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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幕 妻子與丈夫

  關于西法赫家族的來歷,世人皆知它其實來自于帝國,家族內成員克魯茲人的血統要遠甚于埃魯因的原住民。

  它的來歷向上可以追溯到帝國的先古時代,如塔塔小姐與魯特所言,西法赫家族的祖先——先君埃克的祖輩可能是追隨炎之王吉爾特的首席騎士。

  這段歷史對于埃魯因這個小小的王國來說算得上是輝煌,但大約也是西法赫家族最光輝、以及唯一值得一提的歷史了。

  但它并算不了什么。

  在圣者之戰之后,像是這樣的英雄的后代組成的家族,大陸之上猶如繁星點點,數不勝數。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湮沒于歷史之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西法赫家族雖然僥幸在這段歷史之中存留下來,但要與那些真正擁有底蘊的先古貴族比起來,其實也并無底氣。

  這就仿佛王國的貴族與帝國的貴族無法相提并論一樣。

  要比底蘊,西法赫家族哪里比得上今天克魯茲人的皇室與法恩贊的王室,這是兩個賢者的后代們,但他們的后人們尚且無法擁有的寶物,西法赫家族何德何能又能與之扯上關系。

  布蘭多越想越可疑,別說是西法赫家族,就算是埃魯因,也難有這個實力保有這樣的寶物。這個家族能有什么樣的秘密,他最大的秘密無非牽扯到圣者之戰的時代而已,而那個時代的歷史相對于沃恩德大陸的歷史來說最多不過算的上是滄海一粟。

  他托起手中的項鏈。向寄宿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的某個靈魂問道:“提亞馬斯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這條項鏈你是怎么得到的?”白卻問道。

  “是一個小姑娘送給我的,她是西法赫家族這一代繼承人的妹妹。”布蘭多照實答道。

  “小姑娘。”白輕笑道:“怕是與你關系不淺吧,她是西法赫家族的核心成員,一定知道這條項鏈的價值。她肯把這東西送給你,起碼透露出了兩個信息,一是她知道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能會有生命的危險,二是她十分看重你,否則這條項鏈對于她來說就像是第二條生命那么重要,怎么會輕易交到你手上。”

  布蘭多不禁想起了那個古靈精怪的西法赫家族的小公主,他實在很難想象一個那么小的小姑娘能有那么多的想法。對方當初送自己這條項鏈時。的確自己要與她分別前往帝都。

  對于一般人來說,接下來他要去的地方真是九死一生的死地,琪雅拉顯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才會把這條項鏈送給他。

  布蘭多心中沉甸甸的,無論他有什么想法,但這份人情他都必須得認。

  這一刻他想到了西法赫家族,想到了琪雅拉的哥哥。那個盲眼的皇長子,對方顯然也是天選者,他有能力,能夠統治一國。可惜這個時代也不屬于他,布蘭多知道自己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想法,他一時間不由得有些頭痛起來。

  “西法赫家族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它究竟是什么?永恒不滅之物?”布蘭多有些祖神地問道。

  但白像是沒察覺到他的走神,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永恒不滅之物?當然不是,雖然它們的確與之有些關系,這顆崇山之語來自于某件永恒不滅之物上。它其實是碎裂開來的碎片,這些碎片被打造成了六枚寶鉆,被稱之為‘西法赫之心’,由歷代的西法赫家族的核心成員所保管。”

  “這六枚寶鉆中,有三枚已經用過了,有一枚下落不明,現在西法赫家族手中還擁有的。除了你手上這枚之外,應該只剩下一枚,在那位傳說中的皇長子手上。”

  “那么西法赫家族又是如何得到它們的?”布蘭多問道。

  “你想知道?”白忽然問道:“那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沒關系,”布蘭多以為她是在敷衍自己,搖搖頭答道:“在這里我們有的是時間。”

  白停了一下。

  忽然幽幽地開口道:“我曾經認識了一個埃魯因男人。”

  “……他叫維爾福,是西法赫家族的旁系,在福莎之亂中,他的祖先與現在的西法赫家族脫離了關系。他的祖先帶著他們這一支血脈因為避亂而來到南境開拓荒野,在今天的讓德內爾地區定居,他有一個妻子,有一個還算不錯的家庭……”

  “維爾福是個旅行家,我和他在旅行中結識,在幾次患難與共的經歷之中我們的關系變得緊密起來——當然,那是其實是我故意作出的假象,我早知道他是西法赫家族的后裔,而且與其中一枚西法赫之心有關系,所以才會主動結識他。”

  白敘述道,聲音有些低沉,像是在講述一個遙遠的故事,將那個故事中的點滴細節娓娓道來:“……為了博得他的信任,我安排了一系列事件,讓他堅信自己是被一個邪惡的組織盯上,目的是覬覦西法赫家族的某個傳承與寶物——事實上也就是那枚西法赫之心。”

