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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煩惱

  “佩玉能留在這里繼續養傷么,我還是不想讓她知道,即將發生在鳴玉營身上的事情。”王金勝思忖了半晌,終于開口說道。

  韓威聞言愣了一下:“這個嘛………那位倒確實沒有特別要求大小姐也要回去接受調查,但想必也是因為她受傷的事情還沒有傳回去罷了,你知道的,他一向最寶貝這個女兒。不過若你執意如此,我倒是可以做主將她受傷的這件事隱瞞下來,只推說大小姐還沒在前線玩夠,想必他定然不會生疑,但是,我看剛才你們相處的樣子,恐怕是不太容易分離吧?我覺得,你還在她身上下下功夫比較好。”韓威撓著下巴,帶著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玩味地看著對方說道。

  在經過這幾天的安穩日子后,雙方也都感受到了各自合作的誠意,所以彼此之間也不再向之前一般劍拔弩張了,偶爾也會用這種隨意些的口氣交談一番。

  王金勝點了點頭:“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唉,我就是一直在糾結,這樣瞞著她究竟做的對不對。如果我不如實告訴她的話,事后她是一定會怨我的,但如果我據實相告,她又不可能不去插手,少不得要拖著傷軀一路狂奔回去和她父帥大吵一架,這是我更不愿意看到的,唉,難啊。”他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

  “哈,所以說啊,兒女情長這種東西,對于你我這樣的人來說終究還是太奢侈了。可能現在說了你還不能完全理解,等以后,你就知道了。”韓威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之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憂傷的往事。

  王金勝詫異地側目看了他一眼,卻是沒想到這位一向足智多謀的野心家居然好似也有過為情所困的經歷。

  不過他卻并不打算對這種言論表示贊同,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不會,雖然這種經歷有時候會帶來一些煩惱,但我卻不覺得她會是我的負擔,我這二十年來一直過著唯劍作伴的日子,從未想過有一天居然會擁有了更加珍貴的東西,雖然今后的日子會變得比以前要操心的更多,但我覺得,我會適應的。”想起了那個心中的少女,他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韓威聞言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你還是年輕氣盛了,所以才能說的輕松。等到了真正需要你做出決斷的時候,你就會明白,現在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王金勝忽然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哦?聽韓大人的意思,你好像很懂咯?”他有些不服氣對方這副看透一切的態度,下意識地反問了一下。

  然而韓威卻忽然收斂起了隨意之色,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說真的,不要讓自己陷得太深,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不妨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迫不得已,需要讓你做一個殺她的抉擇,不然所有人都會死,那么你,下得去手嗎?”

  王金勝聞言也收斂了笑容,目光毫不避諱地與之對視道:“我也告訴你一句真話,那就是絕不可能有這么一天,如果誰要傷害她或者是我身邊的任何人,那我無論如何也會讓他們先死。”

  兩人四目相對,仿佛摩擦出道道火花,氣氛忽然間又變得緊張起來。

  “哈哈,別緊張,開個玩笑。你且回去陪她吧,我也還有別的事要處理,答應你的事會辦到的,放心。”還是韓威先打破了僵局,拍了拍王金勝的肩膀,盡量用一種頗為友善的語氣說道。

  然而王金勝卻仍有些難以釋懷,但既然已經話不投機,那還是不要繼續再聊下去吧,于是便也敷衍地點了點頭,拱手告辭了。

  然而還未走出多遠,身后忽然又傳來了一句幽幽的告誡:“你重情重義,俠骨柔腸,可是人心難測啊,如果有一天反過來,輪到她來做這個抉擇,希望你仍能保持這個自信,嘖嘖。”

  王金勝側頭用余光回頭看了韓威一眼,終究還是決定不予理會對方,只是繼續向著回營的路走去。

  韓威并不意外對方的反應,于是便也只是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然后轉身離開了。

  兩個人相背而行,在夕陽的余暉中漸行漸遠。

  來到封佩玉的營帳外,不出意外地又看見了守在門口的張判秀,顯然兩人已經回來了多時了。

  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忽然偏頭說道:“我們回去以后,你留在這里照顧她吧。”

  張判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轉瞬間便露出了一絲明悟,點了點頭說道:“好。”

  他并沒有多問,因為在兩個人短暫的眼神交流中,他便已經明白了其中緣由。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對手。

  這是王金勝在看到對方的反應之后忽然明白的一個道理。

  而后他便輕笑了一下,推門而入。

  少女仍是像往常一般用一種慵懶的姿態躺在床上,顯得十分愜意。

  在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以后,她的眼神也從一旁的窗外收了回來,看向了來人。

  “回來啦!”在看清那個人的容貌后,她的聲音充滿了雀躍,還帶著一絲嬌羞。

  王金勝點了點頭,笑的很溫柔。

  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拉過她的手說道:“怎么樣,今天出去轉的累不累?”

  封佩玉一臉滿足的搖了搖頭:“不累,有你在的話,去哪里都不累。”

  望著少女如花的笑顏,他心中忽然沒來由地升起了一陣心疼,本來醞釀了半天的說辭,到了嘴邊后忽然就有些難以出口。

  “怎么了?是剛才韓叔跟你說什么了嗎?”封佩玉撲閃著亮晶晶地大眼睛,好奇的問道,顯然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心上人的異常。

  “哦,也沒什么,就是你父帥忽然來旨要調鳴玉營回去休整一番,然后我想著你傷口還未愈,不宜舟車勞頓,就打算自作主張讓你留在這里養傷先,等我們到時候回來再團聚便是,你覺得呢?”他目光有些游離地說完了這番話,內心祈禱著別被少女看出什么端倪。

  “好呀,我都聽你的。”然而少女卻只是開心地點了點頭,將他準備好的說辭都憋回了肚子里。

  “哎?居然就這么愉快的接受了?”王金勝百思不得其解。

  “那還要怎樣嗎,起床和你打一架?幼稚!我當然知道事有輕重緩急了,你當我真是個任性的小丫頭啊,就算我堅持上路的話,這種狀態也只會讓人徒增擔心而已,我才不想給你添麻煩咧,況且,人們不都說,就別勝新婚么,所以……”少女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聲音越來越小,臉上也逐漸升起一抹紅暈,卻是怎么也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某人卻聽得癡了,呆愣在了當場。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所說的關于今后日子中的煩惱。

  蒼天在上,如果這也能算得上是煩惱的話,那我希望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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