達拉,那位至高者也不再敢輕易對它動手。不過唯一讓它感到有點煩惱的是,那些來自亡月之海的黑暗傭兵們,他們的貪婪有些超  出他的預料,原本那些乞丐只想要一些魔力富饒的土地,但見證了人類的軟弱之后。這會兒開始從他手上打那些大城市的主意了。

  但它怎么可能將之拱手相讓,那是數不清的骸骨與靈魂。

不過血杖并不清楚,它正在心中估算著得失時,軍隊中那些久經廝殺,幾乎把戰斗當成吃飯睡覺這種自然而然的活動的黑暗傭兵們,這會兒正開始感到有些不同尋常。一般來說,當大軍外圍的斥候受到限制時,一個沒什么經驗的指揮官。可能要一會之后才能感到探查  能力受到了限制。但對于一個老手來說,只要失去了一隊斥候,那種從無數生死經歷中積累起來的警覺,就會讓他們感到好像脖子被扼住了一樣難受。

  而此刻,那些來自于亡月之海的黑暗領主們正有這樣一種感覺。

  一個小時以來,他們失去了超過五隊斥候。

整個大軍的北面。好像忽然之間被一層迷霧所籠罩了。這些黑暗領主們本能地感到了危險,一面將意識到的情況傳達給血杖,一方面往那個方向派出了更多的骷髏騎兵。血杖同樣是埃魯因人的老對手,但他得出的結論卻十分簡單——埃魯因人準備孤注一擲了,他們想  傾其全力在這里阻擊亡靈大軍,否則錯過這道屏障,庫爾克堡將無險可守。

  這個結論得到了黑暗領主們的認可。

畢竟與血杖不同,這些來自于亡月之海的黑暗貴族們對于埃魯因一無所知,除了眼前的梵米爾軍團之外。他們對于這個王國的唯一認知就是遠在安培瑟爾的白獅軍團。可以說它們此刻對于南境埃魯因的軍力部署全部來源于血杖,血杖告訴他們在戈蘭—埃爾森已再無人  類的軍隊存在,他們也就信以為真,完全沒有去考慮過還會有別的伏兵的存在。

其實血杖的判斷不可謂不正確,在瑪達拉方面的情報之中,埃魯因南境此刻正是一盤散沙,格里菲因公主統合了從安培瑟爾、安列克到托尼格爾的勢力,但對于蘭托尼蘭、維埃羅、戈蘭—埃爾森以及卡拉蘇都還只有名義上的號召力而已,而這些地區的領主之間又各有  矛盾。在真正面臨威脅之前彼此之間達成聯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血杖做夢都沒想到。在埃魯因南境還有一個叫做艾柯的騎士狂人,生平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多管閑事——歷史上這位尸巫領主就是這么輕率地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此刻依舊執迷不悟,重蹈覆轍。

  何況這一次,非但有騎士狂人艾柯打算給它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而遠在托尼格爾,還有一個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算計它的陰險狡詐的存在。

  艾柯正皺著眉頭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地圖,他此刻是既是蘭托尼蘭方的代表,又是卡諾農公爵這支貴族軍隊的指揮官。當然,他一貫是沒有什么指揮技巧的,事實上整個作戰計劃都是在布加、馬卡羅、歐汀、尤拉以及維埃羅公爵手下的騎士將領們的反復修改下完成的,當然這里面還要加上高地騎士們,高地騎士方面最后派來了一小支由白銀實力組成的騎士團,人數在四百人左右,雖然人數不多,但平均白銀上位的實力水準還是讓人忍不住側目,更不用說與這個騎士團配套的還有一個三分之一人數同樣實力水準的巫師團。

  這樣豪華的配置幾乎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驚艷,不得不說高地騎士在埃魯因境內一直以來保持著超然的地位,靠的正是他們超然于王國之上的實力。

不過公主殿下把這件事告知布蘭多之后,布蘭多卻有些好笑。他心知肚明,高地騎士團像是這樣的騎士團也不多,一共就三個,本身就屬于他們的精銳部隊——這一次派來的應該是圣石騎士團。不過他們做這個表態就有些奇怪了,說是示威好像也用不著,高地騎士的  眼下的地位又不是一日之功,而他們現在的舉動,怎么看都讓人感覺有些太過熱情了。

  不過事實上從安培瑟爾一戰開始,這些騎士的行為就有些過于古怪,他們當初其實完全可以不蹚那場渾水的,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好處。如果是僅僅是因為他祖父的身份,他們就莫名其妙加入那場戰爭的話。布蘭多覺得這未免有些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他一時之間也猜不透高地騎士的想法,因此在信上也沒有提及任何相關的內容。

