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拿到了?”白追問道,她見布蘭多神色有異,心中隱隱有了七八成猜測。“那枚碎片是我前往克魯茲帝國東梅茲地區的主要目的,否則單單一個黑暗寶珠還不足以令我動身,我在瑪達拉之外的地區都并不安全,萬物歸一會的眼線無孔不入。”確認了這一點之后,這個女人聲音平靜了下來,如此解釋道。布蘭多聽完她的話,心中了然。他抓穩冰川的裂縫,重新攀回之前的位置,同時令自己從先前短時間的震驚中冷靜下來。不得不說在這個女人的刺激下,他仿佛又找回了原本屬于游戲中的那一份敏銳,在仔細分析了利弊之后,他反問道:“你想要從我手上拿到這枚碎片?”白趕忙說道:“不,是交換,我可以付出讓你滿意的代價,反正你對永恒不滅之物不感興趣。”但布蘭多現在的想法卻有了變化。他搖了搖頭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對永恒不滅之物不感興趣,我之前只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和你不一樣,提亞馬斯女士。你能不折手段地去奪去原本不屬于你的東西,但我不能,因為我不認為這世間有什么比堅持原則更重要。而且事實上我要提醒你的是永恒不滅之物還并不屬于你,它也沒被刻上某個人的名字。”白閉上了嘴巴,她當然認為這是一種討價還價,因為她自己的本性就是如此:“你這么說的意思是想讓我提高出價,沒關系,我不在意,你想要什么都盡可以提出來。”這話讓布蘭多挑了挑眉頭,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女人的思維邏輯。終于忍不住開口譏諷道:“那就把你交給我吧——”一股凜然的寒意從布蘭多背后升了起來。“你在玩火,”白的聲音一下子冷了好幾度:“那絕不可能,我是帝國的公主。不是,除此之外的所有要求——”“所以說。不要提一些自己做不到的許諾。而且你先前說的和你現在說的可不太一樣,我可沒有忘了那位可憐的維爾福先生,你自我陳述之前或許應該考慮一下他的感受?”“該死,閉嘴!”白真的被激怒了:“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如果你想和我作這筆交易的話,就不要試圖激怒我,你不要以為我一定要從你手上得到那枚碎片。”但對于這種威脅布蘭多根本不在乎,他冷靜地回答道:“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提亞馬斯女士。”接著兩人之間便是一段長時間的靜默。直到視野前方出現了一長段只容一人通過的冰隙,布蘭多心中一喜,在這種地方攀爬可比在一面冰川絕壁上攀爬容易得多,他手腳并用下意識地加快了上升的速度。加快速度之后沒多久,冰隙上方就出現了一道道明亮的光帶,那光從冰層上照射而下,形成一條長長的、瑰麗的甬道,向前延伸約數英里。布蘭多看到這一幕,就明白這里距離地面已經很近了,這光只能來自于冰蓋之上。那說明冰層在這個地方已經相當薄了。但他的一言不發終于讓白堅持不住了,“你的條件是什么……”后者不得不主動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仿佛不是同一個人發出來似的。她顯然顯得有些煎熬,上千年來尋找永恒不滅之物對她來說幾乎已經成了一種執念,這個念頭讓她甚至變得有些偏執瘋狂起來。“當然,”白冷冷地說道:“除了那個條件之外。”“哪一個?”布蘭多嗤笑一聲。“你知道的,你這個混蛋!”布蘭多搖了搖頭,明白自己終于拿回了話語的主導權,這并不難,也不是因為他比對方聰明多少,而是因為他明白自己在這場談話之中占據著絕對的主動。白拿他毫無辦法。甚至還有求于他,如果這樣還無法主導談話。那自己未免也太失敗了一先前他不與對方計較,是看在這個女人是梅蒂莎的姐姐的面子上。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兩人之間沒有利益沖突。但現在卻不同——布蘭多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在接下來的對話中占到主動,那么他有些想法就無法實現了。