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曾經在安蒂緹娜身上見到過同樣的項鏈——只是那條項鏈上沒有墜飾,安蒂緹娜說那是她父親留給她的遺物。當初在安培瑟爾一戰中,幕僚小姐出人預料的死而復生,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但現在想來。一切都很明了了。
布蘭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伯爵大人,你身邊那位幕僚小姐……”
在安蒂緹娜舊宅那一夜,那個落魄的泰斯特子爵的話猶在他耳邊,他現在想起來,當初他第一次遇上安蒂緹娜時,他和巴托姆收拾掉的那群盜匪就號稱安蒂緹娜的父親欠前者的錢。
而安蒂緹娜當時就否認了這一點,布蘭多再熟悉她不過,幕僚小姐絕不會說謊,那么這事情背后本身就有蹊蹺。
現在想來,泰斯特本人是萬物歸一會的成員,假若安蒂緹娜是西法赫王室支系的后人,身上還帶著一枚西法赫之心,再加上她還與永恒不滅之物的碎片可能有關系,那么萬物歸一會找一個窮困潦倒的貴族千金的麻煩的理由,就很明顯了。
“但安蒂緹娜顯然是知道西法赫之心的力量的,否則她在安培瑟爾一戰之后沒有必要向我說謊,她對自己的出身于血統究竟知道多少,為什么從不向我們提起過……”布蘭度本來以為自己應該是了解自己這位幕僚小姐的,但眼下卻又有些不敢確定起來。
“你在發什么呆?”在布蘭多出神的時候,白已經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她發現自己現在并不害怕布蘭多的威脅,反而擔心后者不出聲,因為這樣她無法猜到對方心中在想什么。
布蘭多停了下來,他已經爬到了這層冰崖的頂端。頭頂上有一條狹窄的裂隙,從上面已經可以看到陰沉沉的天空,地表幾乎就在咫尺之遙了。
他微微喘了一口氣。才扶著冰冷的墻面繼續向前走去,一邊回答白的詢問道:“你知道奧索帕鄂究竟是什么地方么。提亞馬斯女士。”
“我怎么會知道,我曾經去過四境之野,還差點被萬物歸一會的眼線發現,不過那里曾經被稱之為奧索帕鄂的地方,如今只是一小片丘陵,什么也沒有。”
“那我有一個提議。”布蘭多說道:“你想要得到永恒不滅之物,而我卻對這個地方感興趣,如果你能集齊那些碎片。我要和你一起進去。”
“你休想!”白十分警覺地答道:“你這是得寸進尺,我要得到永恒不滅之物,絕不允許有半點不安定的因素。”
“我說了,永恒不滅之物暫時還不屬于任何人,你別把它看做屬于你的東西,如果我不同意,你永遠也得不到它,”布蘭多毫不在意白的拒絕,冷冷地答道:“但如果你同意,你至少還有機會可以賭。賭我真的對永恒不滅之物不感興趣,你現在不正在做這樣的事情么,你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怕掌握在我手中。還會害怕我會在這種事情上失約?”
白沉默了下來,她其實何嘗不明白布蘭多的話有道理,但這對她來說是個艱難地抉擇,她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她可以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就和她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生命一樣,但她的目的性同樣強烈,不允許計劃向著自己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布蘭多卻裝著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雖然他心中對于圖門最后留給他的禮物十分好奇,何況這個寶藏背后可能還關系更加重大的秘密。無論是安蒂緹娜的身世還是當初在法坦港那些灰色石片們引起的異動。
他至今難忘當時的場景,從元素壁障之外降臨的分明是黃昏之龍的意志。能夠驚動這個級別存在的碎片,豈可等閑視之?