他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整個作戰計劃,事實上都是出自他的手筆。他好不容易才透過公主殿下說服所有人以血杖為第一目標,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埃魯因人似乎對于瑪達拉有著某種根深蒂固的偏見,認為那個黑暗中的國度只擅長于在邊境上小打小鬧,即使是經歷了一場黑玫瑰戰爭之后,大部分人的想法亦同樣如此。而事實上在一年前的戰爭中,亡靈似乎也的確沒有深入過埃魯因國境。戰火最終也只停留在邊境地區,當初真正與瑪達拉交手的也只有梵米爾軍團,南方軍團與高地騎士寥寥幾只軍隊而已,因此在大部分人眼中,甚  至包括哪些曾經與它們作戰的人眼中,瑪達拉都是屬于那種與強盜、土匪可以相提并論的形象。

無論是王黨也好。還是維埃羅大公也好,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讓德內爾上,在他們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應當是先擊潰了讓德內爾伯爵,然后血杖失去了內應之后,自然會退走。甚至連高地騎士都是一樣的看法,他們與瑪達拉交手最多,成見也最深,血杖曾經橫掃  卡拉蘇。但其實只是夸張的說法,當初血杖的兵鋒還沒掃過卡地雷戈地區的一半,在銀馬城以西就被高地騎士阻擊,然后又向南繞到金城去轉了一圈,就回到了瑪達拉,那些骨頭架子有多大能耐,他們最為清楚。

  相反,讓德內爾伯爵卻是埃魯因的心腹之患,讓德內爾伯爵一旦被擊敗。南境的亂局基本就平定了一半。而對于維埃羅大公來說。與讓德內爾之間更是還有私仇。

  唯一支持布蘭多的,反倒只有艾柯。不過騎士狂人單純是不愿意打內戰,在他看來怎么說都應該先把侵略者教訓一番再說。

  但最后布蘭多用讓德內爾伯爵即使被擊潰,也可能向瑪達拉逃亡為理由,說服了所有人。

雖然其實讓德內爾伯爵逃亡不逃亡對于埃魯因來說都沒什么影響,但這個理由卻說服了維埃羅大公,這位公爵大人絕對是最不樂意看到讓德內爾伯爵逃出升天的一個人,維埃羅家族與讓德內爾家族的仇恨從幾代之前就結下了,可以說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而維埃羅大公  既然轉而支持布蘭多的計劃,那邊又有蘭托尼蘭的代表艾柯,高地騎士們也就不再反對,最后布蘭多的計劃一致通過——

  優先伏擊血杖。

這份作戰計劃基本上照抄當日艾柯和尤拉率聯軍伏擊血杖的戰例,伏擊的地點依舊選在斯洛法文,這個最有優勢的地形。而且可以說現下他們比歷史上更有優勢,因為歷史上艾柯找不到道路進入西爾曼地區,只能從托桑卡德森林北邊潛入,結果浪費了大量的時間。但  這一次布蘭多卻說服了柯文一行人為他們敞開大門,現在西爾曼的丘陵幾乎就在他們的控制之下,他們隨時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支大軍放到血杖的眼皮子底下。

  但正是這個時候,艾柯卻遇上了麻煩。

按照原定計劃,維埃羅與蘭托尼蘭的聯軍要等到托尼格爾的軍隊抵達之后,才向血杖發起攻擊,但現在離進攻的時間還有好幾個鐘頭,維埃羅大公手下那些騎士就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艾柯自己還沒搞清楚這是怎么回事,馬卡羅一行人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維埃羅大公的手下顯然是把血杖當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他們覺得那位托尼格爾伯爵提出的這個作戰計劃的目的單純只是為了要向他們分功勞,原因很簡單,蘭托尼蘭的軍隊加上維埃羅大公的軍隊,兵力幾乎已經是血杖的兩倍,而眾所周知,亡靈軍隊事實上單兵作戰能力是要遜于  人類軍隊的。

  也就是在兵力達到兩倍差距的情況下,而且還是有心算無心,怎么也不可能會輸,所以根本不需要再等托尼格爾的軍隊抵達。

  因此血杖的大軍一進入他們的視野,這些來自于地方的領主騎士老爺們,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當馬卡羅等人把這個情況告訴艾柯之后,這位騎士狂熱愛好者頓時一頭兩個大。他做夢都沒想到,會出現這么個情況,事實上不止是他,連布蘭多自己都沒想到。布蘭多一心只記得歷史上那場埋伏戰,卻忘了這個時代的埃魯因貴族,可不是十幾年之后格里菲因公主中  興王國后與芙蕾雅一手建立的那支軍隊,更關鍵的是,歷史上的蘭托尼蘭聯軍事實上是由艾柯主導的,但這一次由于他和公主殿下的插手,維埃羅大公派出的軍隊要遠比歷史上多得多,所以現在在正面戰場上,艾柯說的話還算不算數,這很值得懷疑。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支正常意義上的軍隊,這是貴族聯軍,通常公爵之間交戰時,尚且時常有下面家臣私自行動的事情,更別說現在還是兩個公爵領的聯軍,事實上消息才傳遞到艾柯手上時,維埃羅大公手下的騎士領主們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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