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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幕 過往的騎士(下)

  艾伯頓抬起頭,微微一怔。

  布蘭多已乘它這一怔的當口從碎石中一躍而起,他的身形就像是一道拔高的影子,不斷在身后留下不連續的殘影,恍若是一剎之間,十多米距離已一越而過。

  艾伯頓立刻發現對方的前進軌跡無法捕捉——沖鋒十倍速度爆發讓布蘭多這一刻擁有44個能級的靈巧,他像是風,或就是一道風;全身上下覆著一層純白色甲胄的亡靈騎士才剛剛回過頭——但布蘭多已到了它身后。

  艾伯頓已猜到這是一種可怕的速度爆發技巧,事實上在戰斗的一開始它就已經見過一次。可此刻親身體會,卻又有不同。

  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白騎士’的蒼白之牙在一瞬間出鞘,它憑本能反手向背后一格,鏘然一擊架住布蘭多手中的精靈寶劍。

  這一劍已脫離了劍術的范疇。

  雙方都在憑借經驗戰斗。

  但布蘭多一擊不中已飄然折返,他還有一秒,他像是一道鬼魅繞開艾伯頓的視線,從左側一劍刺向這位白騎士的左胸。

  但艾伯頓馬上回劍掃開布蘭多的劍鋒,沒有一絲一毫破綻——

  “真難纏。”渾身是傷的布蘭多咬了咬牙。

  不過這一次輪到亡靈騎士面色一變,他忽然感到布蘭多一分為二,一左一右對他構成了夾擊——這是什么,投影術?魔武雙修?

  艾伯頓感到背后的威脅,馬上回首一劍,但他也馬上看到一只石像鬼在自己的劍下齊齊分成兩半,然后遠遠地橫滾著了出去。

  那一刻就像是一個被無限拉長的慢鏡頭,在它眼中燃燒的靈魂之火中,分散的石像鬼在空中慢慢分解、緩緩崩散,但這位亡靈騎士心中立刻感到了不妙。

  布蘭多已在另一側出劍,這是他沖鋒爆發狀態下的最后一劍——力量爆發,白鴉劍術。

  但正是這一刻,‘白騎士’艾伯頓將劍往下一放,它坐下的夢魘戰馬竟一下四蹄向外塌陷下,瞬間橫死——然后一股沛莫能御向外的巨力瞬間將布蘭多連人帶劍從半空中推出去,根本不容他反抗。

  意志之墻!

  布蘭多雖然料到艾伯頓生前作為一個高階騎士一定有學過太陽騎士‘艾格文森’的光環戰術,可他還是懷著一絲僥幸,但此刻艾伯頓的反應卻將他推向谷底。可機不可失,他將心一橫,連退七八步之后一停下來又咬牙沖上去。

  ‘白騎士’艾伯頓這一刻剛好從地上站起來,但這個空隙已夠它反擊。

  它將純白色的披風向后一拋,大步迎上去冷漠地掄起蒼白之牙‘砰、砰、砰’與布蘭多連接交劍三次,每一擊都打得布蘭多步伐散亂地連連后退,年輕人胸口一陣陣扯痛幾欲要咳出血來。

  而這一刻雷托與馬諾終于從骷髏士兵的糾纏中脫出身來,他們看到這邊發生的一幕,立刻調轉馬頭向這邊沖過來——

  “埃魯因。”

  艾伯頓冷漠地看著布蘭多的防線幾乎已經不成章法,最后一次抬起劍。它眼中蒼白的火焰,冷若冰霜幾乎要凝固:

  “已經太垂老了。”

  一劍刺出。

  但布蘭多卻在這一刻露出一個微笑來,他左手松開精靈寶劍,舉起來在艾伯頓的蒼白之牙上一擋再一壓——

  韌皮手套起先放出一圈藍光來,但一剎那被刺穿。

  布蘭多臉上的笑容斂去了,他一臉沉著地抿著嘴將劍壓下去——雙手上的防護手套一瞬間因為魔力超載而燃燒起來。

  但劍依然向下,在他手掌上留下一條血口子。然后再咬開他身上的鏈甲,斷裂的金屬環像是被切開的平滑的木料一樣落下,蛇一樣的劍再一瞬間鉆入年輕人的小腹中。

  鮮血刺目得仿佛陳釀的紅酒——

  可艾伯頓這一刻看到的不是勝利。

  它看到的是布蘭多用血淋淋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只剩下骸骨的右手,緩慢,但卻有力——他讓蒼白之牙保持刺穿狀態。然后他舉起了右手的精靈寶劍。

  在那位亡靈騎士燃燒著霜色火焰的眼眶之中,映入的同樣是一柄燃燒著熊熊純銀色圣焰的寶劍。

  ‘劍從光中生,寒眾敵之膽’

  那劍上刻著這樣的精靈文字——

  然后。

  一劍向前。

  艾伯頓伸出左手去擋,但劍上的純凈之火一瞬間就燒穿了他的骨質手掌,然后再從另一頭穿出,插進它的前胸。

  兩柄劍,將兩位騎士聯系在了一起。

  那一刻只有冷風吹過山谷的聲音。

  “我說過,”布蘭多虛弱地答道:“老家伙,你算漏了一件事……”

  “你以為你贏了,年輕人?”艾伯頓冷冷地開口,它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一樣。

  它感到的胸膛像是燃燒起來一樣,那種痛苦就像是一種煎熬,可艾伯頓明白那對它來說還算不上致命傷。當然,這一戰之后長時間的靜養是必然了。

  “不,只是……”

  “埃魯因雖然垂老……”

  “但依然有愛著它的人啊。”

