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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幕 永冬港

  “提爾摩斯人生命悠長沒有盡頭,但它們中的大多數難以健康地活過幼年期和成年期,就像其他元素生物一樣,一種魔力侵蝕誘發的疾病在他們之中蔓延,給這個族群帶來很大的困擾;而且提爾摩斯人會定期航行向元素壁障之外,去混沌之中行獵,成年和幼年的個體常常在長期的行獵之中夭折,少數擁有漫長壽命的個體會成為薩滿或者智者,引導氏族與部落未來的方向。≥≥,”

  光船在迷霧之中航行,船上散發出的光芒破開霧氣,照出前方十幾米的范圍,水面黑沉沉的,仿佛一面鏡子。鏡子中倒映出一條仿佛在高溫下變得熾白的鋼索,但那其實是一道散發著熒熒光輝的光束,它從船舷左側穿過漫天大霧,它從大霧后方不知盡頭的位置射出,又鉆入前方翻騰的霧氣之中消失不見。

  那就是提爾摩斯人的光路,對于普通人來說它只是純粹由光元素法則構成的航標燈,但是妖精們與提爾摩斯人卻可以利用它來進行傳送,前往許多個不同的世界。

  白霧站在船頭,漆黑的眸子里倒映著霧氣和光輝,顯得既氤氳不明又閃閃發光;妖精們的光船有點像是精靈們的小舟,它形狀扁長,形如一葉樹葉,梗部伸出長長的葉柄,上面掛著一展風燈,水晶燈罩中沒有火光,只有浮動的光團,仿佛里面關著一群螢火蟲。

  她就站在這展燈的上方,爪子緊緊地抓住葉柄,站得穩穩的,一邊說道:“……這些長者大多都擁有圣賢領域的力量,只是對于提爾摩斯人來說,這樣的智者也十分稀少。往往大多數氏族之中也只有那么一兩個而已。”

  “每個氏族只有一兩個長者?”布蘭多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可是生來就是要素階的種族,就算是巨龍,也不只有一兩個圣賢罷?

  他忍不住有些失望,他詢問這個問題自然是沖著圣賢領域與完善軀體去的,尤其是后者在游戲之中也是一個未解的謎題。玩家們是依靠戰爭石板達成白銀之軀的,但那畢竟是一種取巧的手段。

  然而雖然說有很多人都希望找到更完美的方法,但游戲之中關于完美軀體的記載實在是太少了,按照官方的說法——那畢竟是成神之路,又豈是那么容易達成的。

  玩家們一度寄希望于在沃恩德之外尋找希望,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在元素壁障之外有很多強橫和奇異的種族——它們很多本身就擁有神祇一般的力量,不過能夠真正抵達元素壁障之外的人又有多少?玩家們前往火元素位面,那也只是副本任務而已,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觸摸到這個世界。他自然不愿意浪費這個機會。

  但沒想到白霧的回答卻令他大失所望:“圣賢之路豈是那么好走?對于元素生物來說更是如此,大部分元素生物因為缺乏血脈的力量,永遠也不可能踏足神的領域,提爾摩斯人便是如此。”

  “不過提爾摩斯人的長者存在的真正意義并不在于強大,而在于他們的智慧,長者是每一個氏族和部落的燈火,對于提爾摩斯人來說圣賢就像是一本充滿了智慧的大書。提爾摩斯人本身沒有文字,通過結繩和口口相傳來傳遞知識。而有些時候長者的意外身亡就意味著傳承的遺失,甚至是一個部落的存亡。所以你在面對它們時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他們沒有文字?”布蘭多還以為這么強大的種族應該是高度文明和發展的。卻沒想到對方古老得仿佛是被世界遺忘的邊緣民族。

  “提爾摩斯人很孤僻,等你見到它們就明白了,除了必要的交易之外,它們很少會與文明世界接觸。而且對它們有用的東西很少,它們本身就擁有強大的力量,提爾摩斯人將這些力量歸結于圣靈的賜予。它們不需要魔法物品,也不需要機械造物,通常我們與他們能夠交易的東西就只有純粹的元素、古代符文和所有與法則相關的東西。”

  “那我們用什么和它們交易?”布蘭多問道。

  白霧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我說的是普通人的情況,至于你又有些不同,至于是怎樣的不同。待會你就知道了。”