對于那些碎片,他同樣勢在必得。“你還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提亞馬斯女士。”他主動提醒對方道:“我和你說這些,并不是因為有意要侮辱你,而是想告訴你我們在這場交易中的地位是等同的——當然,我掌握的資源更多,是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東西,我可以選擇不接受你的提議,你不要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了。”他繼續說道:“你是梅蒂莎的姐姐,是銀精靈們的大公主,但可惜是我人類,你的身份對我來說沒有什么約束力,所以從地位上來說,我們也是平等的,你明白了么?”白沉默不語,但布蘭多知道她不說話,其實已經是一種默認。不過他也不主動開口,而是加快速度向地面攀去,冰川下已經越來越明亮,周圍的冰層從之前的幽藍色變成了現在的淡藍色,并逐漸向無色剔透的方向演化。又過了一會兒,白的聲音才重新幽幽地響了起來,她仍然嗓音有些沙啞地問道:“你想要什么?”雖然問題幾乎與之前一模一樣,但所代表的意思卻截然相異,這位銀精靈的皇女并不是笨蛋,她在數百年來的手腕也證明了這一點,或許有些偏執,但絕對與愚蠢扯不上什么關系。她明白布蘭多現在和她說的絕對不是什么原則與平等的問題,而是在提出自己的條件,這些話只代表了一個意思,那就是她要得到那東西,必須按照對方的意思來。她的這個問題,其實就已經是一種妥協了。布蘭多這才點了點頭。“我們再談談那些碎片,你說是圖門將它們從一個叫做奧索帕鄂的地方帶出來,”他問道:“這是傳說,還是確有其事?”“是確有其事。”“你是從維爾福那里聽來的,你還有其他佐證可以證明它么?”“我在萬物歸一會潛伏其間,找到過一些資料,可以確認這一圖門當初去過這個地方,至于是出于偶然的因素還是因為奧丁的授意我就不得而知了。”布蘭多沉默了下來,雖然手上腳上的速度絲毫不慢,仍舊在向飛速地表攀附而去,但心中卻已經相信了白的說辭。歷史上在四境之野曾經有一個叫做奧索帕鄂的地方,敏爾人、白銀之民與人類曾經在那里大戰過一場,圖門據說也是殞命于那場戰斗之中。奧索帕鄂曾經所在的地方就是今天的浮暮之地一帶,但就和最終的戰場一樣,人們如今已經找不到那片古代戰場的所在了。這樣的事情在沃恩德其實并不少見,沃恩德的許多地方都介于物質界與法則世界之間,就像是希米露德的王座與眼下他們所在的瓦拉契,它們本身是一種法則或者說神的國度在地面上的顯現,可能因為某個原因從此之后不再出現。不過布蘭多記得圖門曾經給過他一副藏寶圖,那副藏寶圖深埋在他腦海中,只能依稀記起一些細節。圖門說過,等到他實力達到一定境界,才能理解那藏寶圖上所描繪的東西,不過如今他已經是極境的存在,卻一樣對于那藏寶圖的理解還是一知半解。當初在布拉格斯整理安蒂緹娜父親的遺物時,從其留下的遺物和信箋中得到過一張手繪的地圖,當時他就發現那地圖與他記憶中圖門留下的藏寶圖有異曲同工之處,而那副圖上的密文正是標注著奧索帕鄂這樣的名詞。這些線索正與白所說的不謀而合。而之前白提到維爾福這個人時,布蘭多就感到有些耳熟,他依稀記得安蒂緹娜在和自己談論起她的家族時,提到過這么一個名字,似乎是她祖父的父親那一代的人。而安蒂緹娜也確實是在她父親那一代家道中落,才從讓德內爾搬到布拉格斯定居的。當然,雖然有可能是巧合或者重名,畢竟維爾福這個名字在埃魯因算得上普通,并不是什么罕見或者生僻的名字。但維爾福這個名字與西法赫之心、與永恒不滅之物以及奧索帕鄂這個地名有著如此密切的關系,安蒂緹娜父親的遺物中又找到了這樣一張地圖,這顯然不僅僅是巧合。再說布蘭多還記起另外一件事來,當初他在禁果園找到博格.內松的尸體時,其中一枚碎片就是在尸體旁邊發現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一個真相,那就是維爾福很有可能是安蒂緹娜的先祖,當年白留下的那一對他亡妻的子女中,有一個正是安蒂緹娜的祖父。安蒂緹娜是西法赫王室支系的后人?布蘭多心中閃過一個讓他感到有些凜然的可能性,他忽然記起自己為什么會對琪雅拉送他的那根項鏈感到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