  “當然,這其中免不了要死人,不過我并不在意。對我來說,那些人都只是一些螞蟻而已。上千年的時光,我早就變得冷酷而麻木——當然,這對我來說并算不上是個貶義的評價——確切的說,我一度認為這是一種褒獎。我雇傭了一些人,然后又在維爾福面前殺了這些人,目的就是為了取信于他……只是我從沒對他說謊,因為那些人其實都是死于自身的貪婪之下。”

  布蘭多聽得直皺眉頭,雖然他能理解對方的動機,但卻無法接受她的行事方式。這個女人比白銀女王還要瘋狂。因為康斯坦絲最后所做的一切還是在受自己內心的黑暗面的影響之下,而且她至始至終也沒有刻意去追求過冷酷與殺戮,只是選擇了她認為最有效率的方式而已。

  與之比較起來,梅蒂莎的這個姐姐簡直有些不可理喻,布蘭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千年的時光太過漫長。孤獨與偏執才讓她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過他唯一有些慶幸的是,至少這樣的性格在梅蒂莎身上一丁點也看不到。

  白并不在意布蘭多的看法,她繼續說道:“在這個計劃的最后,我殺死了他的妻子,但又救出了他的兩個孩子。”

  “什么?”布蘭多差點沒忍住發出一聲驚呼來。

  “怎么,你對我的做法有意見?”白的聲音轉冷,淡淡地問了一句。

  “很難沒有意見。”雖然有求于對方。但布蘭多并不打算恭維這個女人。

  “那你大可以殺了我。以彰顯你的正義性。”白卻好像吃錯了藥,詞鋒變得有些尖銳起來,針鋒相對地說道。

  布蘭多搖了搖頭,他雖然不太適應,但還沒打算化身正義的使者。只要白不對他身邊的人產生威脅,他就不會對她下手,再怎么說。對方也是梅蒂莎的姐姐。

  “哼,虛偽。”

  “繼續。”布蘭多只是說道。

  這兩個字叫白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繼續開口道:“他很愛自己的妻子,他妻子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而那段時間我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后來我替代了他妻子的位置,成為了他兩個孩子的母親……”

  布蘭多聽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整件事,但他終于明白了白此刻的語氣,實在忍不住有些八卦地問道:“你愛上他了?”

  “閉嘴。”白冷冷地答道:“這和你沒有關系。”

  “那之后呢?”

  “那之后我終于找到機會向他詢問關于他所擁有的那條西法赫之心的問題。我也從他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他很愛我,就像愛他的亡妻一樣,所以當我有一次無意中‘找出’了他的項鏈之后,面對我的詢問時,他并沒有隱瞞,就告訴了我關于這條項鏈的一切。據他所說,西法赫之心來自于一個叫做奧索帕鄂的地方。這個地方既不在克魯茲,也不在埃魯因,事實上就連它是否真的存在于沃恩德,都令人懷疑。”

  “因為奧索帕鄂在古代的語言中,其實是‘不存在’的意思,而西法赫之心就來自于此。它們是一件永恒不滅之物上共同的碎片之一,這些碎片被一分為二,其中之一被打造成六枚寶鉆,被稱之為崇山之語,或者西法赫之心。”

  “這六枚寶鉆,其實是由圖門帶出來的,它們不知道為何輾轉來到了炎之王吉爾特的手上,又轉交給了西法赫家族的先祖,并將它們帶到了埃魯因。”

  “它們被帶到了埃魯因……”

  “關于這片被稱之為奇跡之所的土地,你也應該有所了解了,這六枚寶鉆,顯然與炎之刃的下落與歸屬也是息息相關的,都是為了保證這把圣劍的傳承不會遺失。”白答道。

  “其實我好像聽說過維爾福這個人……”布蘭多忽然說道。

  “……什么?”

  “但我有幾個問題,提亞馬斯小姐,你和他之間的故事,最后如何了?那枚西法赫之心,你帶走了么?還有你說永恒不滅之物的碎片被一分為二,那么剩下的部分去了那里?”

  布蘭多也沒料到,自己的這個問題會引來如此長時間的寂靜無聲。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白才安靜地回答道:

  “我在為他生下兩個女兒之后,殺死了他,因為我知道我必須離開了。但我放過了他和他亡妻的一對兒女,并將西法赫之心留給了他的后人——”

  對于這個答案布蘭多心中已有所料,但他還是有些吃驚:“你沒有帶走西法赫之心?”

  “我要尋找的是真正的永恒不滅之物,但西法赫之心并不是,它雖然很貴重,但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永恒不滅之物的線索,和那些碎片的另一半有關系,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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