  布蘭多便不再言語。

  小妖精們圍坐在瑪洛查背上,嘰嘰喳喳地與后者打著招呼,因為是神圣林地的守護者,水晶牡鹿在淺海也是神圣而高貴的生物,它們罕見而又引人親近,更是妖精們天然的盟友。

  一群小妖精與一頭牡鹿就占去了這艘小船上大部分的重量,為了配平,布蘭多不得不不與安德莎坐在一邊,他一直握著炎之刃,劍尖貼著她下巴,謹防這位狡猾的女士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可安德莎的裝束實在是有些過于超前,這位女士胸前只有一些藤蔓沿著她結實有力的小腹向上蔓延,形同深v開領的晚禮裙,寬厚的葉蔓只能擋住女性最為私密的部位,以至于被托起的飽滿雙峰的大部分都裸露在外,露出大片漂亮但并不健康的雪白膚色。

  而她的后背乃至于玲瓏的雙肩以及與修長的頸項相連接的部位都一片光潔不著寸縷,脖子下面露出漂亮的鎖骨,整個人仿佛地坐在布蘭多身邊,安德莎自己毫不在意,但這個尺度卻令后者感到有些尷尬。

  布蘭多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他嘗試用炎之刃逼迫安德莎坐開一些,這個女人卻好像察覺了什么,露出驚訝的神色,她若有所思舔了舔厚厚的紫色唇瓣,下意識地靠攏了布蘭多一些。

  這樣一來她毫無贅肉的腰部細膩的肌膚幾乎完全與布蘭多的手臂貼在了一起,后者只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心中明白這個狡猾的女人玩的道:“即使在這里,愛若瑪一樣能夠感受到我的命令。”

  安德莎好像被針刺了一下,一下子彈開來。她轉過頭盯著布蘭多,漆黑的眸子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布蘭多盯著她雪白的尖牙答道:“你應該明白,我讓你上船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那是因為我能帶你找到格溫多琳!”安莎德恨恨地答道。

  “那也是因為你明白只有跟著我才能找到她,才能與她聯手,我不在乎你怎么想的,但你最好不要耽擱我的時間。”布蘭多冷冷地答道:“否則我會讓你明白。”

  安德莎咬牙切齒地聽著他的話。可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道為什么,她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面前這個年輕人好像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他的眼神犀利得好像一柄刀子,隨時可以剖開她的心,猜到她的想法。

  這種感覺叫她心中有些發寒,因為她又想起在信風之環被這個年輕人暗算的情形,那時候和現在何其相似。只是雙方的實力客主易位,對她來說更為不利了而已。

  她默默地閉上了嘴,她下定決心跟上來其實還有一個目的,她想要問一下關于灰燼之環的事情,可白霧卻不一定會回答。

  光船劃開迷霧,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海面上航行,但布蘭多知道速度感在這里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光路之上的距離可以極遠、也可以極近。果然沒多久。小妖精們便從瑪洛查的背上飛了起來,發出一聲歡呼。

  他回過頭去看。看到迷霧背后隱隱浮現出一個輪廓,當那輪廓變得清晰起來的時候,他才看清那是一座浮在海面上的冰山。

  到地方了——

  小妖精們一只只從瑪洛查的背上飛起來,飛進前面的霧中,很快消失不見。但光船仍在緩緩向前,霧氣之中逐漸浮現出一座棧橋。兩根不知道是什么怪獸的巨牙插入水中,形成橋樁,上面鋪著覆冰的木板,兩盞吊燈從巨牙上垂下來,在霧氣背后散發著熒熒燈光。

  布蘭多看到一個奇特的人形生物站在棧橋上。對方矮矮胖胖的有點像是矮人,但長得卻像是個大號的保齡球瓶——寬寬的身體,較小的腦袋,它的皮膚光滑得有點像是海豹的皮膚,表面有一層厚厚的絨毛,而且脂肪層很厚,頸項之間可以看到明顯的褶皺。

  船靠近一些之后,他才注意到這生物沒有五官,它的皮膚是棕藍色的,臉上用特殊的粉狀涂料畫了一些奇特的白色花紋——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個同心圓,起先布蘭多還以為那是對方的眼睛——一個獨眼龍。

  在看到這個生物的第一眼,布蘭多就知道這就是提爾摩斯人,他在游戲之中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生物,但沒有哪一種比元素生物的形態更加多樣化的。

