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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來殺人

  林詢走回周家府邸的時候是在當日的正午,他原本還憂心自己不在,恐怕會鬧出什么亂子,回來的時候卻大吃了一驚,前來領粥的人群井井有條,數目還更加龐大了幾分。

  “看來陳修雖然是貨真價實的蠢貨,那謝言倒真有幾分本事……”他點了點頭,走到正忙著分發粥水,滿臉汗珠的謝言身邊,笑著道,“我回來了。”

  “林公子!”謝言見林詢歸來,也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擦去了臉上的汗珠。

  “陳修去了哪里?”林詢隨口問道,至于稱呼……或許是由于太過疲累的緣故,這一次倒懶得糾正。

  “陳兄……”謝言喃喃了一聲,目光有些恍惚,然后才答道,“陳兄正在里面睡覺呢。”

  “都正午了還睡?”林詢冷笑,想到自己昨天花費的工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該死的家伙……”

  說到這里,忽然被謝言打斷,后者竟然停止了分發粥水,滿臉肅然地看著林詢道:“林公子,萬萬不可對陳兄無禮!”

  林詢一怔:“為何?”

  謝言神色依舊肅然,一字一句地道:“陳兄忙著拯救世界,多休息一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林詢楞了一下,然后惡狠狠地冷笑:“該死的,虧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原來與陳修是一路貨色,兩個患腦疾的家伙湊到一塊去了。”

  說罷便欲離去,忽然聽到后方響起呵斥聲:“你這混賬東西在說些什么?如何敢辱罵陳大人?”

  林詢愕然地回頭望去,說話者素不相識,是一位前來領粥之人。

  更古怪的是,這道呵斥聲竟然只是開始而已,就像是點燃炸藥的導火索,一瞬間不憤的謾罵聲此起彼伏,山呼海嘯般涌來。

  “你是哪家的小子?怎么如此不懂規矩,家里的大人沒教你什么叫做禮貌不成?”

  “陳大人豈是你能罵的?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群情激奮,更有甚者,甚至真的想要沖上臺來,好在被謝言及時阻攔下來。

  林詢見狀不妙,連忙逃也似地跑進周家府邸,倚在屋檐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該死的,我才離開了一天,這里怎么就變成了這幅模樣?”林詢不知所措,“難道這世上有兩個韓國國都,一個住著正常人,另一個塞滿了世界上所有的蠢貨不成?”

  “你回來了。”忽然聽到呼喚聲,是陳修正從屋中走來,臉上帶著笑容。

  林詢看向他的眸中透著古怪:“你到底是怎么騙了這么多人?也教一教我吧?”

  “這不是騙。”陳修道,“而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林詢冷笑。

  “懶得與你解釋。”陳修搖頭一笑,信步朝著屋外走去,“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去干嘛?”林詢問。

  “去殺人。”陳修答。

  林詢聽后,不由無奈搖頭,冷笑道:“誰聽你胡言亂語!”

  他也實在是累了,撂下這句話之后便走回自己的屋子里,一沾床便悶頭呼呼大睡。

  “并非是胡言亂語。”他沒能看到,朝著屋外走去的陳修瞇起眼眸露出笑容。

  只是這笑容罕見的有些陰冷,陳修頓了一頓,繼續道:“我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

  他出離了憤怒。

  現在,距離世界毀滅還剩六十六日這一天的正午,有人非得死不可!

  非要掐著他的喉嚨,眼睜睜看著他斷絕最后一縷呼吸不可!

  陳修絕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有人嘲笑、譏諷他,他都能一笑置之,哪怕心頭憤怒不滿,也能強行遏制下來,就連那日赴韓國王宮宴會的那一夜,盛怒之下,他也未曾殺死任何一個人。

  唯有這一次不行。

  有人突破了他的底線,便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韓禮與秦姓青年想要報仇,那么沖著自己來便好,武力也好、智斗也罷,不必因此懷恨在心。

  可他們不該用無辜的人作為武器,何故要將只想吃一頓飽飯的老人也牽扯進來?甚至若非陳修處理得當,因此造成的騷亂恐怕還將更為慘烈。

  他已經許久未曾這么憤怒了,若非是不想引發恐慌,昨日那老人醒后,便會直接將這兩人斬殺,這樣的憤怒在一夜的睡眠之后依舊未曾消減,反而愈演愈烈,像是河水一般翻滾,波濤洶涌。

  他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限!

  信步朝著韓國王宮走去,這是陳修第二次將要前往這個地方,路上不斷有人認出他的身份,滿臉崇敬地打著招呼,陳修都笑著回應,實在抽不出空來的時候,也一一點頭致意。

  終于,當站到富麗堂皇的韓國王宮門口之時,他臉上的表情盡數收斂,平靜邁步,朝著這座偌大宮殿的深處走去。

  腳步緩慢,像是散步在自家后花園。

  有侍衛上前阻攔,他自然是認得陳修的,因此哪怕是阻攔,語氣也很是恭敬:“原來是陳仙人……不知可有貴族或是國君的請柬?”

  韓國王宮的守衛還算森嚴,若是沒有請柬,再如何身份華貴之人都進不了一步,迎接偷偷闖入者的,往往是森冷的屠刀。

  陳修搖頭。

  那守衛露出謙卑的笑,連忙殷勤道:“那請您在此稍等,我這便去通報。”

  說到這里,忽然頓了一頓,然后又繼續道:“恕我冒昧,不知仙人來此,所為何事?”

  這是陳修今天第二次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了,而這一次,他依舊未曾撒謊:“來殺人。”

  “什么?”守衛聽后滿臉愕然,話音落下的時候,陳修的身影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更深處行去。

  他的腳步依舊緩慢,平靜而悠然,那道蠶絲白衫在微風吹拂下徐徐飄蕩,身影漸行漸遠。

  這樣的情形實在太過古怪,以至于讓守衛一時之間未能反應過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闖入者,竟真當偌大韓國王宮如虛設,數千守衛如無物,獨身一人,便走入森然的天羅地網中。

  似乎整片天地,都是他來去自如的后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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