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勝望著從封鳴遞回手中的王劍,以及對方眼中的赤誠目光,他內心中之前所有對現在處境的不滿就已經全部煙消云散了。
沒錯,雖然游騎旅有現在的遭遇并不怪封鳴,但要說王金勝心中對他沒點怨念,那肯定是假的,畢竟人家是打著你的名義把大伙坑到這來受罪的,你這個當主帥的鐵定得背這個鍋。
所幸這位好友也并沒讓他失望,選擇了一種相對妥當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切,也算是對得起大家的苦苦等待了。
于是王金勝也回以了一個堅定的目光:“放心,交給我吧。”
封鳴神色仍然頗為遷就,但卻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退到了一旁。
場中此時又只剩下了方才比試的二人,但氣氛卻截然不同,周圍不再有戰場殘酷的肅殺感,而是渲染出一片頗為和諧的氛圍,雙方將士在此刻達成了一種奇妙的默契,畢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不用再拼殺下去,對無論哪方的士兵來說都是好事,所以也都格外珍惜這難得的安寧,認真看兩邊大佬打架。
擦拭了一下手中的白鷺劍,珍而重之地收回了腰間的劍鞘中后,王金勝隨即拔出王劍,反手舞了個劍花說道:“吶,果然神兵利器感覺就是不一樣,要是下山的時候那老頭兒給我搞一把的話肯定能省去不少麻煩……對了,那邊的妹子,你剛才說的那些我是真的不知道,雖然關于家師的名諱我卻有隱瞞,但其他事情我可真的如實相告了,不過如果有機會,我會去調查這背后的真相的,王某也不想蒙受不白之冤,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還是先繼續比過再說!”剛才打得太匆忙,這些話他一直沒來得及說與對方聽,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想明白,但此地人多眼雜顯然不適合細問,只能留待以后自己慢慢調查了。說完他便擺好了架勢,嚴陣以待。
王圖南聽后眼中微微一閃,當聽到對方親口確認以后,她反而更加確信眼前這名少年是真的不知情,否則沒有必要當著封鳴的面特地和自己說這些,如果確有其事的話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想到這里,她心中的怒氣也散去了大半:“將軍所言甚善,剛才是我沖動了,多有得罪,不過……關于這件事,希望你有機會能給我解釋一下,其余的我便不會再多加追究。”說罷做了一個曲直的起手式,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王金勝當然明白對方在暗示自己的劍法來歷,于是便苦笑道:“說來應該是老一輩的恩怨了,我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應該相信誰,你等我回去思考一番,如有機會,下次見面時定會告知!”
王圖南聞言也點了點頭,不打算再繼續閑言下去:“我就當這是你的承諾……好了,閑言少敘,出劍吧!”
說完便騰空而起,劍芒乍現。
王金勝高喊一聲來得好!而后便也一躍而出,與對方再次戰在了一起。
這一次交手,二人都很有默契地都沒有再使用王劍八法中的任何一式,而是單純地憑借自己對劍意的領悟,化解著對手的每一次出劍。
雖然招式不復先前大戰時的華麗,拆分出來也只是簡單的劍招,但當雙劍交錯時,卻總會迸發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勢,震撼著周圍的所有看客。
“判秀,你怎么看?”封鳴聚精會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場中的二人,抽空問道。
張判秀雙眼微瞇,緩緩說道:“雖不激烈,但卻精彩至極!尤勝方才的一戰!”
封鳴聞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真的假的,我剛才來的時候沒看清他們之前那一戰,你來給我講講區別唄?”
張判秀若有所思地一皺眉,想了想答道:“判秀所學有限,只能看出個大概。之前他們使用的劍法似乎…”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而后繼續說道:“劍法雖然都十分精妙,但相較現在一戰中所使用的,似乎少了些什么東西,確切地說,是神韻,我這么解釋你能理解嗎?”他對封鳴說話還是蠻客氣的,不似平時對其他人那么冷冰冰,但顯然刻意隱瞞了一些事實。
封鳴仍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場中的打斗,同時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說道:“不太理解,我又不是用劍的,你就告訴我,這么打下去誰的贏面大?”
張判秀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心說你看不懂還看得那么認真干啥,但他當然不能這么說,因為畢竟是自己的上司,所以他沉思了半晌后認真開口:“我也不知道。”
封鳴聞言頓時轉過頭來,用一種你在逗我的表情看著他。
然而張判秀卻只是一攤手:“因為我也不是用劍的啊。”
于是兩人瞬間大眼瞪小眼,竟無語凝噎。
其實張判秀說的不差,此刻的兩人之所以同時舍棄了威力絕強的王劍八法,就是因為明白到了他們的武學境界后,比拼的已經不是招式的精妙和獨特的理解了,除非二人中有誰悟出了那最后一劍,否則打來打去也只是兩個復讀機而已,分不出勝負的。
這樣一來,想真正取得勝利,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二人本身的劍意。
如果說之前的那一戰比的是誰所學更精,招式最妙,拼的是背后的師承,資源以及悟性;那現在則可以說是只憑著他們自己而戰,不比其他,只比用劍!
所以盡管二人的對決看似并不激烈,但實則卻蘊含著他們畢生所感悟到大道至理,如果有真正懂行的人在此觀摩,是一定不會放棄這么一個大好的感悟劍意的機會的。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現在場中真有能看明白其中內涵的人在,想必也沒有那個心思,都只想著趕緊撤軍才好。
閑言少敘,繼續回到戰場上二人交手之處。
王金勝揮舞著王劍氣勢雄渾,招式凌厲,但令他頗為震驚的是眼前的紅衣少女卻并無吃力之色,應對從容,顯得頗為得心應手。
這讓他很費解,本以為自己換了神兵之后可以比之前更加輕松地和對方過招,然而誰曾想到卻無甚區別,這讓他有些懷疑人生起來,于是好奇地說道:“不應該啊,難道這把王劍是假的?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鋒利?否則怎么會壓制不住你手中的那把劍?”
王圖南聞言好笑道:“誰和你說王劍就一定厲害了?它只是頗具象征意義罷了,其實不也還是工匠所鑄,人力為之罷了。論及品質,我手上的這把夢姝絕不在其之下,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會答應讓你用那把劍和我對決?”
王金勝聞言恍然大悟,心說也是,果然還是自己想的太美了,于是便也搖頭輕笑了下,接受了現實,繼續專心對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