  這個提爾摩斯人穿著一件長袍,這件長袍倒是與布蘭多所熟悉的沒有什么區別,不過上面的花紋比較簡譜,有一些紅色波浪狀的折線。

  對方還帶著一頂兜帽,遮住它那個光禿禿的腦袋,它雖然沒有眼睛,但布蘭多卻能感覺到對方正在打量自己。幾只小妖精落在它的肩膀上,正是先前從船上離開的那幾只妖精,不過布蘭多注意到她們少了幾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光船緩緩靠近棧橋,那站在棧橋上的提爾摩斯人將手一抬,光船竟從水面上飛起,水嘩嘩從船底下落下,好像瀑布一般。光船一直升到船舷與棧橋齊平才停下來,那個提爾摩斯人看著他和安德莎,開口說了一句話。

  說是開口,但其實提爾摩斯人根本沒有口,他只是發出一些聲音,布蘭多也不知道對方是從那里發聲的,他懷疑那是一種心靈能力,因為對方的聲音好像是直接傳遞到他腦海中的。

  不過他卻根本沒聽明白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就只聽到一些嘀哩咕嚕的聲音,仿佛一連串氣泡從水底下冒起來時所發出的那種聲音。

  倒是白霧回過頭對他翻譯道:“它說歡迎你,它說你是遠道而來的貴客。”

  布蘭多連忙回禮,白霧又將他的意思傳達回去,那個提爾摩斯人好像顯得很高興,連忙側過身子,示意他們先下船。

  布蘭多跳下船,接著是安德莎。然后布蘭多看到提爾摩斯人向瑪洛查行了一禮——生活在淺海的原住民無不對水晶牡鹿這種神圣的生物充滿了敬意。

  “提爾摩斯人都是這么熱情好客么?”布蘭多忍不住有些驚訝地問白霧道。

  “不,我說過,它們很孤僻,”白霧抖了抖身子,將身上的水花甩得到處都是,“但我不告訴你了么,你是他們的貴客。”

  “可我從來沒見過這些提爾摩斯人。”

  “它們也沒見過你,但你是旅法師,這就夠了。”白霧答道。

  等瑪洛查也從船上走下來之后,那個矮矮胖胖的提爾摩斯人將胖胖的手一揮——布蘭多這才注意到對方只有四根手指,但和人類一樣靈活——光船頓時化為點點星光消散了。

  提爾摩斯人操縱光元素的能力仿佛與生俱來,但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它們其實是生活在水元素位面的原住民。

  它回過頭,又對布蘭多說了一句話。

  “它說請你跟它一起,可能有智者想要見你,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要沐浴更衣。”白霧立刻回答道。

  布蘭多點了點頭,這是個多元宇宙通用身體語言,倒不需要白霧再翻譯。

  兩人一鹿外加一只狐貍沿著棧橋前進,矮矮胖胖的提爾摩斯人提著一盞風燈走在最前面,風燈的光在霧氣中射出去很遠。

  布蘭多又繼續先前的問題:“提爾摩斯人和旅法師之間有什么關系么?”

  “提爾摩斯人和旅法師沒什么關系,”白霧回答道:“不過你知道在偏遠的鄉下什么人最受歡迎么,是來往于各地的行商,在物資匱乏的地方,能夠帶來鄉民們需要的東西的商人往往就是最受歡迎的人。”

  “你想說旅法師就是這樣的人?”布蘭多有些明白過來,旅法師們都可以自由穿梭各個世界與位面的大能,他們身上有著各式各樣來自于各個世界的秘寶,這也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他心想自己雖然是旅法師,但充其量也就是個才起步的新手,身上可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或者說提爾摩斯人對命運卡牌也很感興趣?但那個東西對他來說也極為重要,就算真要換出去,也沒幾張舍得換的。

  沒想白霧聽了他的話卻不屑地搖了搖頭:“提爾摩斯人要的可不是那些你們凡人認為珍貴的東西,它們和旅法師交易的機會很少,每一次都會倍加珍惜,何況近千年來它們可能都沒有再遇到過真正的旅法師了。”

  “那它們要什么?”布蘭多的聲音不由得大了一些,以至于那提爾摩斯人都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友善地對他點了點頭。

  “它們要的是元素和法則的造物,你的地牌產生的光和水元素,還有你的世界之中由卡牌提供的資源,都是它們最需要的東西。”

  “這個也能交易?”布蘭多瞪大了眼睛,在旅法師的傳承與知識上,他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菜鳥。

  “當然可以,”白霧不以為意地看了他一眼。“這里是精神構筑的世界,我不是一開始就說過了么?”

  布蘭多沉默了下來。

  經過先前連番的戰斗,他元素池之中的光水元素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了,而制作愛若瑪的卡牌又幾乎花去了他所有僅存的資源,根據白霧的說法,現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提爾摩斯人的船票不要貴得太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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