  布蘭多忍不住艱難地吐了一口氣,‘白騎士’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兩人同時拔出劍,同時再一次攻擊,年輕人向左一偏讓艾伯頓的劍咬入他右側的肺葉。但同時他高高揚起的精靈寶劍也讓這位亡靈騎士的一整只左臂遠遠地飛了出去。

  然后兩人同時退開。

  布蘭多立刻跪倒在地上大聲咳嗽起來,他感到自己的肺像是火燒一樣痛,他在游戲中沒有體會過這樣一幕——但在布契卻經歷過一次。

  ‘不屈’天賦已經激發,他忍著一波波地疼痛用劍支在地面站了起來。

  可艾伯頓已先一步站了起來,它受的傷要比布蘭多輕得多。它雖然對于這個年輕人的韌性和不屈的信心驚佩不已,但比起來,這一刻這位亡靈騎士更需要勝利。

  它在碎石中偏了一下,失去了左手之后它一時之間有些難以保持平衡,不過比起來站起來馬上又跪下去的布蘭多,它已經好很多了。

  艾伯頓向左邊瞄了一眼——雷托與馬諾離插入戰場還有一線之隔。因此它抓緊時間舉起蒼白之牙,再一次向布蘭多沖了過去。

  但這一次它卻忽然看到山頭閃過一線金光。

  那并非幻覺。

  幾乎所有抬起頭看著這一邊的人都看到那條金紅色、刺眼的光線。它一頭從芙雷婭手中的戒指上射出,另一頭直刺向‘白騎士’艾伯頓。

  但在艾伯頓本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它看到的根本不是一條什么直線,而是一發滾滾而至的火球。

  因為速度太快,留在黑夜中的殘像才人產生看到一條金紅火線的錯覺而已——

  “Flame——!”然后山谷中才響起芙雷婭明亮的喝斥聲。

  艾伯頓馬上舉起劍,可依然晚了一些。火焰打在他的劍尖上,在一剎那之間爆發擴張成一團火球,氣浪早在火焰之外擴張來——起先是一波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瞬間沿著整個山谷的地面迅速擴散,所有人的頭發都在一瞬間向后揚起、冷杉木倒伏、針葉紛紛揚揚的飛上夜空。

  然后無數碎石刷刷從遠處的雷托、馬諾戰馬四蹄下沖刷而過,驚得這些畜生咻咻地高高站立起來。

  但閃光的火團只在眾人眼中存在了一瞬間,隨即一切光源都暗淡下去,仿佛整個夜色變得更加深黯了一些,人們忍不住回過頭,感到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但只有被沖擊波吹出去躺在地上的布蘭多才能看到不遠處茫茫煙霧背后半跪在地上的‘白騎士’艾伯頓。

  亡靈騎士一動不動。

  布蘭多知道先挨了一發30傷害的風彈,再然后再吃了自己兩劍傷害至少有140左右,再吃了一發45傷害的火球術,這家伙就是再厲害這會也應該站不起來了。

  他不由得摸了摸額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么贏了。不過芙雷婭那一發火球還真是差點把他也炸個半死,還好他有傳說中的小強天賦‘不屈’。

  布蘭多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說艾伯頓算漏,就是料到對方肯定不會知道自己有著這樣一個大秘密。

  他看著對方,不知道那個前埃魯因的英雄這一刻低著頭究竟在想什么——

  是在想它竟然會就這樣敗了?

  還是在追憶過去的榮譽呢?

  布蘭多想了想,忍不住咳嗽一聲準備從地上坐起來,卻聽到身后傳來一片稀里嘩啦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芙雷婭和夏爾一臉緊張地從山坡上滑了下來。

  “布蘭多!”馬尾少女看到躺在地上的年輕人,那一刻心中什么想法都丟出了腦海,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下沖了上去扶住他,小心翼翼地問:“布蘭多,你、你沒事嗎?”

  布蘭多正想答話,但心中一動,又躺了回去。

  “芙雷婭,是你嗎?”他忽然咳嗽了一聲,躺在地上虛弱地問道。

  “是、是我,你……你看不到我嗎?”芙雷婭看到布蘭多身上全是傷,尤其是胸口和小腹的傷口一直在向外冒著血,忍不住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布蘭多你別說話,我、我給你包扎一下……”

  “芙雷婭,不用了,我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什、什么事?”芙雷婭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一慌,心中下意識地楸緊了。

  “我想想……不如先親我一下?”

  “誒,啊……啊?”芙雷婭眼角還掛著淚珠,但聽到這個奇怪的要求還是忍不住一怔。

  看到馬尾少女一臉認真的樣子,布蘭多這會卻終于忍不住笑起來,他趕忙吃力地坐起來答道:“開個玩笑,芙雷婭,我是說麻煩你扶我站起來——”

  “你、你的傷,布蘭多你別亂動!你不要這樣子……我、我親就是了。”芙雷婭心亂如麻,反而以為布蘭多在和她賭氣,忍不住低下頭紅著臉大聲說道。

  布蘭多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頭了。忙解釋道:“芙雷婭,我真的沒事。”

  “怎么可能!”

  “我不只是騎士啊,我還是巫師,你知道的——”布蘭多不料芙雷婭壓根就不信他,只有換了一個方式善意地欺騙道。

  “你、你真的沒事?”

  “當然。”

  布蘭多仿佛為了表示自己確實沒問題,一邊咬牙忍著痛擺了一個我很健康的造型,然后滿頭冷汗地去拿背包里的9號圣水。

  但芙雷婭怔怔地看著他,臉上首先是由紅得發燙變成白色,然后又變紅,然后她咬了咬嘴唇,然后低下頭慢慢了捏緊拳頭。

  “布蘭多,你、你……”

  “你這個無恥之徒!”

  (PS.哎,一天比一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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