不過他卻沒有把這種態度表現出來。只沿著冰川之間的小徑向上走去,很快明亮的光線就充溢在他視野之中,讓他幾乎要瞇起眼睛來,眼簾間盡是白皚皚的冰川雪原,這對先前的他來說幾乎是個噩夢,但經歷了地底的黑暗之后現在卻感到有些親切起來。
這個時候白終于開口道:“那你必須出力才行……”
“我怎么出力?”布蘭多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問道。
“除了龍后、我還有你手上的一枚碎片之外,應該還有四枚碎片,這剩下的四枚碎片中,我們一人兩枚,分頭調查。你得動用起你得力量來,你是埃魯因的貴族,那位攝政王公主的近臣,又幫助克魯茲的皇長子奪得了皇位,你在凡人的世界的權勢已經很大了,我相信你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
對于白的條件,布蘭多不置可否,他想了想,另外換了一個問題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所說的碎片是不是這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從懸浮天球中拿出那灰色的石片——它大概有巴掌大小,是一枚灰色的、如鑿刀一般扁平石片,表面絲毫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跡,仿佛天然從一塊巨大的巖石上剝離下來的碎片。
但此刻這枚石片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符咒與秘文,仿佛是被各種各樣的封印所包裹起來一樣,它靜靜地躺在布蘭多手上,上面沒有絲毫氣息可以泄露出來。
“拙劣的封印。”白不屑一顧道:“這就是你從那些騎士身上搜出來的那片碎片?”她本來還想再說兩句什么,因為這石片本應該是屬于她的,她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它的所在,并暗中使手段將它從它的原主人手上巧取豪奪過來,但沒想到卻因為自己的一個疏忽而落到了布蘭多手上。
然而她的才剛剛開口,就呆住了,并把后面的話統統卡回了肚子里。
因為她看到布蘭多又拿出了一枚同樣的碎片來。
“你看看這是不是也是?”布蘭多問道:“或者是什么仿冒品?”
其實他心中早有答案,這些碎片多半全都是真的,否則當初在法坦港它們在一起也無法引動異變,不過出于保險考慮,他還是要確認一下。
“你怎么會有這東西?”白驚訝得幾乎失聲叫了出來:“你從哪里得來的?我明白了,那個小姑娘,我早應該知道她是那個賤女人的后代的,維爾福那個混蛋果然對我隱瞞了什么!”
布蘭多聽她聲音一副十分不甘與憤怒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心想你都把人殺了,究竟是誰對不起誰。
而且維爾福未必真是有所隱瞞,因為他很懷疑安蒂緹娜的父親是因為調查自己的祖父當年發生的事情才會被牽連到這一系列事件中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拿個神出鬼沒的祖父究竟在那里和奧索帕鄂這個地方扯上了聯系。
安蒂緹娜當時曾經說過,他父親在生前一直在收購一些石片,當時在他留給安蒂緹娜的遺物之中也留下了一些這樣的石片——一些赤褐色的石片,它們和白提到的這種碎片有很大的不同,但卻又有相近之處,至少從外形看來十分類似。
可惜當時他檢查過哪些石片,發現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砂頁巖石片,所以就交給安蒂緹娜保管了,此刻沒有帶在身上,不然可以拿給白檢查一下,說不定會有什么線索。
博格.內松顯然是知道一些自己家族的辛秘,他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相關的信息,雖然目的可能并非是為了永恒不滅之物,而是為了另一個秘密,但可惜在他最終找到了真正的永恒不滅之物上的碎片時,卻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布蘭多心想要不是自己有前一世的記憶和經驗,恐怕關于他身上的秘密說不定真會這么不為人知地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卻聽白繼續緊張地問道:“你究竟還有多少碎片?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早知道這個秘密了?”
“不,沒有,”布蘭多搖搖頭道:“你可以放心,我的確是才知道這個秘密,不過我有多少碎片,這與你無關。你履行好你的義務,我們的合作依舊有效。”
“我要永恒不滅之物。”白咬牙切齒地答道。
“那是你的,我可以給你這個承諾。”
白這才閉上了嘴。
布蘭多便不再理會她,他抬頭向前方看去,一邊集中注意力試圖在雪原之中找出一條路來,但正是這個時候,兩個人都看到陰沉沉的天空上一道無形的波紋正在擴散開來。
接著天邊響起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仿佛雷鳴,從遙遠的天際滾滾而至。
“那是什么?”布蘭多問道。
“那是某一處的空間正在變得不穩定的跡象,”白的聲音略微有些不安:“先前的雪崩應該也是它導致的,外面的風元素位面可能發生了某種變化,我建議你加快一點速度,因為我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布蘭多沒有搭話,但他感到可能沒那么簡單,他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此刻發生變化的可能未必是風元素位面,而是整個元素壁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